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的生活,在酒精的浸泡下,变成了一场缓慢下沉的梦魇。夜晚是他唯一的出口,当宿舍陷入黑暗与寂静,他便从床底拖出藏匿的酒瓶,用辛辣的液体浇灭清醒时的每一分痛苦。醉意如同潮水,淹没那些尖锐的思念、沉重的自我厌弃和噬骨的孤独,带他暂时坠入一片无知无觉的混沌。
代价是白天的彻底崩溃。清晨的闹钟如同催命符,在头痛欲裂和恶心反胃中,早课成了遥不可及的存在。
他脸色惨白,眼窝深陷,整日蜷缩在床帘之后,像一株不见阳光的植物,迅速枯萎。身上挥之不去的淡淡酒气,成了他自我放逐的印记。
陈宇飞的心急如焚几乎写在脸上。他试过温和的劝说,试过强硬地收走酒瓶,甚至试过发火:“王一博!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但回应他的,只有王一博空洞的眼神和沉默的背脊。那种彻底的封闭和自毁倾向,让陈宇飞感到一股寒意,他意识到这远非“心情不好”那么简单,却不知该如何撬开那坚硬的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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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的世界,依旧被精密的工作日程和商业决策填满。他刻意维持着生活的惯性,用一场接一场的会议、一份接一份的文件筑起高墙,将那个被他亲手推远的少年隔绝在外。
他告诉自己,时间是良药,距离产生美,王一博终将在崭新的大学校园里找到自己的轨道。
他并非完全断绝了联系。他让助理小林确保王一博的卡里有充足的生活费,这在他看来是履行了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监护责任。
他也偶尔会向小林问起,得到的回复总是“王少爷一切正常,开销稳定”。这“正常”二字,像一剂安慰药,让他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待在自我构建的“为你好”的堡垒里。
直到那个平静的工作日下午,他接到了A大副校长亲自打来的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时,肖战有些意外,心中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预兆。
“肖总,打扰了。有件关于令侄王一博同学的事情,需要向您反映一下。”副校长的语气客气,但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
“李校长请讲。”肖战的声音平稳,握着手机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近一个月来,王一博同学频繁缺席早晨的课程,到课率极低。即便偶尔出现,精神状态也非常糟糕,多次在课堂上睡着,注意力完全涣散。
我们的辅导员和任课老师都尝试与他沟通,但他非常封闭,拒绝交流。学校担心他可能遇到了严重的适应困难或个人问题,希望家长能介入了解情况,共同帮助他。”
一番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肖战看似平静的心湖。缺勤?精神萎靡?拒绝交流?这些词与他认知中那个“一切正常”的王一博相去甚远。
他下意识地想要辩护,用理性压下心头陡然升起的一丝慌乱,语气依旧沉稳:“谢谢校长告知。年轻人刚离开家,可能作息一时没调整好,贪睡懒觉也是有的。我会关注这件事的,让学校费心了。”
挂断电话,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但肖战的心却无法平静。只是贪睡吗? 他试图用这个最简单的理由说服自己,但副校长话语里的凝重,以及“拒绝交流”这四个字,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
他立刻内线叫来了助理小林,脸色是少有的沉郁:“王一博在学校的情况,你最近一次了解是什么时候?具体是什么情况?”
小林被老板突如其来的严肃问得有些紧张,努力回忆了一下,谨慎地回答:“肖总,我……我主要是确保王少爷的卡上余额充足。上次问起,那边反馈说……说没什么特别的事,就……就没多问。”他也意识到可能出了纰漏。
“没什么特别?”肖战的声音冷了下去,“校长亲自打电话告诉我他长期缺课,精神不振,这叫没什么特别?去!立刻联系他在学校的辅导员,或者想办法了解他最近的真实情况!要具体细节!”
小林不敢怠慢,连忙去办。
肖战独自坐在宽大的办公椅里,先前被强行压下的不安此刻清晰地浮现出来。他想起王一博离家前那晚压抑的哭声,想起他翻窗时决绝的背影,想起这一个月来死寂般的、没有任何主动消息的微信对话框……种种画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他不愿承认的可能性——那孩子,可能根本不是他想象中那样在“正常”地适应新生活。
一种混合着担忧、愧疚和某种失控感的情绪悄然蔓延。
他第一次对自己那个“保持距离”的策略产生了强烈的怀疑。他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在王一博最需要引导和支撑的时候,选择了最冷漠的转身?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之前那个“抽空去看一眼”的念头,不再是涟漪,而变成了一个清晰且紧迫的声音,在他脑海里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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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