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未明,军营中便响起沉闷的号角,宣告着新的一日操练开始。但常顺的什长营房内,却比号角声更早有了动静。
他轻手轻脚起身,看着身边依旧沉睡、小脸在微光中泛着柔和的妞妞,以及蜷在她脚边、毛茸茸一团的小岳,眼中闪过一丝温和。小心下床,尽量不惊动她,简单洗漱后,便去伙房取来早饭——依旧是温热的小米粥、杂粮饼子和一小碟咸菜。回来时,妞妞已经醒了,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小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茫然,看到常顺进来,立刻露出安心的笑容,软软地喊:“哥哥……”
“醒了?来,洗脸吃饭。” 常顺将早饭放在桌上,用温热的湿布巾给她擦脸擦手。妞妞很乖,不吵不闹,任他摆布。擦干净小脸,她显得精神了些,大眼睛好奇地看向桌上。小米粥熬得稠稠的,泛着米油的光泽,杂粮饼子烤得微黄,散发着谷物香气。这比之前给她的干粮好太多了。
小岳也醒了,甩甩蓬松的脑袋,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露出粉嫩的小舌头,凑到常顺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腿。
“哥哥,狗狗!”妞妞眼睛一亮,指着小岳,声音带着惊喜。
“嗯,它叫小岳,以后陪着妞妞玩,好不好?” 常顺将妞妞抱到椅子上坐好,自己也坐下来,将小米粥推到她面前,又掰了小块饼子给她。他自己也端起粥碗,就着咸菜,大口吃起来。
妞妞点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小岳。小岳似乎能听懂,踱着优雅的小步子走到妞妞脚边,轻轻嗅了嗅她的小鞋子,然后抬头,用那双湿漉漉、清澈无比的黑眼睛看着她,尾巴轻轻摇晃,发出友好的“呜呜”声。
“小岳,你好呀。”妞妞胆子似乎大了点,小声打着招呼,伸出小手,迟疑地摸了摸小岳毛茸茸的脑袋。小岳眯起眼睛,舒服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喉咙里发出惬意的呼噜声。妞妞脸上顿时绽开一个纯真的笑容,仿佛晨光破晓,带着一丝久违的生气。她不再害怕,反而觉得这“狗狗”格外可爱、亲切。
一人一“狗”,很快熟悉起来。妞妞一边小口喝着粥,一边不时看看小岳,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常顺看在眼里,心中也安稳了些。
早饭将毕,营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在门外:“常什长在吗?将军有请,速至将军府议事厅!”
是传令兵的声音,语气严肃。
常顺眉头微皱。大战刚过,防务、抚恤、补充、训练,千头万绪,若非有紧急军情或要事,司徒明不会轻易召集他这个新任什长。他放下碗,沉声应道:“即刻便到。”
他转向妞妞,妞妞正拿着小半块饼子,小口咬着,见常顺看她,也抬起头,大眼睛里立刻涌上不安,小手悄悄抓住了他的衣袖。
“妞妞,” 常顺放缓声音,蹲下身,与她对视,“哥哥要去将军府一趟,有要紧事。让小岳陪着你,在这里等哥哥回来,好不好?哥哥很快回来。” 他将小岳抱起来,放在妞妞旁边的椅子上。小岳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乖巧地趴在妞妞腿边,用脑袋蹭了蹭妞妞的小手。
妞妞看看常顺,又看看温顺可爱的小岳,小脸上满是不舍和犹豫,抓着常顺衣袖的手更紧了。但常顺哥哥的眼神很认真,也很温和,不像要丢下她。而且,这只叫小岳的“狗狗”好可爱,摸起来毛茸茸的,很暖和,也让她不那么害怕了。她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松开了小手,低下头,小声说:“那……哥哥要快点回来……妞妞会乖,和小岳玩……”
她的声音带着鼻音,眼圈微微发红,却没有哭闹,懂事得让人心疼。
“妞妞最乖了。” 常顺心中微酸,摸了摸她的头,郑重道,“哥哥答应你,一定尽快回来。小岳,看好妞妞,别让她乱跑,也别让任何人靠近打扰。” 他这话既是对小岳说,也是对妞妞说。
“汪!” 小岳清脆地叫了一声,像是在保证。妞妞也被这叫声吸引,暂时放下不安,小心地摸了摸小岳的耳朵。
常顺又检查了一下门窗,确定营房内安全,食物水也充足,这才对妞妞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出营房。他知道,有小岳在,除非是七阶以上的高手来袭,否则无人能伤妞妞分毫。而且小岳通人性,能懂人言,足以应付绝大多数情况。
一路疾行,来到将军府。府门前戒备森严,气氛凝重。通报后,常顺被引入议事厅。厅内,司徒明将军独自一人,负手站在巨大的边关地形图前,身形挺拔,但侧面看去,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胸前衣襟下隐隐可见绷带痕迹。他并未着甲,只穿着一身玄色常服,但那股如山岳般的沉稳威压,依旧扑面而来。
“末将常顺,参见将军!” 常顺上前,抱拳行礼。
司徒明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常顺,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然后挥手对厅内侍立的亲兵道:“你们都退下,守在外,任何人不得靠近议事厅十丈之内,违令者斩!”
