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柯清禾的每一天都会以窗外明亮的月光而结束掉,她看着前台桌子上的剪刀,把口袋里的螺丝放在了剪刀旁。
剪刀相交处缺了个螺丝。
不用多想也能知道这把剪刀就是剪坏柯清禾工服的罪魁祸首。
至于这把剪刀是谁的,柯清禾不愿再想。
她走进更衣室,把合身的工服褪去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今天的工作就这样结束了。
“清禾,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林婉推着门回首望着她。
“不用。”
一朵朵雪花飘落,一朵一朵落在柯清禾的脑袋上,她把衣服拉链拉到头,下半张脸埋在衣服里,缓步向黑暗中走去。
昏黄的路灯一闪一闪,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剧烈振动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是来自徐妍的电话。
“喂?”
“柯清禾?你是徐妍的朋友吗?”
“是的,徐妍怎么了??”
“是这样的,徐妍在我们王妃酒吧打工,但是被人灌酒了整个人不省人事,你看你有没有空过来把她送回家。”
“啊??那她现在还好吗?没出什么事吧??”
“没出什么事,不过你现在快来吧!”
电话挂断,柯清禾盯着暗下去的屏幕,指尖在机身边缘摩挲片刻,咬着下唇拦了辆出租车匆匆赶去。
窗外的灯红酒绿闪了她一路才停下。
她踏入酒吧,浓烈的酒精味便裹挟着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她蹙眉,再次拨通徐妍的电话,听筒里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
“喂?你到了吗?”
“我到了,徐妍在哪?”
“楼上三楼,307房间。”
怎么还开了房间?
柯清禾下意识后退半步,指尖攥得发白。犹豫再三,她还是迈步走向电梯,出了轿厢后沿着走廊逐个查看门牌,最终停在307号房门前,指尖悬在门把手上迟迟未动。
徐妍姐…或许真的喝醉了呢?
她还是把门推开了,宽敞的双人床上只有衣衫凌乱的徐妍一人。
“徐妍姐!”
柯清禾着急的把徐妍打横抱起,现在的徐妍双眼迷离,脸上浮着一层不正常的潮红,耳边还传来她粗重的喘息声。
这到底怎么了???
下一秒,一块浸满凉意的白布猛地捂住她的口鼻,浓烈刺鼻的乙醚气味瞬间充斥在整个鼻腔。
柯清禾脑中轰然一片空白,四肢骤然脱力,身体不受控制地一软,重重倒在一个陌生而坚实的怀抱里。
……
“学生妹啊,我喜欢。”
“喂,你可别做什么让人家学生妹受不了的事啊。”
“呵呵,这我管不住啊。”
“你这变态。”
“你不想要?”
“谁跟你似的?精虫上脑。”
“就你清高,不想要就滚,俩美女呢别打扰我双飞。”
“…死变态。”
耳鸣声嗡嗡响,柯清禾努力睁开一条缝,强烈白光刺得她紧闭双眼,陌生的男音再次从耳边响起。
“哥!这小学生妹醒了!”
柯清禾适应着强光再次睁开一条缝,她见面前的白纱被人拉开,接着就是一个脸上有一道骇人疤痕的男人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长相面熟的男人。
面熟,太面熟了…
这是谁来着…?
“我靠!你他妈没点模子!”
男人蹙眉怒吼,声音洪亮到柯清禾感觉自己的头脑都清醒了,她想到这个面熟的男人是谁了。
就是她的老板!
柯清禾浑身无力,但也不甘愿就此毁灭,她努力抬起手想要抓住老板的衣服,可怎么都无法抬起。
“这就是模子啊!你大惊小怪什么?!”
老板脱掉外套盖在柯清禾身上,站在她前面推搡着男人。
“这他妈是我家员工!宋濂!我真不该这么惯着你了!你他妈连大街上的小姑娘都敢拐过来了!你这他妈犯法了你知不知道?!!”
宋濂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垂下头嗤笑着对他说:“宋瞿,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话可不可笑?犯法?宋瞿,你平常低头看着自己的那双手时会不会嫌脏啊?”
“……你真是没救了,宋濂,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这双脏手换取的。”宋瞿抬手揉着太阳穴,现在头疼死了,他欲要再说些什么但涌到嘴边汇成了一口气,“算了,你给我回家去。”
话落,他用外套裹紧柯清禾,抱着她离开了。
“唉…”
站在电梯里,宋瞿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抬眸看向别处,动了动嘴唇,说:“你…对不起,你现在还好吗?能说话吗?”
一阵沉默,唯有柯清禾急促的呼吸声格外响亮。
“看来不能,那个…我要用你手机给你家人打电话了啊,我不会乱看其他东西的…”
宋瞿说罢,腾出一只手去掏她的手机,刚摸上兜,怀里便有了声音。
“不…不要…”
“不要?那、那你该怎么办?你一个人住酒店更危险啊!总不能…把你带回家吧?”
