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回门宴设在王府正厅，菜肴丰盛，香气四溢。王大人和王夫人热情招呼，肖战举止得体，应答有度。王一博坐在肖战旁边，看着满桌佳肴，特别是中间那道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八宝酿鸭，眼睛都直了！

这可是他娘亲的拿手好菜！工序复杂，用料讲究，平时王一博磨破嘴皮子一个月也未必能吃上一回！今天居然做了！肯定是……肯定是为了招待这个活阎王！

王一博心里酸溜溜的，但美食当前，也顾不上许多，拿起筷子就直奔那肥美的鸭腿！

“博儿，”肖战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此物肥腻，不宜多用。”

王一博夹鸭腿的筷子一顿，小脸瞬间垮了下来。他扭过头，瞪了肖战一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嘟囔：“要你管！我娘做的！我爱吃多少吃多少！”

肖战没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他早已从王家仆役口中得知王一博的饮食习惯——嗜甜、贪肉、厌蔬果，且脾胃偏弱。

在王一博嫁入太医院前，肖战就亲自为他拟定了膳食方子，讲究荤素搭配、清淡温养。

此刻见他一心扑在肥鸭上，肖战那属于医者的本能和对“夫人”健康的在意，让他忍不住出言提醒。

王一博心里更不爽了！白天单独谈话的事还没算账呢！这家伙肯定在爹娘面前说了他不少坏话！现在连吃个鸭腿都要管？！

他气呼呼地夹起鸭腿，狠狠咬了一大口，故意吃得吧唧作响，挑衅似的看着肖战。

肖战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夹了一筷子清淡的时蔬放到王一博碗里：“吃点青菜。” 这青菜也是他特意观察过王一博能接受的少数蔬菜之一。

王一博看着碗里的青菜，再看看肖战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一股无名火“噌”地冒了上来！装！又在装好人！在爹娘面前装体贴！

他越想越气，趁着肖战低头喝汤的瞬间，悄悄抬起脚，在桌子底下……对着肖战的小腿，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

“嗯？”肖战动作一顿，握着汤匙的手停在半空。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看向王一博，带着一丝询问。

王一博立刻低下头，假装专心啃鸭腿，腮帮子鼓鼓的，耳朵尖却悄悄红了。心里暗爽：让你告状！让你管我！

肖战看着他这副心虚又得意的样子，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放下汤匙，没说什么，继续吃饭。

王一博见肖战没反应，胆子更大了点。过了一会儿，他又偷偷抬起脚，准备再踹一下！

这次，他的脚刚抬起来，还没碰到目标，一只微凉的手就精准地、不动声色地……在桌子底下，握住了他的脚踝！

王一博：“！！！”

他浑身一僵！像被点了穴道！嘴里的鸭肉都忘了嚼！

那只手……是肖战的！他……他抓住了？！

他吓得魂飞魄散，想抽回脚，却被握得紧紧的！肖战的手掌温热有力，隔着薄薄的布料，清晰地传递着力量。

王一博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他不敢抬头，只能僵硬地坐着，心脏狂跳，感觉那只手像烙铁一样烫！

肖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依旧神色如常地和王大人交谈着朝中趣事，另一只手还优雅地夹着菜。只有桌子底下那只手，牢牢地掌控着王一博那只“作乱”的脚。

王一博一动不敢动，连鸭腿都不香了。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当场抓获的小偷，羞愤欲死！

他偷偷用眼角余光瞥肖战，只见对方侧脸平静，仿佛握着别人脚踝的不是他一样！

这个活阎王！太……太可怕了！太……太不要脸了！

一顿饭的后半段，王一博吃得食不知味，如坐针毡。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桌子底下那只被“俘虏”的脚上，生怕肖战再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举动。直到宴席结束，肖战才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

王一博如蒙大赦，立刻把脚缩回来，感觉脚踝上还残留着那微凉的触感和……不容抗拒的力道。他低着头，再也不敢看肖战一眼，心里把“活阎王”的标签又狠狠加固了一层——阴险！狡诈！还……还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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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门宴毕，天色已晚。

王夫人拉着王一博的手，笑眯眯地说：“博儿，天色不早了，你和肖院判今晚就在家里住下吧。你的房间都收拾好了。”

王一博：“！！！”

住下？！还要和肖战住一间？！睡他的……闺房？！

他瞬间炸毛，小脸涨得通红：“不……不行！我……我认床！我要回……回太医院！” 他差点把“魔窟”说出口。

王大人捋着胡子，一脸“我懂”的表情：“博儿，别闹！哪有回门不留宿的道理？你的房间宽敞得很！肖院判，委屈你今晚和博儿挤一挤了。” 他特意加重了“挤一挤”三个字，眼神还带着点促狭。

肖战神色平静，微微颔首：“岳父岳母安排便是。”

王一博：“……” 他绝望地看着爹娘，再看看肖战那张冰山脸，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王一博的闺房，布置得精致又……娇气。粉色的帐幔，柔软的锦被，空气中还残留着他惯用的熏香味道。

王一博站在房间中央，看着那张他从小睡到大的雕花大床，再看看旁边站着的、一身月白常服、气场强大的肖战，浑身不自在。

“你……你睡地上！”王一博指着铺着厚厚地毯的地面，努力做出凶巴巴的样子，可惜声音有点抖。

肖战挑眉，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王一博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更急了：“看什么看！整张床都是我的！你……你不准上来！”

