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护你无虞归
肖战是吃过早饭才发现手腕上多了那串佛珠的。
他坐在餐桌旁,左手端着白瓷碗,右手拿着勺子,正准备喝一口温热的粥。
手腕轻轻转动时,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那种触感,与他习惯了的、戴了很多年的红绳截然不同。
他怔了怔,放下勺子,抬起左手,对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晨光仔细看去。
一串玉石佛珠,正静静绕在他的腕间。
那串佛珠与他腕间那根简单的红绳并排戴着——红绳是多年前的旧物,已经有些褪色,却依然被他保留着,至今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带着它;
而新添的佛珠则崭新而贵重,两种截然不同的材质与意义,就这样奇妙地共存在他清瘦的手腕上。
这串佛珠……很美。
即使是对玉石鉴赏颇有研究的肖战,也几乎一眼就能看出它的非凡价值。
那不是普通的翡翠,而是顶级的帝王绿,质地纯净通透,没有杂质和裂纹,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和打磨的。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喜欢上了这串佛珠。
那种温润冰凉、贴合肌肤的触感,那种深沉内敛却不失华美的色泽,都恰到好处地契合他的审美。
可是……这是什么时候戴上的?
肖战蹙起眉头,努力回想。
昨天晚餐时,他的手腕上还只戴着那根简单的红绳——
那是小时候王一博送给他的,他戴了很多年,从未摘下过。
昨晚入睡前,他似乎感觉到王一博在他腕间动作……
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昏黄灯光下,王一博半跪在床边,神情专注地将这串佛珠套上他的手腕,低声说了些什么。
“避世珠……世上仅此一串……我求了很久……”
那些话语碎片般在记忆深处浮现。
肖战的目光落在腕间的佛珠上,又缓缓移向客厅。
王一博正坐在沙发上看平板电脑,似乎在处理工作。
啵啵趴在他腿上,一人一猫在晨光中构成一幅安静的画面。
是他吗?肖战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个房间里,除了王一博,还能有谁?
如果是他送的……肖战垂下眼,指尖轻轻抚过冰凉的玉珠。这份礼物太过贵重,他该怎么回礼?
以王一博的脾性和财力,能让他特意去“求了很久”的东西,价值恐怕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这些。
他几不可察地轻叹一声,放下碗,起身走向卧室。
战柠在海外成功上市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国内。
作为一家创办仅三年的公司,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此规模的上市,即便有资本加持,也足以在业内引起不小的震动。
飞机起飞前,肖战收到国内发来的消息。
‘肖氏集团追加了三个亿的资金,合约已经签署,并且同意战柠以股份差额形式入股肖氏集团的子项目。’
肖战合上手机,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
那些无数个不眠的夜晚,那些在谈判桌上与人周旋的疲惫,那些独自面对压力时的孤独……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意义。
飞机在跑道上缓缓滑行,加速,最终脱离地心引力,冲上云霄。
“肖先生。”
一道淡漠清冷的嗓音,打破了肖战的思绪。
他轻轻抬起眼帘,看向声音的主人——坐在过道另一侧、隔着几个座位的一位年轻男子。
那人坐在轮椅上,身后站着一位年纪稍长的老人,正推着轮椅缓缓停在他座位旁。
是孙时衍。京城阮家这一代最出色的继承人,即便双腿有疾,依然在商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肖战有些意外:“孙先生也坐这趟航班?”
这么巧的吗?
“嗯。”孙时衍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老人孙伯将轮椅固定好。
孙伯很少见到自家少爷会主动与人搭话,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恭谨的神色。
孙时衍的目光在肖战脸上停留片刻,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
“我和你说的生意,你考虑好了吗?”
