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逃脱的集体喧嚣过后,王一博非但没有感到疲惫,反而有一种异样的“清醒”。那种被热闹包围、被迫思考和解谜的过程,像一剂强效的麻醉药,短暂地压过了他心底翻涌的暗流。
他惊奇地发现,当身体和大脑被极度占用时,那些关于肖战的、尖锐的回忆和思念,似乎真的被挤到了角落,变得模糊而遥远。
这个发现,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他开始更加疯狂地“填充”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试图用这种极致的“充实感”来构建一种新的、正常的生活,一种……没有肖战也能活下去的生活。
白天,他不再是机械地出现在课堂,而是强迫自己高度专注,认真笔记,甚至主动举手回答一些有把握的问题。
他参加社团的读书会,尽管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但那种“在场”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正在努力融入一个“正确”的轨道。他对陈宇飞组织的各种活动也表现出更大的“热情”,篮球场边加油,周末短途骑行,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真正享受大学生活的普通青年。
“一博,最近状态不错啊!”张伟拍着他的肩膀,由衷地说。
“看来多出来活动活动是对的!”陈宇飞也颇为欣慰,觉得自己的努力有了回报。
王一博会回以微笑,点头称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不错”的状态,是多么的脆弱和刻意。它就像一层精心涂抹的脂粉,需要他耗费巨大的心力去维持,其下掩盖的,是日夜不休的精神内耗和身体透支。
……夜晚的便利店兼职,成了他这种“自我疗法”的核心环节。在寂静的深夜里,身体的疲惫感会变得异常清晰,肌肉的酸痛,眼皮的沉重,都成了对抗内心痛苦的武器。
然而,当这种纯粹的生理疲惫达到某个阈值,当内心的空洞和罪恶感再次如潮水般涌上,试图冲破他用“忙碌”筑起的脆弱堤坝时,一种更直接、更暴烈的宣泄方式,便悄然登场。
左小臂内侧那片皮肤,早已不再是秘密的领地。起初,他只是偶尔在极度崩溃的边缘,用锋利的边缘划上一两道,作为对“错误”念头的惩罚。
但渐渐地,这变成了更频繁的仪式。在便利店深夜无人、疲惫和绝望交织的某个时刻,他会躲进狭小的员工休息室,反锁上门,面无表情地挽起袖子,用随身携带的、早已准备好的锋利刀片,在那片已经布满新旧交错伤痕的皮肤上,添上新的印记。
疼痛袭来时,他会闭上眼,紧咬牙关,感受着那尖锐的刺痛如何暂时撕裂内心更深的、无法言说的痛苦。
鲜血渗出,顺着苍白的手臂滑落,他有时会呆呆地看着,仿佛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他体内肮脏的、不该存在的情感。
而最令人心惊的是,他对待这些伤口的态度,变得愈发麻木和毫不在意。他不再像最初那样,会小心翼翼地进行简单的清洗和包扎。
现在,他往往只是用纸巾随意地擦去血迹,便放下袖子,任由伤口暴露在粗糙的布料下,任由它们在汗液和摩擦中隐隐作痛,甚至发炎、红肿。
仿佛这种持续的不适感,也是一种必要的惩戒,提醒着他自身的“污秽”和应受的“惩罚”。
有时,在弯腰整理货架或抬手取物时,伤口会因动作而撕裂,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却只是微微蹙眉,连查看都懒得。
那隐藏在袖口下的溃烂,仿佛成了他背负的、一个可见又不可见的耻辱标记,与他外在努力维持的“正常”形象,形成一种诡异而惨烈的对比。
他仿佛在通过肉体的劳役和这隐秘的自我伤害来赎罪,惩罚自己那份不该有的妄念,洗刷自己“玷污”了肖战的“罪行”。
忙起来,疼起来,就好了。
累了,痛了,就顾不上想了。
这样,就能像他希望的那样,“正常”了。
这个扭曲的念头支撑着他,让他近乎偏执地坚持着这种高强度的、同时摧残着身心的工作。他吃得更多了,因为消耗巨大;
但消瘦的趋势却无法逆转,仿佛内在的溃烂和消耗正在吞噬一切。黑眼圈依旧顽固,需要更厚的遮瑕才能勉强盖住,而手臂上那些被忽视的伤口,则在暗处悄然诉说着另一种真实的崩坏。
这样,就能像他希望的那样,“正常”了。
陈宇飞是唯一感到隐隐不安的人。他确实为王一博的“开朗”和“合群”感到高兴,但作为最常接触他的人,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王一博的笑容总是来得很快,却也去得很快,眼底深处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怠;
比如,他偶尔会走神,叫他名字需要两三声才有反应;比如,他虽然在参加活动,但总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膜,并没有真正沉浸其中的快乐。
“一博,你最近是不是太拼了?”一次从图书馆自习出来,陈宇飞看着身边脸色苍白、眼下乌青却还在强打精神的王一博,忍不住担忧地问,“兼职要是太累,就先停一停吧,身体要紧。”
王一博摇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没事,飞哥。我觉得这样挺好,很充实。停下来……反而会胡思乱想。”
陈宇飞看着他倔强的侧脸,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隐约感觉到,王一博所谓的“胡思乱想”,可能关乎一些很深、很重的心事,是他无法触及的领域。他只能更细心地照顾他,帮他占座,带早餐,默默分担一些小组作业的压力。
然而,人的承受力是有极限的。王一博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橡皮筋,看似还能维持形状,但内部的结构已经在悄悄断裂。
他开始出现一些细微的征兆。有时在课堂上,他会突然感到一阵心悸,手心冒汗;有时在深夜的便利店,他会对着空无一人的货架产生短暂的耳鸣和眩晕;最明显的是,他的手开始出现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尤其是在极度疲劳或精神紧张的时候。
但他都忽略了,或者说,他刻意忽视了这些身体的警告。他沉浸在那种用忙碌换来的、虚假的平静里,甚至开始相信,只要坚持下去,他真的可以“痊愈”,可以真正地放下肖战,成为一个“正常”的人。
他不知道的是,这种忽视极限的消耗,正在悄无声息地掏空他的身体基础,为一场更大的危机积蓄着能量。
那根绷紧的弦,距离断裂,或许只差一次微不足道的额外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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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