“是!” 亲兵肃然应命,鱼贯而出,并带上了厚重的厅门。偌大的议事厅内,只剩下司徒明与常顺两人,气氛骤然变得沉凝。
议事厅内,烛火昏黄,将司徒明与常顺的影子拉得细长,摇曳不定。气氛凝重得如同窗外铅灰色的云层。司徒明坐在上首,面色苍白,是失血和疲惫混合的颜色,眉宇间压着沉甸甸的、近乎化不开的阴郁。他胸前的绷带在昏黄光线下透出暗色,呼吸带着不易察觉的滞重。他并未着甲,只是一身玄色常服,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压,混合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焦虑,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
常顺垂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却疑云翻涌。司徒明此番急召,摒退左右,绝非寻常军务。他自幼被常伯抚养长大,从李云羲师父那里,他已得知自己乃靖安王东方擎与月神宫圣女林清婉之子,身负血海深仇,家族蒙冤。母亲被月神宫软禁,父亲“战死”沙场,这是他知晓的全部。此刻司徒明这般阵仗,莫非……
“常顺。” 司徒明开口,声音嘶哑低沉,打破了压抑的寂静。他省略了“什长”的称谓。
“末将在。” 常顺微微躬身,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
司徒明没有立刻说话,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从怀中贴身内袋里,取出一个用黑色油布层层包裹、巴掌大小的物件。那油布陈旧,边缘磨损,更触目惊心的是上面浸染的大片暗褐色污渍——那是早已干涸、渗入布纹深处的血迹,散发出混合了铁锈、尘土、药草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腐败气味的古怪气息。他解开油布的手,极其平稳,但手背上贲张的青筋,暴露了他内心的汹涌。
一层,两层,三层……当最后一层油布被揭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时,常顺的呼吸骤然停滞,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一枚令牌。通体暗红,非金非玉,质地奇特,触手冰凉,仿佛由某种特殊的血色晶体铸就,在烛光下泛着幽沉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光泽。令牌正面,刻着一个铁画银钩、力透“牌”背的“擎”字,笔锋遒劲,自有一股孤高凌厉、睥睨天下的气势。背面,是盘绕的云龙纹,古朴而威严。然而,这枚本该象征着无上权柄与荣光的令牌,此刻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尤其是从中间斜斜劈过的一道,几乎将它彻底斩断,裂口处焦黑扭曲,仿佛被某种极其歹毒、阴寒、霸道的力量灼烧侵蚀过。令牌本身的光泽黯淡到了极点,只有一丝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带着某种灼热与不屈意志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在其上顽强地流转、挣扎。
在看到这枚令牌的瞬间,常顺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随即是毫无来由的、深入骨髓的剧烈抽痛!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愤怒、哀恸,混杂着血脉深处某种被唤醒的共鸣,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备,瞬间淹没了他的心神!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尽管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令牌。这痛楚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来自灵魂深处,来自那沉寂了二十多年、却从未真正熄灭的血脉烙印!
