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跪伏尘埃

安达私立医院顶层的VIP病房区，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死寂的压抑。

走廊尽头那间最昂贵的套房内，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一盏昏暗的壁灯，映照着床上那人惨白如纸的脸。

李薇躺在宽大的病床上，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腹部残留的、一阵阵钝痛和空落感提醒着他刚刚失去了什么。

不仅是那个他从未真心期待过的孩子，更是他精心算计、赖以攀附王家的最大筹码。

恐惧、怨恨、以及对未来的茫然交织在一起，让他本就虚弱的精神几近崩溃。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没有敲门，没有预告。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逆着走廊里透进来的些许光线，缓步走了进来。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彻底隔绝了外界。

李薇的心脏猛地一缩，瞳孔骤然放大。

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让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身体本能地想要向后缩去，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王……王一博？！”

李薇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尖利又虚弱：

“你……你来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我警告你，晏与马上就回来了！你要是敢乱来，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走进来的男人，正是王一博。

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黑色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可以说得上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在病房昏暗的光线下，沉淀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冷冽。

他没有立刻回应李薇色厉内荏的警告，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淡淡地扫视着病房，最后定格在李薇那张因惊恐和病痛而扭曲的脸上。

本来是肖战想要亲自进来跟李薇对峙的，但是王一博嫌弃医院晦气，强行把肖战俺在了车里，没有让他踏进医院一部。

他轻嗤一声，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扎进李薇的耳膜。

“嘘。”

王一博抬起一只手，修长的食指随意地抵在自己形状优美的薄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的动作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优雅，可眼神却锐利如刀，没有丝毫温度：

“省点力气。待会儿……可能用得着。”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让李薇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王一博不再看他，径直走到窗边的单人沙发旁，却没有坐下。

他目光在房间里逡巡一圈，最后落在了床尾一张供陪护人员休息的椅子上。

他走过去，单手将椅子提起，不轻不重地放在了李薇的病床边，正对着他。

然后，他才从容地坐下，双腿随意交叠，身体微微后靠，一只手的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掌心撑着线条分明的下颌。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李薇，仿佛在欣赏一件拙劣的展品，或是在观察一只在陷阱中徒劳挣扎的猎物。

李薇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兴味。这比直接的暴怒更让他恐惧。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薇的声音抖得厉害，试图用王晏与的名头来壮胆：

“王一博，我告诉你，我现在是病人，是王晏与的合法伴侣！你私自闯进我的病房，我可以告你！”

王一博像是没听见他的虚张声势，唇角极淡地勾了一下，那笑容转瞬即逝，未达眼底。

他不慌不忙地抬起另一只手，伸进西装内侧的口袋。

在李薇骤然紧缩的瞳孔注视下，他慢条斯理地取出了一支小巧的、泛着金属冷光的银色录音笔。

那支笔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转了转，然后，拇指精准地按下了播放键。

“咔哒”一声轻响。

紧接着，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响起的对话声，从录音笔里流淌出来，打破了病房里死寂的沉默——

首先是一个年轻些、带着讨好和犹豫的男声

「——李小姐，这……这检查结果……是唐氏儿，染色体异常……建议……建议终止妊娠。」

短暂的沉默后，是李薇那熟悉的、此刻却充满嫌恶与暴躁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尖刻：

「——闭嘴！什么唐氏儿！我怎么可能怀那种东西！不会要！我绝对不会要这个孩子！

一个智力有缺陷的累赘，怎么可能配做我李薇的孩子？！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在圈子里混了！」

「——孩子一定要是健康的，我要凭介这个孩子在王家站稳脚跟？王家那边……那么期待这个孩子，而且，这是王晏与唯一的孩子了……」

李薇的声音里透着算计和狠厉，「给我保到顺利生产，拿到这个孩子DAN后，到时候我会有办法的，会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医院似乎被他的想法惊到，小声附和：

「—— 这是要坐牢的，你疯了！」

李薇的声音带着命令和一丝急切「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以为你还能独善其身吗？

找那个给我做产检的周医生，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把他买通！

所有记录，所有报告，全部改成正常的！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听到没有？」

「——知、知道了，李小姐，我这就去办。」

录音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后面似乎还有内容，但李薇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的脸色从惨白变成死灰，又从死灰涨成一种羞愤欲绝的紫红。

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极致的恐惧和被彻底揭穿老底的羞辱。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猛地从床上挣扎着半坐起来，目眦欲裂地盯着那支小小的录音笔，然后发疯似的伸出手，想要去抢夺！

“关掉！把它关掉！！”他嘶哑地尖叫，声音破裂。

王一博只是微微抬了抬手，轻易地避开了他虚弱无力的抓挠。录音笔依旧稳稳地在他指尖。

李薇扑了个空，险些栽下床，腹部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喘着粗气，抬头死死瞪着王一博，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混合着惊恐、怨恨和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你从哪里弄来的？！这是伪造的！是假的！”

“伪造？”

王一博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嘲讽。他拇指一动，暂停了录音，却没有收起笔。

“需要我把安达医院的袁医生，请过来，当面和你对质吗？

或者，把实验室的原始数据报告，银行那几笔大额转账记录，一并拿来给你过目？”

