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们阿爹⋯⋯混得还真是差呢⋯⋯
“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时翳闻言,心中一紧,语气有点急。“你老实说,回来路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意识到自己失了言,时影忙隐了话茬,“没有没有,我是说师父不想我回来,阿爹不想我回来,现在连太子也不想我回来⋯⋯”
时翳看自家弟弟言辞单纯恳切,长舒一口气,说道:“阿爹不想你回来,是想要保护你⋯⋯不过你也别难过,事情还有转机,咱不一定要嫁的⋯⋯”
“哥哥,你跟我说实话,阿爹在朝中⋯⋯这些年是不是特别难⋯⋯”回京都的路上,时翳说得隐晦,可如今太子已然出手,他就不能再糊里糊涂。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日有时翳及时出手,可时翳不可能一直在他身边。
“不大好,南境⋯⋯”时翳顿了一下,见时影神色无他,便继续说:“南境归降后,圣上革故鼎新,废三公设三省,相权三分。最初圣上发下话来,虽置三省,事归台阁,那时候阿爹统领六部,在朝中仍是股肱之臣。”
“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在圣上的默许下,三省分工日渐明确,到后来,中书草拟,门下审核,尚书台就只剩下执行权了。”
“再后来,圣上雷厉除弊,撤换了大批要员,兵、刑、户、吏四部大换血后,主官之位上便再没有阿爹的心腹了。”
“不过,你且安心,阿爹如今在朝中虽大不如前,但时家世代为官,几代忠良,蒙祖上荫庇,圣上到如今,对时家仍是礼遇有加的⋯⋯”话到最后,声音弱到时翳自己都不信了。
寥寥数语,就道尽了十五年间朝堂上的风云诡谲,饶是说得再云淡风轻,时影仍能想象到阿爹在朝中日益无足轻重,举步维艰。如今的礼遇有加也只是那位给世人不留话柄的表面文章,如此昭然地猜忌与打压,时家怕是已入穷巷,再难转圜。
“那如今的刑部尚书是太子的人了?”时影问道。万一南市乱斗案没能如预想的顺利,出了南军,刑部便是第二道保险。
“刑部尚书南宫城,确是太子一党。”
“阿爹⋯⋯没涉党争吧?”时影小心地问道。
时翳闻言,语气铿然:“想什么呢!阿爹才不屑如此呢!”
良久,时影促狭地看着时翳,无奈的说道:“唉,那怪不得太子要杀我了⋯⋯”
时翳见弟弟如此通透,猜测他也已经猜出缘由。
只怕朝中任何一人都能看得出来,圣上对时相的态度江河日下,时家大势已去,早就没有了仰仗和利用的价值了。无怪乎太子如此迫不及待设局,是个适婚皇子此时都怕被时家选中,沾上这么个不仅毫无用处还会拖人下水的狗皮膏药。
更何况那是太子,太子正君,未来可是要为后的。
太子如今在朝中地位并不稳固,因并非嫡出,同为贵妃之子的三皇子临王明里暗里处处与他争锋,万一摊上时相这么个老丈人,不仅不会助益,反而多受牵连,指不定哪天,圣上与时相彻底翻脸,太子之位保不保得住都得另说。
时影又撇撇嘴,“我们阿爹⋯⋯混得还真是差呢⋯⋯”
“臭小子!”时翳闻言就是一记重拳,擂在时影的肩上,“不可背后议论长辈!”
“啊呀⋯⋯哥哥,我好疼⋯⋯”时影痛呼,“我背上还伤着呢⋯⋯”
时翳闻言赶紧又来揉时影的肩。“你呀,怎么就这么犟⋯⋯不肯听话⋯⋯不过你放心,阿爹准不会让你嫁个哪个皇子的。”
时影吐吐舌头,“哥哥,阿爹这会儿,保不齐正被圣上问责呢!”
“啊?”时翳又是一惊。
“月明台的事,怕是已经传到圣青殿上了。”
圣青殿上,静得诡异,群臣的呼吸声都隐不可闻。
“老臣教子无方!”时相伏在地上,痛心疾首,言辞恳切,“小儿死罪,恳求圣上垂怜他年少无知,体弱多病⋯⋯”
老泪纵横间,心里默默怒骂,臭小子,我在这儿想尽办法送你走,你在外面给我不停的找麻烦扯后腿。
“罢了,起来吧。”青帝摆摆手,“你未教养过他,想来也不知他如此顽劣。”
小儿顽劣,与汝无关,台阶给到位了,时相忙不迭踩上去:“谢圣上体恤。”
“今天太医院是谁在当值?”青帝问道。
“禀圣上,是张院判。”一旁的黄内侍连忙答道。
“让张院判跟时相回去。”青帝看向时相,“看看时小公子身上的伤。”
“圣上,犬子卑下,怎敢劳烦⋯⋯”
“时相。”青帝声音陡然转冷,“莫要辜负了朕的心意。”
“朕一言九鼎,还望你,体谅朕的苦心。”
时相忙噤了口,心里默默盘算。
“天也暖和了,”青帝抬眉,看了看殿下的众人,“通知内务府,时相幼子既然已经回京,春猎可以提上日程了。”
年年春猎都在早春,惊蛰初过,万物复苏,正是舒展筋骨的好时候,可今年内务府来问春猎事宜之时,青帝却下令推迟,等时小公子归来再做安排。
“禀父皇,大哥他⋯⋯尚未归来⋯⋯”临王开口,打破了安静的大殿。
“这个逆子!”青帝一掌拍在案上,脸上怒意勃发,“圣旨几日发至苏州府的?”
黄内侍忙不迭跪了下去:“三⋯⋯三个月前就已经发至姑苏蓝氏⋯⋯”
青帝更怒,倏地起身,拂袖而去:“猎场要是看不见他,就让他滚回苏州,永世不得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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