肖战怔了怔,想起那晚在庭院里,孙时衍提出的那个“生意”。
他微微颔首,视线不自觉地落在腕间的玉石佛串上,声音谦和而坚定:
“抱歉,孙先生。你也知道我刚刚从另一段联姻中,拜托出来,并不想这么快又进入。
虽然与您联姻能为战柠带来许多资源和便利,但我想,一个人的价值并不应该完全通过联姻这种方式来实现。
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去争取。至于您想要的东西——”他顿了顿:
“我想,换一个合作对象,或许对您更有利。”
孙时衍点了点头,似乎这个答案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那晚的提议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他的目光在肖战腕间的佛珠上停留了一瞬,眼神若有所思。
“孙时衍。”
低沉而带着明显不悦的嗓音,突兀地插入了两人之间略显疏离的对话。
王一博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挡在了肖战和孙时衍中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毫不掩饰的警惕和敌意:
“你想干什么?”
孙时衍淡淡睨他一眼。对方这副护食般的防备姿态让他觉得有些玩味,但他对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感兴趣。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肖战:
“肖先生,还是希望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这对你我来说,有益无弊。”
“什么提议?”王一博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劝你少打他的主意。”
孙时衍终于将视线完全转向王一博,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与你无关。”他抬手示意孙伯:
“走吧。”
孙伯推着轮椅,沿着过道缓缓离开。
王一博盯着他的背影,俊脸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从来没见过孙时衍这么碍眼过——
那双盯着肖战看的眼睛,那种仿佛在评估商品价值的眼神,都让他心底那股烦躁和不安全感疯狂滋长。
肖战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开口:“牛奶。”
王一博这才把利刃般的视线从孙时衍的背影上收回来。
他将那杯温热的牛奶放到肖战手心,自己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安全带都还没系好,就迫不及待地追问:
“他跟你提议什么了?”
肖战指尖微顿,端起牛奶杯,语气平静:“没什么。”
王一博心里烦得很。一想到刚才孙时衍看肖战的眼神,他心里就跟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一样,难受得坐立不安。
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那是一个猎手在评估猎物的眼神,冷静、理智、不带感情,却充满了掌控欲。
他烦躁地转过头,却正好看到肖战仰起头喝牛奶的样子。
机舱内柔和的灯光洒在他脸上,勾勒出精致流畅的下颌线条。
他仰着修长白皙的脖颈,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滚动,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留下痕迹。
淡粉色的唇沾上了一点奶渍,软舌下意识地一卷,想要将那点白色舔去,却做了无用功——那点奶渍顽强地留在了嘴角。
王一博的喉咙骤然发干。
他的眼神像蛛网一样黏腻沉郁,眼底深处翻涌起滔天的欲望——那不纯然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这双唇的滋味他尝过,很软,带着清冽的甜。
他还想尝更多,想看看别处是不是也这么香这么软,想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都留下自己的印记。
王一博懊恼地想:
这个人怎么就生得这么……惹人垂涎?让他日思夜想,恨不得把他揉进骨血里,永远禁锢在自己身边才好,不让他远离我。
意识到自己脑海中那些龌龊又疯狂的念头,王一博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偏过头,不再去看肖战。
他怕肖战看到这样的自己会害怕,会退缩,会再次将他推开。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救了——中了名为“肖战”的毒,深入骨髓,无药可解。
肖战并不知道自己喝杯牛奶的功夫,身旁的人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他将空了的牛奶杯搁在小桌板上,拿起最新一期的财经杂志翻看起来。
飞机平稳地飞行在云层之上,机舱内很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和偶尔的广播提示音。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在肖战半睡半醒间过去。飞机落地时,已是国内的傍晚时分。
王一博生怕孙时衍又会过来纠缠,飞机一停稳就立刻解开安全带,牵起肖战的手腕,快速朝舱门走去。
“慢点。”肖战被他拽得有些踉跄,忍不住低声提醒。
“慢不了。”王一博头也不回,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焦躁:
“那个人一看就没安好心。”
岳叔去取托运的行李,等他从传送带旁回来时,已经找不到两人的身影了。
肖战被王一博半拉半抱地带到停车场,塞进一辆黑色轿车的副驾驶座。
“岳叔还没过来!”肖战有些恼,伸手要去开车门。
王一博已经发动了车子,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腕:“我让人去接他了,你不用担心。”
肖战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线条,知道这个时候跟他争执没有意义。他报了一个地址:“观山酒店。”
王一博的脸色瞬间更黑了:“你刚回来,不倒时差好好休息,跑去吃什么晚饭?”