李薇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知道，王一博既然能拿出这个，就肯定掌握了更多。

王一博看着他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眼底的冰冷没有丝毫融化。

他微微倾身，将录音笔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李薇颤抖的手指，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近乎残忍的玩味：

“你说，如果我把这段录音，复制两份，一份发给王晏与，一份匿名丢给那些嗅觉最灵的财经和娱乐媒体……会怎么样？”

这句话，像最后一道惊雷，彻底劈碎了李薇仅存的一丝侥幸。

发给王晏与？那他这些时日所有的精心伪装、楚楚可怜、对孩子的“珍视”，都会变成最可笑的笑话！王晏与会怎么看他？王家会怎么对他？他还能不能踏进王家大门？

发给媒体？那他李薇的名字，将会和“唐氏儿”、“蓄意造假”、“陷害他人”这些标签牢牢绑在一起，彻底臭名远扬！

不！他不能承受这样的后果！绝不可以！

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甚至压过了身体伤口的疼痛和尊严。

李薇像是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巨大的恐惧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和残存的尊严。

他猛地从病床上翻滚下来，动作踉跄，“噗通”一声，竟是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冰冷的地砖上，正跪在王一博的脚边。

腹部的伤口被这剧烈动作狠狠撕裂，温热的液体似乎又渗了出来，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湿透了病号服。

但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双手颤抖着想去抓王一博的裤脚，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疼痛而破碎不堪，眼泪混杂着冷汗滚滚而下：

“一博……王总！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发出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把录音公开，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仰起那张涕泪横流、狼狈不堪的脸，试图寻找王一博眼中哪怕一丝的松动，急急地表明“价值”：

“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肖战！我保证！我发誓！以后我见到他一定绕道走！我再也不会找他麻烦，一个字都不会乱说！

我以后……我以后也算是王家的人了，我们……我们才是一家人啊！你帮帮我，就是帮王家保全颜面啊！求求你了！”

他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姿态卑微到了尘土里，仿佛真的痛悔不已。

王一博垂眸，冷冷地俯视着脚边这个痛哭流涕、摇尾乞怜的人。

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片漠然的冰冷，和深处翻涌的、毫不掩饰的厌恶。李薇的每一滴眼泪，每一声哀求，在他听来都虚伪得令人作呕。

“做什么都行？”王一博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情绪。

李薇猛地点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道：

“对对对！做什么都行！只要你不把录音放出去，我什么都听你的！我给你当牛做马！”

王一博静默了两秒，病房里只有李薇粗重压抑的抽泣声。

然后，他薄唇微启，低沉阴冷的嗓音幽幽响起，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

“那就，学狗在地上爬一圈吧。”

李薇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像是没听清，又像是难以置信。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眼神却充满了愕然和屈辱。

“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干涩。

“做不到？”王一博挑了挑眉，作势就要站起身，拿起那支录音笔。

“不！等等！”

李薇慌了，再也顾不上面子和尊严，那份录音是他绝不能失去的！他猛地扑上前，死死拉住王一博的裤脚，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带着哭腔和恨意的声音：

“可以……我爬！”

说完，他松开手，真的四肢着地，伏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昂贵的病号服沾染了灰尘，他咬着苍白的下唇，忍受着腹部伤口被牵扯的、一阵烈过一阵的剧痛，以及远比疼痛更甚的、焚心蚀骨般的屈辱和羞耻，开始沿着病床的边缘，一点一点，艰难地向前爬行。

每挪动一下，身下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冷汗如雨般从他额头、鬓角滚落，滴在光洁的地砖上。

屈辱感如同最毒的火焰，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脸上火辣辣地疼，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但他不敢停，王一博那双冰冷的眼睛就像悬在头顶的利剑。

王一博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甚至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

他看着李薇像条真正的丧家之犬一样，在病房有限的空间里艰难爬行，那张总是带着算计或娇柔表情的脸，此刻扭曲变形，写满了痛苦和耻辱。

直到李薇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爬完了一圈，重新瘫软在病床脚边，大口喘着气，浑身被冷汗浸透，脸上毫无血色，比刚流产时看起来还要凄惨几分。

王一博这才慢悠悠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打开摄像功能，对准了地上狼狈不堪的李薇。

镜头缓缓移动，记录下他此刻最不堪入目的模样。

“啧，”王一博轻轻咂了下舌，玩味的声调在寂静的病房里响起，清冽却毫无温度：

“别说，学得还挺像。看来很有天赋。”

李薇听到这话，浑身一僵，残留的泪水混着汗水流进嘴角，又咸又苦。

他扶着冰冷的床脚，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支撑着自己重新站起来，双腿抖得几乎无法站立。

他强迫自己抬起头，看向王一博，即便心里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脸上却还要挤出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的假笑，声音嘶哑地问：

“小……小博总，您……您满意了吗？” 他连称呼都变了，极尽卑微。

王一博停止录像，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随意点了两下，似乎在保存文件。闻言，他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李薇一眼，语气平淡无波：