“这……这是……” 他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目光死死锁在那枚残破的令牌上,无法移开。
司徒明双手捧着这枚令牌,如同捧着一座山岳,又似捧着一碰即碎的琉璃。他缓缓站起身,没有走向常顺,反而后退一步,就在原地,对着常顺,深深一揖,及地。这个动作,远比军中礼节更重,是臣下对旧主遗孤、对托孤之人后裔,最沉痛、最郑重的礼节。
“将军!您……” 常顺骇然,下意识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司徒明抬手制止。
司徒明直起身,将那枚残破的令牌,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桌案上。布满老茧、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极轻地拂过令牌上那狰狞的裂痕,仿佛在抚摸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他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石磨砺的喉咙中挤压出来,浸满了血与泪的沉重:“此物,是你生父,靖安王东方擎的贴身信物——血龙令。”
“血龙令……” 常顺低声重复,尽管早已知道父亲是谁,但当这枚象征着父亲身份、却如此残破不堪的令牌真切地出现在眼前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剧痛,还是瞬间攫住了他。这令牌如此模样……父亲当年,究竟遭遇了什么?
司徒明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枚令牌,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十天前,这枚沉寂了二十多年的‘血龙令’,突然自行震颤,灵光剧烈波动,裂痕处……渗出了暗红色的血丝!虽然只有一瞬,便重新沉寂,但我绝不会看错!这绝非寻常!这是王爷以最后的心血神魂,强行催动令牌,在示警!或者说……在求救!”
“求救?” 常顺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心脏狂跳。父亲……还活着?!李云羲师父不是说父亲“已蒙冤逝去”吗?
“对,求救!” 司徒明斩钉截铁,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此令与王爷心血相连,唯有在王爷遭遇极大危机、濒临绝境,或是以某种秘法主动激发时,方有如此异动!这血丝……是心血!王爷还活着!但处境……恐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那深切的痛苦与愤怒,已说明一切。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压下胸中翻腾的怒火与悲愤,继续道:“就在‘血龙令’异动后不久,一名浑身是血、只剩半条命的人,跌跌撞撞闯入了黑水城我在暗中布置的一处秘密联络点。是‘影七’,我派往京城探查的最后一批死士中,最擅长隐匿、逃遁的成员。他拼死带回了……一句话。”
司徒明死死盯着常顺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冰锥砸地,寒冷刺骨:“他说,‘皇宫……摘星楼……地下……有地宫……王爷……还活着……被锁着……黑色的锁链……很多符……魔气……在炼他……小心……剑……’ 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我查验其尸身,致命伤是一道诡异歹毒、直伤魂魄的阴寒剑气!而那剑气残留的气息……”
他指向“血龙令”上那道最狰狞的焦黑裂痕,声音带着刻骨的寒意与难以置信的惊骇:“与这令牌裂痕上残留的侵蚀之力,同出一源!而且,我以秘法感应,那剑气之中,竟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霸道的……帝王龙气!虽然被阴寒魔煞污染扭曲,但绝瞒不过我!我曾随王爷面圣,感受过天子龙气,绝不会错!”
“轰——!”
常顺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开,眼前一阵发黑,身体剧烈一晃,扶住桌案才勉强站稳。皇宫!摘星楼地宫!父亲还活着!被锁链禁锢!被符咒镇压!被……魔气炼化?!而出手伤他、裂此令、甚至可能参与囚禁炼化他的,竟是一位身负帝王龙气、修炼了阴邪魔功的绝顶剑修?!皇室?影卫?还是……
李云羲师父知道吗?他所说的“已蒙冤逝去”,是指父亲“被囚禁、被炼化、生不如死”这种“逝去”吗?一时间,常顺心乱如麻,震惊、愤怒、悲痛、疑惑、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为……什么……” 常顺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无法理解,同是东方氏血脉,为何要对功勋卓著的靖安王下此毒手?甚至动用如此邪恶的手段,囚禁炼化?!
“我不知道。” 司徒明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与无力,还有滔天的恨意,“同室操戈,相煎何急!王爷一生忠勇,为东国镇守北疆,立下赫赫战功,从未有丝毫僭越之心!他……是当今陛下的亲堂弟啊!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可如今……” 他双拳紧握,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虎目赤红,“勾结魔族?戕害忠良?囚禁皇亲,以魔气炼化?这……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何等的人伦尽丧!”
他猛地抬头,看向常顺,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悲愤与决绝:“小王爷!这已非寻常的权力倾轧,这是魔道!是邪行!是皇室内部出了惊天巨魔!王爷他……不仅是你的父亲,更是我东国的擎天之柱!他们……他们怎么敢!”
