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城市尚未完全苏醒。灰色轿车停在距离市图书馆两个街区外的巷口。
林砚看向驾驶座上的庄淮。男人脸色比昨夜好些,但眼底的疲惫无法掩饰,左手总是无意识地按在左腹侧。
“你的伤……”林砚再次开口。
“不碍事。”庄淮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他递过一个蓝牙耳机,“戴上,保持通讯。旧馆结构复杂,信号可能不稳定。如有异常,立刻撤离,在备用点汇合。”他报了一个街心公园的地址。
林砚接过耳机戴上,测试了一下,声音清晰。“你确定不一起进去?”
“目标太大。我在外围策应,清理可能的尾巴。”庄淮的目光扫过后视镜,眼神锐利,“记住,我们找的是1995到1998年的市政建设档案和未编号的学术捐赠资料,特别是关于旧港区改造和神经医学学会的部分。”
林砚点头,深吸一口气,下了车。他穿着庄淮准备的深色连帽衫,压低帽檐,混入清晨稀疏的人流,向图书馆走去。
庄淮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缓缓放松一直紧绷的身体,靠在椅背上,轻轻抽了口气。他掀开外套一角,左侧肋骨处的衬衫上,有深色的血迹渗出。他迅速从储物格里拿出止血喷雾和绷带,熟练地处理了一下。然后,他拿出那个微小的、类似U盘的设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插入手机,而是连接到了车载电脑上。屏幕亮起,快速闪过一串串代码。
市图书馆旧馆是一座颇有年代感的苏式建筑,这个时间点几乎无人。林砚出示了庄淮准备的伪造证件(一张某大学研究员的ID卡),顺利进入。地下档案室需要特殊申请,但庄淮似乎早已打点好,管理员只是懒洋洋地指了指通往地下的楼梯。
地下的空气阴冷潮湿,混合着纸张霉变和灰尘的味道。灯光昏暗,一排排高大的档案柜像沉默的巨人矗立在阴影里。根据庄淮的指示,林砚找到了“Z”开头的区域——市政建设和学术捐赠档案都集中在此。
他很快找到了1995-1998年的档案架。灰尘很厚,显然少有人来。他戴上手套,开始按照年份仔细翻阅。
市政建设档案大多是关于道路扩建、公园修建的常规记录,看似毫无异常。直到他翻到1997年下半年的卷宗,关于“港区东段废弃仓库群评估报告”时,手指触到了一页明显比其他页更厚实的文件。
他小心地抽出来,发现是两份文件被巧妙地粘合在了一起。表面是仓库评估报告,但透过灯光,能看到下面那张纸印着复杂的图表和“项目S:相位同步测试场选址评估”的字样。附图上,用红笔圈出的正是昨晚他们去过的那个旧货码头区域,旁边标注着“最优场址,干扰源少”。
林砚立刻用微型相机拍下这一页。心脏开始加速跳动。父亲和庄淮母亲,果然利用市政项目做掩护,进行着实验的场地准备。
他继续翻阅学术捐赠档案。在1998年的一批匿名捐赠物资清单中,他发现了一批捐赠给“市神经医学研究会”的设备,清单末尾有一行极小的手写备注:“S组件已单独处理,见密盒。”
密盒?林砚立刻在档案架周围仔细搜寻。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堆放废弃索引卡的木箱后面,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与墙壁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金属暗格。没有锁,但严丝合缝。
他想起庄淮母亲笔记里提到的“声纹密钥”。他尝试性地对着暗格,低声说出了庄淮名字的谐音“淮安”,以及自己名字的谐音“林岩”,都没有反应。最后,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出了父亲和庄淮母亲名字的缩写组合“L.Z”。
“咔哒”一声轻响,暗格弹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薄薄的防水袋。袋子里是一把老旧的黄铜钥匙,和一张微缩胶片。
林砚将东西收好,正准备离开,耳机里突然传来庄淮压低的、急促的声音:“有人进来了,至少四个,带着设备。从西侧楼梯下来的。别动,隐藏!”
林砚立刻关掉头灯,迅速缩进两排档案柜之间最深的阴影里,屏住呼吸。
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室回荡,伴随着金属探测器的嗡鸣。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档案架。
“信号最后消失在这一带。”一个粗哑的男声说。
“分头找。重点检查Z区档案。注意异常纸张或电子设备。”另一个冷静些的声音指挥道。
林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所在的正是Z区。光线越来越近。他慢慢向后挪动,后背却抵到了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退了。
一只手电光猛地照进他藏身的缝隙!
就在光线即将落在他身上的瞬间,地下室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啪”地一声,全部熄灭了!应急灯却没有亮起。
“怎么回事?”
“备用电源被切断了!”
“保持警戒!”
黑暗中响起一阵骚动。入侵者们显然没料到会突然断电。
“林砚,现在!从东侧紧急出口走!快!”庄淮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带着一丝电流干扰的杂音,但指令清晰。
林砚没有任何犹豫,凭借记忆和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猫着腰,快速向东侧移动。他能听到身后传来入侵者混乱的脚步声和叫喊。
东侧果然有一个不起眼的紧急出口,推开时发出了刺耳的声响,但幸好被那边的嘈杂掩盖。林砚闪身出去,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后巷。
“左转,直走,我在第一个路口接你。”庄淮的声音指引着他。
林砚狂奔起来,心脏剧烈跳动。他冲到路口,那辆灰色轿车一个急刹停在他面前。副驾驶的门猛地打开。
“上车!”
林砚跳上车,庄淮立刻踩下油门,车子疾驰而去。透过后窗,林砚看到两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从巷口冲出,对着车尾灯咒骂着,但没有开枪,可能是顾忌闹市区。
直到开出几个街区,确认安全后,两人才稍微松了口气。
“拿到了?”庄淮问,声音有些喘息。
林砚拿出那个防水袋:“一把钥匙,一张微缩胶片。地下室的电是你断的?”
“嗯,找到了电闸箱。”庄淮简短地回答,但林砚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盘的右手在微微颤抖,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切断电闸需要时间,他肯定是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完成的。
“你需要处理一下伤口。”林砚看着他又开始渗血的外套。
“先离开这里。”庄淮专注地看着前方,“找个安全的地方,看看胶片里是什么。那把钥匙……我好像见过。”
车子汇入清晨的车流。林砚看着窗外逐渐苏醒的城市,又看了看身边强撑着的庄淮。他们刚刚又一次虎口脱险,但追兵的反应速度和组织性,说明对方的势力远超想象。
而刚刚获取的线索,似乎正将他们引向更深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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