“……”
柯清禾存着劲儿抬手拽住他的衣领,张着嘴巴,说:“我难受,医院…去医院。”
“好、好,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电梯门“叮”地一声弹开,宋瞿脚步急促地冲向自己的车。
他动作利落地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将人安置在后座,随即跃上车座发动引擎,车子裹挟着夜色迅速驶离,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
再度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刺目的白灯,鼻腔里灌满刺鼻的消毒水味,身旁还坐着个怒气冲冲的老太婆。
“你个死妮子!让你去城里上班,你跑哪儿野去了?!怎么搞成这副死样子?!”
柯清禾瞬间头疼,偏过头不愿看她,余光瞥见左侧站着的宋瞿,他满脸担忧,正静静望着自己。
“……”她无奈闭眼深吸一口气,转向宋瞿:“宋老板,谢谢你。”
“不用……这事主要是我的错。”宋瞿垂下眼帘,声音带着歉意。
柯清禾点点头,语气平淡:“嗯,医药费多少?我转给你。”
“这也不用了。”宋瞿头垂得更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压根不敢抬眼看她。
老太婆一听宋瞿是老板,立马换了副谄媚嘴脸,堆着笑说:“哎哟,老板您真是心善!我家这孩子不懂事,没给您添麻烦吧?”
宋瞿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清禾很听话,上班也积极。这次是我疏忽才让她出事,真的对不起。”
老太婆直接忽略后半句,笑得更热络:“是吗?那您喜欢我家清禾不?”
“啊??”宋瞿愣了愣,“喜欢”二字刚入耳,脑海里便突然闪过昨晚柯清禾面色潮红的模样,耳根瞬间泛红,结结巴巴道:“清、清禾人这么好,当、当然喜欢啊……”
“哎哟,那您多大年纪?喜欢就聊聊彩礼呗,早点把婚定下来!”
“喂,张翠年你想死是吗?”柯清禾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呵斥。
老太婆脸色骤变,怒气冲冲地抬手就扇了她一下:“你怎么说话呢?!在城里待几天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柯清禾憋了口气没理她,转头对宋瞿说:“有水果刀吗?帮我削个水果。”
宋瞿没多想便照做,柯清禾看着他掏出刀,猛地拔掉左手上的输液针,抢过刀就下了床,一脚将张翠年踹倒在地。
“柯清禾!!你疯了?!连我都敢打?!”张翠年恼羞成怒地嘶吼。
柯清禾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她踩着老太婆的胸口,高举着刀,眼底翻涌着恨意:“张翠年,我恨死你了!你以为我只敢打你吗?我他妈现在就敢拿刀捅你!”
“清禾你冷静点!别冲动!”宋瞿急忙上前阻拦,却被她一把推开。
胸口的憋闷越来越重,像压着块巨石,怎么都喘不过气……
好多怨气堵在心里,好闷,好难受。
眼前的景象渐渐扭曲,双手传来阵阵刺痛,就在她感觉胸口的巨石终于落地,一口绵长的气缓缓吐出时——
嘈杂的惊呼钻进耳朵,视线逐渐清晰,她看见张翠年头破血流地躺在地上,自己的双手正高高举着刀,刀尖离她的眼睛只有两厘米。
“清禾!!”宋瞿的吼声震得她耳膜发疼,柯清禾猛然回神,理智瞬间归位。
“……你真该死。”
她冷冷丢下这句话,扔了刀,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寒风刺骨,像无数把尖锐的刀刃刮过脸颊,洁白的雪花一片片落在她乌黑的头发上,转瞬融化成凉丝丝的水珠。
不远处的高中传来放学铃声,一群和她年纪相仿的学生说说笑笑地走出校门,青春洋溢的模样刺得她眼睛发涩。
她穿着单薄的病服,走在熙攘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河边的水波光粼粼,寒日里仅有的一点暖光没能冻结河水,浑浊的水面映出她苍白的脸。
柯清禾低头望着,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与冰冷的河水融为一体。
……
“清禾…对不起…”
沈诗晴带着歉意的低声从听筒传来,将沉浸在回忆里的柯清禾拉回了现实。
“你对不起什么?”
“其实…我…”我没有任何能把你从过去带回未来的方法。
可这句实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电话便被中断了。
沈诗晴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再三,还是不打算把事实告诉她。
无情地灭掉他人希望的火苗,比杀人还要让人生不如死吧。
其实远在2004年的柯清禾一点也不在乎过去的事儿了,既然重生并穿越了那不就代表新生?!
她到死都想要个新生!
抛弃过去的一切,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岂不是快哉快哉?!
清禾!我心疼你!
柯清禾:哎呦!小姐姐现在过得好着呢!重开就有妈妈疼,你就羡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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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