“还行。”

李薇眼中立刻燃起一丝希冀的光，急切地往前蹭了半步，也顾不得伤口疼痛：

“那……那录音……”

“录音？”

王一博打断他，唇角倏地勾起一抹堪称森冷嗜血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暖意，只有残忍和嘲弄：

“我有答应你，爬了，就给你录音？”

李薇脸上那勉强挤出的假笑瞬间僵住，随即寸寸碎裂。他瞳孔骤缩，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一股被戏耍、被彻底愚弄的暴怒和绝望猛地冲上头顶，让他失去了理智。

“王一博！你框我！！”

他陡然拔高声音，尖利得破了音，眼神怨毒得像是要喷出火来，之前伪装的卑微可怜荡然无存，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狰狞。

“框你？”

王一博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收敛了嘴角那冰冷的弧度，眼神里的玩味也被更深的寒意取代，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冷漠和蔑视：

“是又怎么样？”

他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强大的压迫感，声音低沉，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李薇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我就是喜欢欣赏，像你这样的人，被逼到绝境，撕下所有伪装，摇尾乞怜的丑态。”

他顿了顿，目光如冰锥般刺向李薇：

“你以为，你那些龌龊的心思，恶毒的手段，能瞒得过谁？你敢把主意打到肖战头上，甚至想把他推下楼梯……我是该夸你勇气可嘉，还是该笑你不自量力？”

李薇被他话里的寒意和隐含的杀气慑得倒退一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伤口又是一阵剧痛，但远不及心底升起的恐惧。

他从王一博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动摇或怜悯，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这个男人，是真的没把他放在眼里，也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你想怎么样……”李薇的声音再次颤抖起来，这次是纯粹的恐惧。

王一博没有再回答他。该说的已经说了，该拿的已经拿了。他最后冷冷地瞥了李薇一眼，仿佛多看一秒都嫌脏，然后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向病房门口。

“不！你不能走！把录音还给我！！”

李薇反应过来，发出凄厉而不甘的尖叫，还想扑过来。

回应他的，是房门被干脆利落关上的“咔哒”声，将他的尖叫、绝望和所有不堪，牢牢锁在了那间充满消毒水气味的VIP病房里。

门外走廊光线明亮，隔绝了身后的污秽。王一博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袖口，迈步离开。

手机在他掌心微微发烫，里面存着不止一份“有趣”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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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城市的交通略显繁忙。

后座上，肖战正低头看着手机。他并非在浏览无关信息，而是在关注今晚可能发酵的舆论动向。李薇的污蔑并非小事，他需要掌握主动权。

然而，当他习惯性地点开某个社交媒体平台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上面赫然显示着几个触目惊心的热搜话题标签，后面都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李薇 唐氏儿 蓄意造假#

#李薇 录音 陷害肖战#

#李薇 医院 下跪视频#

只见热搜第一和第二的位置已经被相关话题牢牢占据。点进第一个话题，里面不仅有详细的文字梳理时间线，更有一段清晰的录音文件，正是李薇与医生密谋造假、意图陷害肖战的那段对话！

甚至还有李薇在安达医院的部分真实产检报告截图。

而第三个话题点进去……虽然视频打了码，但熟悉的人依然能认出那个狼狈趴在地上爬行的人影，以及那隐约可闻的、带着哭腔的哀求声。

舆论已经一片哗然。震惊、谴责、嘲讽、对肖战遭遇的同情……各种声音沸反盈天。

李薇原本因为“流产受害者”而获得的一点微弱同情，此刻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全网的口诛笔伐。

他精心营造的形象，连同他进入王家的美梦，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这……”岳叔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

“这下……李薇是彻底完了。王家就算为了脸面，也绝不可能再让他进门了。”

肖战收起手机，目光投向车窗外。

天色灰蒙蒙的，带着湿意的风穿过半开的车窗，拂动他额前的碎发。

他嘴角几不可察地轻轻扯动了一下，似笑非笑，眼底却是一片澄澈的平静，未起波澜。

“动作真快。”他低声自语，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样赶尽杀绝、连最后一丝尊严都彻底碾碎的方式，确实狠辣。

曝光录音已是致命一击，再加上那段极具侮辱性的视频……李薇在京城，乃至在整个圈子，以后都很难再有立足之地了。

岳叔从前座回过头，看着自家先生平静的侧脸，干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

“先生，这……这也是他咎由自取。您别多想，恶人自有恶报。”

肖战闻言，转回头，神情温和，甚至对岳叔微微笑了一下。

“我知道。”他轻声说，“回去吧。”

“那不等小王总了吗”

“不等了，走吧”

岳叔没有再说车子重新启动，汇入车流。

肖战靠在椅背上，再次闭上眼睛。

然而，他的脑海中，却不期然地浮现出王一博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和他下车前的，那句低沉而强势的“剩下的事，交给我”。

动作这么快，手段这么绝……除了他，还能有谁？

心口某处，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丝极细微的、连他自己都难以捕捉的涟漪。

在肖战看来，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不应该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