王一博的车平稳地驶进老巷，青石板路碾过车轮，溅起几星细碎的槐叶。副驾上的肖战指尖搭在膝头，指节绷得微白，侧脸映着窗外掠过的昏黄路灯，神情淡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深潭。王一博瞥了他两眼，心里再清楚不过 ，肖战素来藏不住情绪，这般沉静反倒透着反常，想来是一路都在琢磨：待会儿见了师傅该如何开口？若是师傅偏向百总那边，这忙还能求成吗？万一连师傅都不愿伸手，又该怎么办？

车停稳在老院门前，肖战缓了缓神，才开口道：“一博，你在车里等我就好。” 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

王一博点头应下：“好，有事随时叫我。”

肖战推开车门，脚下的步子比预想中沉了些，走到院门前，抬手轻叩了三下木门。“吱呀” 一声，门很快被拉开，师娘的笑脸先露了出来 ，她穿着件浅灰色的家常针织衫，领口绣着几簇淡蓝小花，鬓角虽添了几缕银丝，却衬得眉眼愈发温和，眼角的笑纹里满是慈意，瞧着便让人心里暖了几分。

“肖战？怎么是你来了？” 师娘的声音带着惊喜，伸手就往他肩上拍了拍，“快进来快进来，可有小半年没见你了，怎么瞧着脸颊都瘦了些？是不是最近太忙，没顾上好好吃饭？”

“劳师娘还惦记着，” 肖战顺着师娘的手走进院，目光扫过院里依旧葱郁的月季花，又落回师娘身上，语气里满是真诚，“我看师娘倒没什么变化，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你这孩子，嘴还是这么甜，净会哄我开心～” 师娘被他说得笑出了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又道，“你师傅昨天还跟我念叨呢，说好久没见你了，这会儿正在书房里看书呢，我去帮你叫他出来？”

“哎，师娘不用麻烦，” 肖战连忙上前一步拦住她，指尖微微蜷了蜷，“我自己进去找师傅就好，您忙您的。”

师娘瞧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急切，又透着些许犹豫，约莫是有要紧事要跟师傅单独说，便也不多问，只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书房的方向：“那行，书房门没关，你直接进去就成。”

肖战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门口，透过半开的门，先瞧见师傅坐在靠窗的藤椅上，手里捧着本线装书，指尖还夹着支铅笔，时不时在书页旁做些批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花白的鬓角上，透着几分岁月静好。听见脚步声，师傅抬眼看来，见是他，当即放下书，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意，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肖战？今天怎么想着来师傅这儿了？”

“师傅，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肖战先躬身问了安，语气里满是敬重，目光落在师傅手边的茶杯上 ，还是当年他送的那只青花瓷杯，心里不由暖了暖。

“好着呢，每天看看书，种种花，身子硬朗得很。” 师傅笑着起身，拉着他走到旁边的红木沙发上坐下，又给他倒了杯热茶，才接着问道，“说吧，今天突然过来，定是有事儿吧？你这孩子，要是没事，可不会轻易往我这儿跑。”

肖战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到指尖，他深吸了口气，在心里悄悄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才缓缓开口：“师傅，您看这日子过得多快，转眼我都要奔三了。还记得当年我刚跟您学东西的时候，您身边就我一个徒弟，天天跟在您身后问东问西；如今这些年过去，您也收了不少新徒弟，身边热闹得很，想来早不似从前，只有我一个常伴左右的时候了。”

师傅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目光锁在肖战紧绷的脸上：“你啊，向来是直肠子，有话别憋着，直接说。”

肖战喉结狠狠滚动，双手攥得指节发白，抬眼时眼底已蒙了层红雾：“师傅，我问您，如今，您到底还认不认我这个徒弟？”

师傅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帘微垂，声音裹着疲惫：“肖战，师傅老了，内娱那些争名夺利的浑水，我不想再蹚了。”

“我没问您内娱！” 肖战猛地往前探身，声音陡然拔高，“我就问您，还认不认我！您当年亲手把我领进门，教我做经纪人的规矩，现在却连句痛快话都不肯说吗？”

师傅抬眼望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渐渐沉下去，只剩一丝笃定：“我当然认。可认了，又能怎么样？”

