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深宅暗火

“不解”

王一博不愿意，弯腰把人抱起来，从沙发转移到了床上。

肖战蹙眉：“你要让我绑着这个东西睡？”

王一博当然不会让他整夜绑着双脚睡，他只是突然觉得这根皮带系在这双冷玉雕琢般的脚踝上异常的漂亮，舍不得现在就松开。

亲了亲肖战的眼睛，沙哑着嗓音：“哥哥，再绑一会，好不好？”

他掌心慢慢滑落，落在了皮带金属的卡扣上，又从卡扣移到脚踝，嗓子干涩的厉害。

他都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每一处都往他心坎里长呢？就连这双脚都生的这么好看。

真想把他藏起来，日日关在房间，眼里只能看到他一个。

这些阴暗肮脏的想法王一博是不敢让肖战知道的，只敢自己在心里想。

肖战被他这痴迷又矛盾的模样弄得有些无奈，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

“王一博，你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王一博动作一顿，抬起眼，他喉结滚动，声音更哑了：

“我的癖好……不就是你吗？”

他俯身，更近地凑到肖战眼前，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融：

“哥哥身上哪里，我都喜欢。”

指尖再次轻轻划过那被皮带衬得愈发白皙脆弱的脚踝：

“这里，尤其。”

肖战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偏过头，耳根却微微发热：

“胡说八道……快解开，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王一博却不依不饶，手指顺着脚踝内侧敏感的皮肤缓缓上移，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是这里……绑得太紧不舒服？还是……”

他意有所指地停顿，目光灼灼：

“被我这样看着，不舒服？”

“王一博！”

肖战被他这直白又带着撩拨的话激得脸颊泛红，瞪了他一眼，可惜那眼神因着水汽和疲惫，少了几分威慑，倒添了几分嗔意。

王一博低低地笑了，胸腔震动。他终于还是顺从地，慢条斯理地解开了皮带扣。

金属轻微的“咔哒”声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皮带松开，那圈红痕在灯光下更加明显。

王一博的目光沉了沉，低头，虔诚地在那红痕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微凉的唇瓣触及温热皮肤，肖战身体轻轻一颤。

“对不起”

王一博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弄疼你了，我给你上点药。”

肖战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许。

王一博立刻起身，去拿了药箱回来，又单膝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托起肖战的脚踝，放在自己腿上。

药膏是清凉镇痛的，他挤了一点在指尖，另一只手稳稳托着肖战的脚腕，动作轻柔得近乎神圣，将那淡绿色的膏体一点点涂抹在那一圈红痕上。

肖战看着他这副瞬间从偏执大型犬切换成殷勤家养犬的模样，摇了摇头。

“哥哥饿不饿？栗子糕还吃吗？还是想吃点别的？我去做。”

不吃了，累了。”

“那睡觉。”

王一博立刻起身，将被子仔细地给肖战盖好，又调暗了床头灯。

自己则快速去洗漱，换了睡衣，回来轻手轻脚地爬上。

肖战闭着眼，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小心包裹着自己的体温，沉默片刻，终究是向后靠了靠，更贴近那个温暖的怀抱。

“王一博”

“我在”

“下不为例”

“…… ……晚安，哥哥”

王一博立刻收紧了手臂，将脸埋在他后颈，满足地喟叹一声。

肖战一夜无梦

天光渐亮，肖战从沉睡中醒来，身边床铺已是一片冰凉。

王一博不知何时离开了。

他撑着手臂坐起身，怔然地看着身侧空荡荡的位置，若非厨房保温食盒里温着的粥和旁边老字号纸袋里金黄油亮的栗子糕。

他几乎要以为昨夜的争吵只是一场梦。

客厅里，那扇被暴力破坏的门已经焕然一新。新门厚重坚固，安装了智能密码锁，与公寓原本的现代简约风格浑然一体。

肖战走到门边，指尖悬在密码盘上停顿片刻，输入。

“滴答。”