他像是为了宣示主权，猛地跳上床，站在柔软的锦被上，居高临下地指着肖战，声音又脆又亮：“听见没有！不准上来！不然……不然我就喊人了！”

他光着脚丫，踩在锦被上，因为激动，小脸通红，眼睛瞪得溜圆，像只炸毛的小狮子。

肖战看着他这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的模样，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依旧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走到床边，在王一博警惕的目光中，俯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铺盖卷？

王一博：“？？？”

他傻眼了。肖战……他……他居然自己带了铺盖？！

只见肖战动作利落地将铺盖铺在床边的地毯上，然后盘膝坐下，从袖袋里掏出一本医书，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仿佛地上才是他的归宿。

王一博：“……”

他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肖战，感觉……自己刚才那通表演像个傻子！人家根本没想跟他抢床！

一股莫名的委屈和羞恼涌上心头。他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瞪着肖战的背影，小声嘟囔：“哼！算你识相！活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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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影婆娑。

王大人和王夫人像做贼一样，猫着腰，躲在王一博闺房的窗根底下。

“嘘……你轻点！别被发现了！”王夫人压低声音，掐了王大人一把。

“哎哟！知道了知道了！”王大人揉着胳膊，也压低声音，“夫人，你说……他俩……能成吗？博儿那性子……”

“闭嘴！听！”王夫人竖起耳朵。

房间里传来王一博清脆又带着点骄纵的声音：“……整张床都是我的！你……你不准上来！听见没有！不准上来！不然……不然我就喊人了！”

王大人和王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果然如此！白天那“假血”事件，让他们对儿子的“告状”有了新认识，现在听到这“不准上床”的宣言，更是印证了他们的猜测——这小祖宗，又在作妖！

“啧啧啧……听听！这口气！跟他小时候抢你枕头一模一样！”王夫人小声吐槽。

“唉……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王大人叹气，但脸上却带着点宠溺的笑。

接着，房间里安静下来。只隐约听到肖战铺被子的声音，然后就是王一博气鼓鼓的嘟囔声：“哼！算你识相！活阎王……”

王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活阎王？我看肖院判脾气够好了！被这么指着鼻子骂，还自己打地铺！”

王大人也感慨：“是啊……看来肖院判对博儿，是真有耐心。咱们……可以放心了？”

“再看看！再看看！”王夫人拉着王大人，又听了一会儿，里面除了翻书声和王一博偶尔翻身弄出的窸窣声，再无其他动静。

“走吧走吧，没戏看了。”王夫人直起身，拍了拍衣服，“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只要人活着还甜甜蜜蜜就行！” 她拉着一步三回头的王大人，悄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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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王一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闹腾得厉害，加上回门的兴奋，他其实很累了。但旁边地上躺着个活阎王，他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偷偷侧过身，借着月光，看向地铺上的肖战。

肖战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侧脸在月光下显得轮廓分明，少了白日的冷冽，多了几分沉静。

王一博看着看着，心里那点别扭劲儿又上来了：凭什么他睡那么香？我在这翻来覆去！都怪他！

他眼珠一转，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冒出来。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拿起自己枕边的一个软枕，瞄准肖战的脸……用力砸了过去！

“让你睡！”

软枕精准命中！

肖战猛地睁开眼！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锐利如鹰，瞬间锁定了床上那个得意洋洋的小身影！

王一博：“！！！”

他没想到肖战醒得这么快！对上那双在黑暗中发亮的眼睛，他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就想往被子里钻！

肖战动作更快！他长臂一伸，一把抓住了王一博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脚踝！

“啊——！”王一博吓得失声尖叫，感觉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被从床上拖了下来，直直地摔进一个坚实微凉的怀抱里！

肖战一手揽住他，另一只手还抓着那个软枕，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刚睡醒的磁性，和一丝危险的意味：“不睡觉？想玩？”

王一博吓得浑身僵硬，心脏狂跳，连挣扎都忘了。他闻着肖战身上清冽的药草香，感受着紧贴着自己的温热胸膛，脑子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玩脱了！要被灭口了！

他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活阎王”的雷霆之怒。

然而，预想中的惩罚并没有到来。

肖战只是把他往怀里紧了紧，用下巴蹭了蹭他柔软的发顶，声音带着点无奈和……宠溺？

“别闹了，睡觉。”

说完，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王一博靠得更舒服些，然后……闭上了眼睛，呼吸再次变得均匀绵长。

王一博：“……”

他僵在肖战怀里，一动不敢动。过了好半天，才偷偷睁开一只眼睛。

肖战……睡着了？

他……他抱着我……睡着了？

没有生气？没有惩罚？还……还抱得这么紧？

王一博懵了。巨大的惊吓过后，是更深的茫然和……一种奇异的、温暖的安全感。

他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鼻尖萦绕着肖战身上好闻的气息，眼皮越来越沉……

最终，他在这个“活阎王”的怀里，沉沉睡去。睡梦中，无意识地往那温暖的胸膛里蹭了蹭，像只找到窝的小兽。

地上铺着的被褥，孤零零地躺在月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