“怎么样？” 肖战 “腾” 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轻晃，“这三年，我妈为什么突然离世，我为什么跑去巴黎，为什么我好好的工作，说没就没了，您敢说您不知道这里头的猫腻？”

师傅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却只是低头啜了口茶，喉结动了动，一言不发。书房里的空气像凝了冰，连呼吸都带着重量。

“您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肖战盯着他的侧脸，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百晓林是您的徒弟，她现在做的那些事 ，签阴阳合同、打压新人、为了利益不停的踩在法律的红线之上！！！！师傅，您当年教我‘行得正坐得端’，教我‘见不平要伸手’，现在怎么反倒装聋作哑了？”

“肖战！” 师傅猛地放下茶杯，茶汁溅在桌面上

“您教我道义，不是不分黑白的包庇！”

“我包庇她？” 师傅也动了气，声音陡然拔高，“我是怕你冲动行事，把自己搭进去！你以为内娱是什么地方？跟百晓林硬碰硬，你有多少胜算？”

“胜算？” 肖战红着眼眶，声音带着哽咽却依旧坚定，“我要的不是胜算，是公道！侯老师，您当年最恨的就是这种‘资本家’！！！现在怎么看着自己的徒弟变成这样，您还能无动于衷？”

话落，肖战深吸一口气，双手撑着桌子，缓缓平复气息：“师傅，今天我来不是跟您吵架的 —— 您要么跟我一起，把百晓林做的事捅出来；要么，就当从来没教过我这个徒弟。您选。”

师傅沉默着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阳台，望着院中枯萎的月季花，声音里添了几分沙哑：“晓林刚拜师的时候，才十八岁，比你还小两岁。那时候她多听话，我让她学合同细则，她能熬三个通宵；我让她去跑剧组，她能顶着大太阳蹲守半个月。她脑子灵，肯吃苦，我以为她能走得比谁都正……”

“那是从前！” 肖战打断他，语气里满是沉痛，“她现在眼里只有钱，只有利益！您再护着她，就是把她往监狱里推！”

师傅转过身，看着肖战通红的眼眶，眼神复杂得像揉碎了的星光：“肖战啊，你从来都不像她那样‘听话’。当年我让你别对艺人动感情，你偏不听；现在我让你别管这事，你还是不听。”

“因为我没忘本！” 肖战声音陡然提高，“您教我的，我一句都没忘！可您呢？您忘了您当初为什么要进这行吗？您忘了您说要守护那些追梦的孩子吗？”

师傅被问得一怔，良久才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自责：“是，我没管好晓林，也没护好你……”

“师傅……”

师傅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传来，带着久违的暖意，“你要告百晓林，师傅陪你。就算拼上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能让她再祸害别人……这也算是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听到这话，肖战再也忍不住，眼泪 “唰” 地落下来，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师傅…… 我还以为您真的不管我了……”

师傅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泪，语气里满是疼惜：“傻孩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会不管你？这几年，你一个人在外头受的苦，师傅都知道……辛苦了孩子”

王一博盯着仪表盘上的时间，分针每跳一格，心就跟着紧一分 ，肖战进去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没传任何消息，连车窗缝里飘进的槐叶，都像是带着焦躁的气息。

他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终究坐不住，推开车门快步走到院门口，又怕打扰里面谈话，只在台阶下徘徊了两圈。晚风卷起他的衣角，他抬头望了眼书房的窗户，暗自发沉：要是师傅不肯松口，肖战该多难受？

正琢磨着，院门 “吱呀” 一声开了。王一博猛地回头，就见肖战笑着朝他跑过来，眼底还亮着光，没等他反应，就被人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满怀。

“肖战？” 王一博先是一怔，手臂僵了两秒，才慢慢环住他的后背，掌心触到温热的布料，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连声音都轻了些，“怎么样？谈得顺利吗？”

肖战松开他，还带着笑意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点头时发梢都晃了晃：“当然顺利！师傅都答应了！”

王一博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开心，紧绷的嘴角也渐渐舒展开，抬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看到你笑着出来，我就放心了。刚才在车里，总怕……”

