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已经十点四十多了，三人都住在九楼，只不过阚雨薇离他们稍远一点，在这一层的那一头，离电梯口稍近，摆摆手她先进了房间，贺以潮跟许之舟一前一后，许之舟盯着男人宽阔的背影，他一路上思考了很久，觉得自己进了一个误区。

　　贺以潮开门正要进去的时候的，被人拉住了手。

　　抬手甩开，贺以潮半转身瞧他。

　　许之舟笑嘻嘻，甩就甩吧，习惯了都，厚着脸皮把话说完：“你放心，我会改的。”

　　贺以潮：“？”什么玩意儿？

　　“你改什么？”

　　许之舟一字一顿：“是我的错，跟哥哥谈话一直戴着枷锁。”他一直担心过去都是雷区，切掉了许多话题的同时也给自己带上了枷锁，圈了一个自以为最安全的话题，不敢多说，怕多说多错，太过拘束，只可这会让两个人都不愉快，更谈何拉近距离。

　　不破不立，他不能连这个勇气都没有。

　　尽管这是发病的诱因，但贺以潮脸上依旧淡定，高冷地理都不理人，推门进去了。

　　许之舟在赶忙又说了几句哄人的话，表达了自己的决心，然后也老老实实地开门回屋了。

　　病症虽然被压了下来，但贺以潮还是先从行李箱里找出了药，倒了两颗吞了下去。药效上的很快，大脑混沌，有细微但连绵的痛意，贺以潮匆匆洗了个澡上床睡了。

　　翌日。

　　许之舟去练习室报到，武术指导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Alpha，性格严肃，看见他一句废话都不说，直接道：“开始吧。”

　　许之舟点点头，从旁边一排武器里抽出了一把绣春刀。

　　练习室里还有几个人，与许之舟对戏的配角，一些龙套以及凌茜。凌茜饰演的姬芙是这部剧里的战斗力担当，出去办案或者缉捕犯人都是由她出手。而衡涟能做到统领位置战斗力自然不低，但他地位高，一般不用出手。

　　与许之舟对手戏的基本都是龙套，可能混了很久才混到一个有台词的角色。哪怕许之舟是个新人，但他是这部戏的男主角，他们动起手来都有点小心翼翼。

　　旁边的武术指导怒道：“没吃饭吗？动作软趴趴的哪像一场打戏！还有眼神，你闪躲什么。”

　　被武术指导责骂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Beta，叫齐阳，预计还没从学校毕业，剧中是阉党秘密培养的一个杀手，没几句台词，许之舟安慰他：“放开点，打戏有受伤很正常，越激烈才越精彩。”

　　齐阳性子腼腆，低声道谢，第三遍的时候终于放开了胆子，拿着一把长剑重重挥了过去，许之舟拿刀抵，下腰，闪躲，后空翻，他从小练舞，这些都是基本功，不用威亚也能做出来，这一次好歹勉勉强强顺了一遍。

　　武术指导又指出了几个问题：“刚刚那个动作，就杀手那个踢腿力度不够，还有衡涟，刀下压的时候给人的力度不够...再继续练习。”

　　两人同时应下，齐阳也越来越放得开，反反复复练了十几遍，两人之间的打斗哪怕练习也能让人看出几分精彩和紧张感了。

　　凌茜打戏是比较多的，却一直时不时关注许之舟那边，看见他打戏越来越顺，武术指导的表情越加满意，眼里不禁闪了闪。

　　武术指导拍了拍手：“你们先歇几分钟，等会儿最后再来一遍。”

　　两人刚刚过了快二十遍，都是大动作，确实有点累。许之舟找了个位置靠着准备歇会，心里同时继续顺着动作。

　　凌茜收回视线，手顺进口袋，摸着刚刚拿武器时在武器架旁边捡到的那颗棱角分明的小玩意，心里冷笑：你白占衡涟角色那么久，找你要点报仇不过分吧。

　　她从屋子这头走到那头，假装口渴要去拿杯子喝水，在路过刚刚许之舟对戏的地方，食指轻动不着痕迹地把那颗小零件拨了出来，那玩意不重也不大，掉落时，在杂噪的，不断人来人往的练习室里根本听不见声响，乖顺地停在某个方位不动了，颜色顺理成章与地板融为一体。

　　十分钟后武术指导把他们喊过来：“这一场争取最后一遍顺，然后继续下一场。”

　　许之舟跟齐阳拿起武器，原本再熟悉不过的动作，可许之舟一个后空翻的时候手掌被某个尖锐的物体刺了一下，物体尖锐度与图钉相仿，痛感很快绵延开来，他身形不稳，动作慢了半拍，齐阳没收住动作，那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许之舟脸上，奶白的小脸立时红肿起来。

　　齐阳顿时慌了，他手足无措说不出什么话，只能连声道歉：“许老师对不起，您没事吧，对不起真的是...”

　　凌茜眼一眯觉得真是意外之喜，从口袋拿出手机藏在身侧后方拍了几张图片。

　　许之舟手疼脸疼，说句话都疼，他赶忙阻止齐阳：“没事，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反应慢了，不用自责。”

　　武术指导走了过来，脸黑着问道：“怎么回事？”

　　许之舟深吸一口气刚想说话，武术指导已经眼睛准确捕捉到了问题：“什么扎着你手了？”

　　那东西还扎在许之舟的手心，硌出了一片血色，伤口还在渗血，他摊开，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半个指甲盖都不到的陶瓷碎片。

　　有工作人员迅速叫来了副导，方邵也急匆匆赶来，看着许之舟凄惨的小模样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幸好剧组有常驻的医生，过来先帮许之舟处理手上的小陶瓷碎片。

　　方邵来练习室之前就跟安琪打了电话，那个纵横娱乐圈多年的经纪人一通电话迅速就打到了副导那儿，说话客气，温温柔柔但丝毫不让：“刘副导，是这样，我们家舟舟被瓷器割了一下，也不是我们受不得一点伤，我们也谅解剧组，就想要个解释，毕竟练习室这种地方出现陶瓷碎片这种东西怎么看都不寻常吧，哪怕是个意外我们也得搞得清清楚楚对吧？”

　　话都堵死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刘副导无奈：“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搞清楚给许老师一个交代。”

　　安琪在那边退一步也说了几句好话。

——

　　贺以潮刚刚正在拍从边塞假死到京城的戏份，下了戏，就见小林凑了上来，把风扇跟水递给他，一副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说的样子。

　　贺以潮睨了他一眼：“有话说。”

　　小林一狠心，怎么看许老师都跟贺哥有奸情，就算贺哥平常对许老师爱答不理，说不定那啥...只是情趣什么的，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刚刚听工作人员说，许老师好像被陶瓷碎片割坏了手。”

　　目光一冷，贺以潮捏紧矿泉水瓶，语速快了两分：“人在哪？”

　　“练习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