肖战靠回座椅,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那些人都是我和楚怀明合作的下一轮融资的目标客户。
楚怀明为这个局筹备了很久,我不能不捧场。”
“楚怀明?”
王一博猛地转过头,眼神锋利得像刀子,“所以你急匆匆赶回来,是为了跟楚怀明吃饭?”
肖战睁开眼,平静地回视他:“我要过去。”
王一博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狠狠地“啧”了一声,猛打方向盘调转车头。
纵然满肚子火气,他也不敢把车速开得太快,一路平稳匀速地驶向目的地。
车子在观山酒店门口停下。肖战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我跟你一起进去。”王一博也下了车,快步追上。
“不用。”肖战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这是商业饭局,你以什么身份进去?”
王一博噎住了。他看着肖战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是啊,他以什么身份?朋友?合作伙伴?还是……那个被他一次次推开的人?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肖战独自走进饭店大门,那道清瘦挺拔的背影在旋转门后消失不见。
王一博靠在车边,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肖战走进酒店,按照楚怀明发来的包厢号,找到三楼最里面的一个包间。
他原本以为,这种商务饭局少不了烟酒交杂、推杯换盏的场面。
他甚至提前准备好了手帕,打算在必要的时候捂住口鼻——他的呼吸道一直不太好,对烟味尤其敏感。
然而,当他推开包厢门时,却意外地发现里面的气氛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包厢很大,装修雅致。圆桌旁坐着五六个人,都是业内颇有分量的投资人和企业代表。
楚怀明坐在主位,正和身旁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低声交谈。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但没有酒,也没有烟——整个包厢的空气清新得让人意外。
楚怀明看到他进来,立刻站起身,笑着向众人介绍:
“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明途的创始人兼CEO,肖战。”
在座的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肖家的名号谁没听过?
今天楚怀明放下身段做这个局,为的就是给明途拉下一轮融资,大家都心知肚明。
连这位向来低调、很少出席这类场合的肖家少爷都亲自来了,可见明途这次的诚意十足。
其中一位姓李的投资人站起身,笑着朝肖战举了举茶杯:
“肖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青年才俊,仪表不凡。”
他的夸赞并不轻浮,带着生意人恰到好处的恭维。肖战微微颔首,礼貌地回应:
“李总客气了,您才是前辈,我们这些晚辈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他在楚怀明身旁的空位坐下。席间的谈话继续进行,气氛融洽却不失专业。
肖战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能切中要点,对行业的见解独到而深刻,让在座的几位投资人都暗自点头。
饭到一半,合作意向基本敲定时,肖战才从楚怀明口中得知,原来是他提前打过招呼,特意安排的无烟包厢,席间也只提供茶水。
肖战看向楚怀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楚怀明察觉到他的目光,眉梢微扬,压低声音道:
“别这么看我。我只是怕你闻着烟味又咳嗽,万一咳出个好歹来,我这投资可就打水漂了。
我只是想赚钱,可不想闹出人命。”
话虽这么说,但肖战还是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知道楚怀明这人嘴硬心软,看似玩世不恭,其实比谁都细心。
饭局在和谐的氛围中接近尾声。一行人起身,客套而熟练地进行最后的寒暄,然后一同朝饭店门外走去。
初冬的夜晚,寒风凛冽。走出温暖的饭店大门,冷空气瞬间扑面而来。
肖战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羊绒衫,外面套着那件米白色开衫。
一阵寒风吹过,撩起他额前的碎发,也带来了空气中细微的尘霾。
喉咙猛地一阵发痒。
他下意识地侧过身,用手掩住口鼻,压抑地低咳了一声。
起初只是轻微的、克制的咳嗽,他想强行压下去,但那股痒意却像是被这阵风彻底唤醒,迅速从喉咙深处蔓延开来,变得汹涌而难以控制。
一下,又一下。
咳嗽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剧烈。他弯下腰,手撑在膝盖上,咳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白皙的脸颊因为缺氧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尾也被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楚怀明皱起眉头,上前一步:“肖战?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其他人也投来关切的目光,但那些眼神里有几分是真切的关心,就不得而知了。
没人上前扶他一把,只是站在几步之外,看着这个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年轻男人,此刻狼狈地咳得直不起腰。
肖战想摇头说不用,但根本发不出声音。咳得太厉害,他眼前阵阵发黑,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楚怀明伸出手,想要扶住他摇晃的身体。