门锁应声而开，一个明显经过调整的机械男声响起：

“欢迎来到肖战和王一博的家。”

肖战按着门把的手指瞬间僵住。

穿堂风从半开的门缝灌入，带来清晨刺骨的寒意。

他站在门内，看着门外冷白的楼道光线，愣了好几秒，才关上门，鬼使神差地重新输入密码。

“欢迎来到肖战和王一博的家。”

机械声再次欢快地响起。

肖战没进去，反而再次输入。

“欢迎来到肖战和王一博的家。”

他就像个固执的孩子，站在玄关风口，顶着寒意，一遍又一遍地输入密码，听着那句设定好的欢迎词响了十几遍。

直到指尖微凉，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才随着这重复的动作稍稍平息。

“先生，您怎么站在门口吹风？”身后传来岳叔担忧的声音：

“是门锁有问题吗？我马上联系维修……”

“没事。”肖战转过身，面色已恢复惯常的清冷：

“岳叔，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茶馆·竹隐

孙时衍约的地点藏于老城深巷，是一家极私密的会员制茶馆。

穿过曲折回廊与一片萧瑟却风骨嶙峋的竹林，最深处茶室四面玻璃，窗外枯山水庭院静谧无人。

孙时衍已坐在轮椅上候着，正慢条斯理地温杯沏茶。

他穿着深灰色中式立领上衣，身形清瘦，背脊挺直，唯有那双过于冷静的眼眸，透出不容小觑的精明与掌控欲。

“孙先生。”肖战在他对面落座，开门见山：

“关于你擅自散布的谣言，我希望今天能得到一个明确的处理方案和解释。”

孙时衍将一盏清茶推至肖战面前，茶汤澄澈，香气袅袅。

他视线淡漠，语气平稳无波：“我上次提出的合作，条件依然有效。孙家近年最炙手可热的几个项目，核心技术团队，都可以作为诚意，转移到‘明途’。

而你，只需要在名义上成为我的伴侣，应付家族压力。我们各取所需，互不干扰。

我不明白，这样双赢的提议，你为何拒绝。”

肖战并未碰那盏茶，只是淡声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记得上次已经明确拒绝过。我更不明白的是，孙先生为何选我？

一个刚结束一段有名无实婚姻的男人，似乎并非联姻的最佳人选。”

孙时衍抬眼，目光平静地落在肖战略显苍白的脸上，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字字清晰：

“因为你身体不好，死的快。”

茶室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肖战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底浮起一丝冰冷的了然。

原来如此。因为他“死的快”，所以作为名义伴侣，几年后就能“自然”解除关系，不会对孙家产业造成长期困扰，更不会涉及复杂的财产分割。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呵，”

肖战轻笑出声，重新端起了那杯微凉的茶，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瓷杯：

“孙先生，这么看来，我们俩在某些方面，倒还真有点相似。”

孙时衍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肖战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对方盖着薄毯的腿部，语气轻缓却像淬了冰的针：

“比如，我命不久矣。而你……站不起来。”

“……”

从当年那场车祸后，“站不起来”这四个字，在孙时衍面前就是绝对的禁忌。

此刻被肖战如此轻描淡写又精准狠戾地戳破，茶室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孙时衍眸色骤深，周身那股清贵疏离的气息瞬间变得凛冽逼人，握着茶杯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泛白。

肖战却似毫无所觉，放下茶杯，站起身。

“谣言终归是谣言，我相信以孙先生的能力，妥善澄清并非难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就在他转身欲走时，孙时衍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这么坚决地拒绝我，是因为王一博吗？”

肖战脚步顿住。

孙时衍继续道，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王晏与也是可笑，自己的伴侣，个他亲侄子纠缠不清……这出叔侄争一的戏码，想必会让很多人感兴趣。”

肖战缓缓转过身。他脸上没有孙时衍预想中的惊慌或愤怒，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向轮椅上的男人。

