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熟悉的街道，在阔别一个月后，变成了清冷的万人空巷。

路灯昏黄柔和，夜空深沉如墨，秋末的雨成了过客，初冬的风融进空气里。

下了出租车后，蔡丁把手机装进兜兜里，拢了拢自己的围巾，迎着初冬的寒风走进巷子里。高楼夹缝里的巷子，阻隔了通灌而来的风，扼制了刺骨的凛冽。带着温度的钥匙通行扫码进入后，蔡丁才算真正的到家，提着季向空的手提袋，他走到大榕树下止住了脚步。

‘咔嚓’蔡丁拍了一张满地枯黄的落叶，还露出三分之一的长凳边角，哒哒的发给了已经是男朋友的季向空。

壳壳「扫不尽的落叶，捂不暖的长凳，但能加微信的男朋友~」

空空「……」

空空「壳宝，好记仇哦。」

壳壳「没办法啊，空神好高冷好酷嗷~」

空空「风大，赶紧上楼再说话……」

挂着笑的蔡丁没有收回手机，而是拿在手里，忽略冰凉一路哒哒的和男朋友发消息。他都能想象到，手机那头的季向空，是多么生硬的转移这个尴尬的话题。那个秋风落叶的晚上，小区路灯依旧，夜色如常，但是空神的眉眼却不再一样。

好不容易爬上五楼之后，蔡丁发现手都不再冰凉了，所以老校区的好处还是电梯公寓比不上的。针对他这种，不喜欢运动的年轻人，强制性每天几趟的活动模式。钥匙才刚从兜兜里掏出来，正打算插孔里，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门内揉了揉眼睛的蔡妈妈，还有早就准备好的棉拖鞋，一进去就先给蔡丁消毒各种。

“可算回来了，妈给你温着汤呢，换衣服吃一碗。”

“好嘞，怎么样你儿子不在家这一个月，是不是很清闲啊。”

“就知道胡说八道，妈不照顾你，日子过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呸呸呸，赶紧的，不吉利的话不许说啊。”

“好好，妈不说。”

蔡妈妈提着蔡丁的东西，就上手给儿子收拾，扒拉出不少不是他家蔡丁的内裤什么的，戴着老花镜儿单独拎出来。

提着边缘晃了晃，蔡妈妈对着进房间的蔡丁喊：“儿子，你这内裤干净的还是脏的，要不妈给你洗了？”

从房间里传出蔡丁的回声：“都是干净的，我什么都没带，这些都是空……季爷爷他孙儿的新内裤，人家给我咯。”

点着头，蔡妈妈没找到送过去的筋膜枪，就把其他东西拿出来收拾。还是很满意儿子有收拾爱干净的好习惯，男生的行李通常都是凌乱的，衣服皱巴巴的不成样子是常态，可是蔡丁从来都不会。

“这内裤的牌子，妈妈知道挺贵的，改天记得买新的还给人家，知道不。”

“嗷，知道了。”

“人家不差钱，还钱没礼貌，记得买一模一样的，不许抠门啊！”

换好自己睡衣的蔡丁，总觉得比不上季向空的毛毛睡衣穿着舒服，想着就怪怀念的。至于他妈说的话，他也就听着，这么大人都让季向空占了便宜，还是几条内裤的事儿吗？蔡丁在心里默认，既然都是自己的男朋友，床上了觉也睡了，当然CK的内裤也没什么好还的了。

“先吃东西吧妈，五脏庙都难受了。”

“坐着等一会儿，”

就这么一会儿的间隙，蔡丁都不忘拿出手机，继续和季向空聊天；

壳壳「空空，我妈让我还你内裤。」

空空「你说不用，肉偿就行了。」

壳壳「你有毒啊，还肉偿……」

空空「壳宝，你走了被窝都不暖了，肉偿过分吗？」

壳壳「哎呀，我处理完事很快就回来，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空空「能一个被窝吗？」

壳壳「呃……」

两人心里都有数，那一个月的同居生活是多么的难能可贵，换在平时，要以什么的样的理由，才能让两个人光明正大的一起生活。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什么都说什么都能扯两句，蔡丁吃东西都盯着手机不放。

戴着老花镜儿的蔡妈妈，继续坐在按摩椅上看电视，看蔡丁边吃边玩手机，就提醒几句别让东西凉了。毕竟儿子也是20几岁的人，不可能像学生时代，事事都得管着说的，心里有数就行。

当蔡丁再次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本来恢复一点的蔡妈妈就不得不，边看电视边叹气了。仿佛已经能预见，以后有女朋友和家室后，儿子每次这样匆匆回来又离开的画面。知道和理解是一回事儿，心甘情愿的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歇会儿，妈给你收拾，上海也冷。”

“妈，我自己能行，你坐着和我聊天，好不好？”

“哎，这疫情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以前你出门儿，妈也没见得这么不踏实。”

“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嘛，等这次出差回来，经理应该会放我走，到时候就和朋友自己干，妈就不用担心了。”

“嗯，替人家打工也不是事儿，替自个儿打算妈支持你。”

“那就好。”

蔡妈妈坐在蔡丁的床边儿，看着儿子自己收拾行李，有条不紊的折叠装进去。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是让他省心的儿子，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主见和计划。尽管家里的条件不优越，但蔡丁却从来不会觉得不好，和妈妈精打细算的日子，是他们母子日常的快乐。

带了两件羽绒服，行李就塞的鼓鼓的，蔡丁拱着身体划上拉链，露出了长长的脖子。暖色的灯落在上面，蔡妈妈扶了扶老花镜的边框，站起身伸着手拉开蔡丁的黄色毛衣，让脖子完全露出来。

“妈，你干嘛吓死我了！”

“壳壳你是不是吃鱼了，这是过敏吧，脖子上长红斑都不知道？”

“啊……是过敏了！”

拉着脖子看了眼，蔡妈妈就念叨着粗心的儿子，走出房间去给人找过敏的药。蔡丁对鱼过敏，所以他们家从来不吃，但是会长期备着过敏的药，就是怕哪天蔡丁过敏不舒服。

看着走出去的妈妈，蔡丁长长的舒了口气，他妈妈一说红斑的时候，他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一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是上午季向空和他滚床单的时候，吸出来的大草莓，是红斑但不是过敏的那种。这一茬被蔡丁忘记了，好在就这么揭过去，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和妈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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