然而,他的手还没触碰到肖战的衣袖,就被另一只更快、更有力的手拦住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如同疾风般冲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推开挡在面前的所有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几步就冲到了肖战面前。
是王一博。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咳得浑身颤抖的肖战揽进了怀里。
宽大温热的掌心贴上他孱弱的后背,一下一下,缓慢而温柔地顺着气,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放松,深呼吸,别急……”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安抚意味。
肖战整个人几乎完全依偎在他怀里,身体大半的重量都靠他支撑。
他咳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发白的指尖无意识地紧紧攥着王一博胸前的衣料,泪水因为剧烈的咳嗽而不断涌出,沾湿了男人深色的外套。
王一博一只手稳稳地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拭去他眼角不断滑落的泪珠。
他的动作那么温柔,与刚才冲过来时那股骇人的气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等肖战的咳嗽终于逐渐平缓下来,才道:
“你没有走吗?”
“我去哪里呢?”
你怎么总是不听话”
“你总是让我走开。”
“我……没……”
你也总会欺负我。”
肖战微微一怔,随即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欺负他?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咳嗽带来的眩晕感终于退去一些,他深吸了几口气,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还是沙哑得厉害:
“……我们走吧。”
王一博立刻应道:“好。”
他手臂收紧,几乎是将肖战整个人抱在怀里,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楚怀明叫住他,递过来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厚外套:
“给他披上,外面冷。”
王一博看了他一眼,接过外套,仔细地裹在肖战身上,将每一处可能透风的地方都掖好。
然后,他再次将人打横抱起——这次肖战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由他动作——大步朝停车场走去。
身后,一群早已看呆的投资人面面相觑。
有人没忍住,凑到楚怀明身边,压低声音问:
“楚少,这……肖总怎么跟王家那位小少爷……”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这么数侄儿?他们俩这是……”
他的话被楚怀明打断了。
楚怀明冷峭的眉眼扬了扬,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王家小少爷怎么了?又不是他亲侄儿。
没想到李总的思想这么老派,我爷爷都没您这么想不开。”
被怼的李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讪讪地闭上了嘴。
楚怀明不再理会他,转身看向王一博和肖战离开的方向。
那辆黑色轿车已经启动,很快汇入夜晚的车流,消失在视线尽头。
他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街道,许久,才几不可察地轻叹一声,转身回了饭店。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
王一博把肖战放在副驾驶座上,仔细地系好安全带,又调整了座椅的角度,让他能躺得舒服些。
肖战闭着眼睛,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
腕间的佛珠随着他手腕垂落的动作,轻轻磕在真皮座椅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王一博盯着那串佛珠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肖战安静的侧脸。
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因为刚才的咳嗽,眼尾还残留着一点湿润的红。
“回家。”他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朝着肖战在京城的公寓方向开去。
而肖战,在药物的作用和王一博身上那种令人安心的气息包裹下,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后,王一博将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帮我查一个人。”王一博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孙时衍。我要知道他最近所有的动向,特别是……他接近肖战的目的。”
电话那头的人应了一声。
王一博挂断电话,重新启动车子。他的目光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前方无尽的夜色,眼神深邃而晦暗。
无论孙时衍想做什么,无论肖战还要推开他多少次。
他都不会放手。
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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