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报到的日子终于到了。

前一天晚上，王一博默默地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妥当，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就是他全部的家当。

他没有告诉肖战具体是哪一天、哪一趟车，甚至没有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坐火车。

他只是在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时，悄悄下楼，行李箱的轮子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张妈还在厨房准备早餐，听到动静探出头，惊讶地问：“一博，这么早？先生还没起呢，不吃早饭了？”

王一博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低哑：“不了，张妈，我赶时间。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

说完，他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他生活了五年的家。

晨雾微凉，打在他脸上，分不清是雾气还是强忍的湿意。他没有叫车，只是拖着箱子，沿着寂静的街道慢慢走着，像一个孤独的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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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是张妈打来的。他听着电话，眉头越皱越紧。

“先生，一博……一博他一大早就自己拖着箱子走了！我说给他叫车，他说不用，也没说坐哪趟车……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啊……”张妈的声音带着担忧和无奈。

肖战坐起身，揉了揉眉心，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和……担忧。他知道王一博在赌气，但他没想到这孩子会倔到连送都不让送，连个行程都不透露。A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一个刚成年的孩子独自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报到……

各种不好的可能性在他脑子里闪过，让他坐立难安。他想立刻打电话过去质问，或者派人去车站找。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他现在以什么立场去打这个电话？一个刚刚用冷暴力把对方推开的“监护人”？他之前的态度已经表明“你的行为自己负责”，现在又去干涉，岂不是自打嘴巴？而且，那孩子现在恐怕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他的声音。

这种进退两难的感觉让他极其不爽。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刚进来送文件的助理小林差点想原地后退。

“肖……肖总，这是需要您签字的文件。”小林硬着头皮把文件放在桌上。

肖战没看文件，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突然开口：“小林，你……表弟堂弟什么的，上大学的时候，家里人会打电话关心一下行程安全吗？”

小林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懵，下意识回答：“啊？会……会吧？一般都会问问到没到学校，路上顺不顺利什么的……”

“嗯。”肖战应了一声，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然后状似随意地吩咐，“那什么……你给王一博打个电话，就以……以你个人的名义，问问他在哪，路上怎么样，到学校了没有。别说是我的意思。”

小林：“？？？”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老板那张明明写满了担心却非要强装镇定的脸，内心疯狂吐槽：老板！您这掩耳盗铃的技术是跟谁学的？！我个人的名义？我跟他王小少爷很熟吗？！人家能信才有鬼啊！

但看着肖战那“你敢说不试试”的眼神，小林只能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掏出手机：“好……好的，肖总，我这就打。”

他深吸一口气，找到王一博的号码，拨了过去，还特意按了免提，让肖总也能“顺便”听听。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传来王一博有些冷淡的声音：“喂？”

小林立刻换上热情洋溢（且略显浮夸）的语气：“喂！王少！是我啊，林助理！听说你今天去大学报到了？怎么样啊？路上还顺利吗？到学校了没？宿舍环境怎么样啊？”他一口气问完，感觉自己像个蹩脚的客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王一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疑惑和疏离响起：“林助理？谢谢关心。我很好，已经到了，没事的话我挂了。”

“哎等等！”小林赶紧喊住，绞尽脑汁找话题，“那个……A市天气怎么样啊？比咱们这儿热吧？你吃饭了没？学校食堂……”

“林助理，”王一博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是肖总让你打电话来的吧？”

小林瞬间卡壳，下意识看向肖战。肖战脸色一僵，立刻用口型无声地命令：“否认！”

小林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啊？不是不是！怎么会呢！就是我个人，对，我个人关心一下！肖总他……他日理万机，怎么会管这种小事！哈哈，哈哈……”

这笑声，干得能刮下二两灰来。

电话那头，王一博似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像根针，扎得肖战心头一刺。

“替我谢谢肖总的‘不关心’。”王一博的声音冷了下去，“告诉他，我很好，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再见。”

说完，不等小林再说什么，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小林拿着手机，手足无措地看着脸色黑如锅底的肖战，感觉自己离被发配到边疆不远了。

肖战站在原地，胸口堵得厉害。王一博最后那句话，分明是在用他曾经说过的话来回敬他。那孩子，在用这种决绝的方式，告诉他：你看，没有你，我也可以。

可是，为什么他一点都感觉不到放心，反而那股莫名的担忧和烦躁，像野草一样，烧不尽，吹又生？

他挥了挥手，让如蒙大赦的小林赶紧出去。自己则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第一次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