“孙先生这是在威胁我？”肖战声音不高，却清晰凛冽：

“可惜，我这人天生骨头硬，最不受人威胁。”

孙时衍面色不变：“并非威胁，只是陈述事实。

你们的关系，于理于法，都并不光彩。”

肖战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竟带着几分王一博式的混不吝与桀骜，与他平日清冷形象形成巨大反差。他微微倾身，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关、你、屁、事。”

“你、算、老、几。”

“……”

孙时衍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像是完全没料到这种粗俗直白、充满市井悍气的话，会从肖战这样清冷矜贵的人嘴里吐出来。

他一时竟有些语塞。

肖战不再看他，转身径直离开，步伐稳健，背影挺直。

直到走出茶馆，坐进车里，他唇角那点冰冷的弧度才慢慢平复，心底却莫名掠过一丝奇异的畅快。

原来，偶尔学学那疯狗不顾一切的说话方式，感觉……还不赖。

岳叔从后视镜小心地看了一眼肖战的神色，低声汇报：“先生，老爷刚才来电话了。”

肖战闭目养神的眼睛睁开：“说什么？”

“大小姐从国外回来了，老爷让您晚上务必回老宅一趟，说是给大小姐接风。”

“肖棠月回来了？”

他低声重复，那个比他年长、同父异母的姐姐。

“是”

岳叔确认道，趁着路口红灯，他踩下刹车，继续汇报：

“说是昨晚连夜回来的。M国的学业完成了，肖书昀就马不停蹄赶紧安排大小姐回国了。”

岳叔语气里带着对肖家复杂关系的熟稔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大少爷对这个妹妹，倒是上心得很。”

肖战沉默，只是目光更深了些。

肖书昀和肖棠月是肖俊凯早年与乡下初恋所生，两人同母，感情确实不同于其他异母兄弟姐妹。

再后来，肖俊凯身边也没真正清静过。

现在的夫人柳如烟，是后来进门的，倒是没有生育。至于二少爷肖阳……是外面另一位情妇所生。

肖书昀如今在肖氏集团根基渐稳，肖棠月此时高调回国，绝非偶然。

“为了肖棠月小姐回国这事”

岳叔话锋转到当下：“肖阳今天又在家里闹了一场。他当初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借着由头把肖棠月‘送’出国‘进修’，这才几年，人就回来了。

如今肖书昀在集团里风头正盛，二少爷心里不痛快，又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整天找茬，可哪次不是自己碰一鼻子灰？这次更是直接毁了夫人精心打理的花房……”

肖战静静听着，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上，眼底一片沉寂的冰凉。

肖家的恩怨情仇，从他记事起就像一张无形却坚韧的网，缠绕着老宅的每一寸空气。

父亲肖俊凯的风流与薄情，利益与血缘纠缠不清，亲情淡薄得如同冬日结在窗上的冰花，一触即碎。

“肖阳没那个脑子”肖战淡淡评价，语气里没有太多感情，只有冷静的审视：

“他冲动易怒，手段直接且愚蠢，斗不过肖书昀。”

肖书昀看似沉稳持重，实则心机深沉，惯会借力打力，是个合格的“商人”。

而肖棠月……虽然许多年未见、但也绝非善茬，心思玲珑，手段未必输其兄长。

至于肖阳，一个身份尴尬、头脑简单、只知蛮干的私生子，在这个家里，更像是被各方用来搅浑水、试探虚实的棋子，可悲又可厌。

车子驶入城西别墅区，周围的景致变得安静而昂贵，花园里的草木修剪得整整齐齐，却透着一股精心维护下的沉沉暮气，仿佛连植物都沾染了这宅邸里挥之不去的压抑与算计。

“先生，到了”

岳叔将车稳稳停在雕花铁门外，并未直接驶入。

肖战推门下车，冬日傍晚凛冽的寒风立刻席卷而来，穿透并不厚实的大衣。

岳叔跟在他身后半步，低声道：“先生，当心些。”