常顺的身体颤抖得厉害,他死死咬着牙,口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他闭上眼,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杀意。再睁开眼时,眼中赤红稍退,但那沉静之下,是冻结的火山,是深埋的雷霆。
母亲尚在月神宫,身陷囹圄。父亲未死,正于皇宫地宫受炼魂之苦。仇人高坐庙堂,权势熏天。前路,遍布荆棘,杀机四伏。但,他必须走下去。
“将军,” 他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却异常平稳,“此事,还有谁知?”
“除你我之外,唯有带回消息的影七,以及那名已死的联络人知晓。影七拼死逃回,说完那句话便死了。联络人已被我秘密处置。此事,绝不可有第三人知晓!京城,乃至这黑水城中,恐怕都有‘他们’的眼睛!你我的身份,一旦暴露,万劫不复!”
“我明白。” 常顺点头,目光落在那枚残破的“血龙令”上,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轻轻触碰。就在触碰的刹那,令牌剧烈一震,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带着灼热与不屈意志的暖流,顺着指尖涌入他体内,与他血脉深处某种沉睡的东西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是父亲!是父亲残留的气息!他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却依旧在抗争,在等待!
“父王……” 常顺低声呢喃,将那枚令牌紧紧握在手中。冰凉的触感让他滚烫的血液稍稍冷却,那微弱的共鸣则给了他无穷的力量与决心。
“将军,” 他抬起头,看向司徒明,目光锐利如刀,冰冷如铁,“今日之言,出你之口,入我之耳。我东方氏的血海深仇,靖安王府上下三百余口的冤魂,我父王所受的非人折磨,我母妃身陷囹圄……这一切,我记下了。我,常顺,在此立誓,此生必查清真相,手刃仇敌,踏平地宫,救出我父!必上月神宫,迎回我母!血债,必要血偿!”
“小王爷!” 司徒明虎目含泪,单膝跪地,沉声道,“末将司徒明,愿追随小王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我这条命,是王爷给的!这黑水城上下,多有王爷旧部,皆可为小王爷所用!只待小王爷一声令下!”
“将军请起。” 常顺扶起司徒明,语气斩钉截铁,“此刻,我依旧是常顺,锐士营什长。你依旧是镇守将军司徒明。军中一切如常。黑水城,是我们的根基,绝不容有失。你必须稳住黑水,掌控军权,安抚百姓,防备魔族,更要暗中积蓄力量,培养忠勇死士。至于京城与月神宫之事,不可妄动,以免打草惊蛇。但探查不可停,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查明地宫位置、守卫力量、那持剑之人的身份,以及月神宫软禁我母妃的真正原因与现状!”
“末将明白!” 司徒明重重点头,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
“至于我,” 常顺目光投向窗外阴沉的天际,“我需要力量,需要足以撕开地宫、斩断锁链、诛杀魔头、踏上月神宫的力量!黑水城外的魔族,是我的磨刀石。我要变得更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决绝:“常规修炼,太慢。我需要……更快的方法。”
司徒明目光一凝,沉声道:“小王爷务必慎之又慎!自身安危,才是第一要务!王爷和王妃……都在等着你!”
“我知道。” 常顺将“血龙令”贴身收好。那冰冷的触感与微弱的共鸣,如同最沉重的担子,也如同最明亮的灯塔。
今日之言,到此为止。司徒明重伤未愈,还需静养。常顺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出议事厅。
阳光刺眼,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母亲身陷月神宫,父亲囚于地宫炼魂,血海深仇,沉冤未雪,前路艰险,强敌环伺。但,他必须走下去。
握紧双拳,感受着怀中“血龙令”传来的冰冷与微弱共鸣,常顺的眼神,冰冷而坚定。
等着我,父亲,母亲。无论敌人是谁,无论前路多艰,我都会变得足够强。强到,足以踏平地宫,诛灭邪魔,强到,足以踏上月神宫,迎回母亲!
他的身影融入军营喧嚣的人流,步伐沉稳,背影挺直,如同一柄刚刚淬火、亟待饮血的利剑,锋芒内敛,却已指向那九重宫阙与飘渺仙宫深处,无尽的黑暗与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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