肖战接过话头，伸手碰了碰他的指尖，语气认真起来，“一博，我们再努力一次好不好？就算这次还有坎儿，就算再不顺心，也别放弃。我们信彼此，也信大家，一定能如愿以偿的。”

王一博望着他眼底的坚定，重重点头，笑的时候眼底漾着温柔：“嗯，一起努力。”

来时的路满是沉郁，返程时车厢里却飘着藏不住的轻快。肖战靠在副驾，指尖轻轻敲着膝盖，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连眼底都盛着细碎的光；王一博握着方向盘，余光扫过身旁人的模样，原本紧绷的下颌线也柔和下来，偶尔与肖战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映着对未来的期待，还有那份并肩到底的坚定。

车刚停稳，两人便快步上楼，满心想着把师傅答应帮忙的好消息告诉肖战父亲。可推开门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 —— 客厅里除了父亲，还坐着小岩，以及一个女孩。那女孩见他们进来，身子明显一僵，尤其看向王一博时，眼神像受惊的小鹿，刚对上就慌忙躲开，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你们来了，快坐！” 小岩率先起身，语气里满是喜悦，又指了指身旁的女孩，“这位是小魏，是百总的贴身秘书。”

“额…… 肖战老师好，王一博老师好，我是小魏……” 小魏站起身，声音发颤，头埋得更低了。

肖战和王一博对视一眼，默契地在沙发上坐下。肖战先开了口，语气温和：“不用太客气，小魏。上次你帮了我们大忙，这几天事情多，没来得及好好道谢，抱歉了。”

“不、不用谢…… 肖战老师，一博老师……” 小魏的声音依旧发紧，指尖攥得更用力了。

小岩瞧着她这副模样，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鼓励：“小魏，勇敢点，你当时找我的时候，不是说得很坚定吗？”

肖战愣了愣，转头看向王一博，却见他眼神平静，落在小魏身上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神色耐人寻味。

小魏深吸一口气，像是攒足了勇气，抬头望向王一博，眼眶微微泛红：“一博哥哥，我是你的粉丝，喜欢你十几年了。从你刚出道的时候，我就一直追着你，你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我最黑暗的日子……”

这话让肖战彻底愣住，而王一博也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看向小魏，原本平淡的眼神里，渐渐多了几分温柔的暖意。

“小岩这……” 肖战想打断，却被王一博轻轻摇头制止。“你继续说。” 王一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小魏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卸下了重担，缓缓道出这几年在百晓林身边的经历 —— 如何假装顺从，如何偷偷收集违法证据，一字一句，都藏着不易。说完，她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 U 盘，双手捧着递向王一博：“这个 U 盘，给你。”

肖战全程瞪着眼睛，满脸震惊，完全没料到小魏竟默默做了这么多。

王一博没接，只是一脸认真的看着小魏，说道：“小魏…… 你比之前长高了不少。”

小魏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 你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 王一博的语气软了下来，像是回忆起旧时光，“便利店那次，你才到我腰这么高”

听着王一博与小魏的对话，肖战忽然怔住，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 多年前那个躲在便利店货架后、怯生生攥着衣角的小女孩，眼眶红红的，连说话都细若蚊蚋。

他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眼神坚定的小魏，又想起方才她递出 U 盘时的果敢，以及诉说过往时的坦荡，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原来当年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丫头，已经长这么大了，还变得如此勇敢，敢直面风雨，敢为心中的光挺身而出。

这份成长与蜕变，让肖战心里满是欣慰，他看着小魏，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

听到王一博的话，小魏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哽咽着说：“你…… 你竟然还记得…… 谢谢你……”

“该说谢谢的是我。” 王一博的声音也轻了些，带着郑重，“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可小魏，我值得吗？你为了我，耗了这么多时间精力，去做这么危险的局，去碰自己不擅长的事…… 真的值得吗？”

“一博哥哥……” 小魏擦了擦眼泪，眼神却异常坚定，“曾经你救了我，现在我也要救你。”

“小魏……” 王一博喉结动了动。

“一博哥哥，你值得！我也值得！” 小魏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有力，“喜欢你的这些年，我看到了好多风景，也找到了自己想走的路。谢谢你出现，也请你收下这个 U 盘 —— 你们需要真相，大家需要真相，你更该有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