这话里包含着对肖战身体的担忧，更有对这宅子里人事的警惕。

肖战微微颔首，没说什么，迈步向那扇沉重的橡木大门走去。刚踏入前花园，他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目光所及，原本花园西侧精心布置、耗费不菲的玻璃暖房区域，此刻竟是一片狼藉。

果然是肖阳的手笔。这大概是他给刚回来的肖棠月的“下马威”，或者，更可能是对掌管这部分内务、极其看重这些华而不实之物的现任夫人柳如烟的又一次公然挑衅和发泄不满。

毕竟，柳如烟无子，在肖阳眼中恐怕更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外人”。

“肖阳！你这个混账东西！那些花是我精心养护了多久才……”

继母柳如烟尖利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

“小妈，您消消气嘛，” 肖阳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声音响起：

“我这不是看天冷了，那些花花草草冻得怪可怜的，帮它们‘解脱’一下嘛。

再说了，这院子我看着太挤了，铲平了宽敞！”

紧接着，是一个温润柔和、却莫名让人感到不适的女声插了进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劝解：

“二弟，少说两句。小妈，您别跟二弟一般见识，他年纪小，不懂事。” 这声音……是肖棠月。

肖战站在门外，寒风卷起他大衣的衣角。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推门而入。

客厅里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门口这个身形清瘦、面色略显苍白却背脊挺直的年轻男人身上。

肖战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客厅：

气得脸色发红、眼角含泪的柳如烟；

穿着花哨衬衫、抱着手臂一脸挑衅的肖阳；

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面带温和笑意却眼神锐利的肖书昀；

以及，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身得体米白色羊绒裙，正端着茶杯，朝他露出一个亲切却未达眼底笑容的女人——肖棠月。

五年不见，她似乎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眼神里的算计更深了。

“小战，回来了？” 肖书昀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笑容无懈可击：

“正好，棠月也在。快过来坐。”

肖棠月放下茶杯，站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亲昵，朝肖战走来：

“小战！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快让姐姐看看。

这时肖家家主肖俊凯沉着脸从楼上走下，目光扫过客厅众人，最后落在刚进门的肖战身上。

肖阳一看见肖俊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立刻收敛了些，堆起笑：

“爸，您可下来了，我都等半天了。”

肖俊凯没理他，先是对着哭哭啼啼的柳如烟安抚了几句，又斥责了肖阳胡闹，各打五十大板，将这场风波暂且按下。

肖俊凯在主位坐下，目光如炬地看向肖战，第一句话就带着兴师问罪的意味：

“你还知道回来？离婚那么大的事，不跟家里商量？还有，我听说你跟王家那个小子走得很近？”

肖阳立刻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帮腔：

“何止是走得近，爸，人家现在本事大了，眼里哪还有我们这个家？生意上都敢跟我抢了。”

肖书昀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却绵里藏针：

“小战，离婚是个人自由，但毕竟涉及两家关系，你该提前说一声。

至于王一博……他名声如何你也清楚，你们来往，还是注意些影响为好。”

肖战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他们说完，才开口：

“我的事，我自己处理。不劳各位费心。”

“你！”

肖俊凯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激得一拍桌子：

“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肖家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这么自作主张、败坏门风的？”

肖棠月连忙走到肖俊凯身边，温声劝道：“爸，您消消气。小战他……可能也是一时冲动。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说也无益。不过……”

语气依旧温和：“小战，爸也是关心你。你离婚又和王家那位牵扯不清，传出去对肖家名声确实不好。

今晚这顿饭，你就在旁边跪着吃吧，就当给爸赔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好吗？”

肖战抬眸，看向肖棠月五年不见，这位姐姐的手段还是如此的不入流。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在压抑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姐姐说得对，” 肖战语气平静无波：

“是我考虑不周。既然如此，这顿饭，我跪着吃，就当受罚了。如何？”

他这话一出，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肖俊凯脸色铁青，肖书昀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肖阳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肖棠月脸上的笑容浮起，这么多年肖战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样的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