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最大的“迎客楼”上房内,青梅躺在外间的软榻上,左肩缠着厚厚的白纱布,绿竹刚为她换过药,解药已尽数吸收,此刻呼吸平稳,已无生命危险。
内间的床上,肖战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王一博坐在床沿,指尖捏着一枚墨绿色的护心丹,先将丹药含在口中,再俯身靠近肖战,小心翼翼地用唇渡了过去。丹药带着少年唇齿的温热,顺着肖战的咽喉滑下,王一博随即抬手抵在他的后心,源源不断地输送着药王谷的内力,助他化解丹药药性、压制寒毒。
“所有人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靠近,如风和如影帮我护法。”王一博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光洁的额头上。他已保持这个姿势三个时辰,内力消耗巨大,脸色也透着不正常的苍白,却始终不敢停歇——肖战胸口的掌伤虽已止血,但寒毒与外伤交织,稍有不慎便会伤及心脉。
窗外的天色从黄昏染成墨黑,又渐渐泛白。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肖战脸上时,王一博终于收了功,指尖离开肖战后心的瞬间,他踉跄了一下,扶住床沿才勉强站稳。如影连忙递过一杯温水,“少谷主,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你去歇歇吧,我来守着公子。”
王一博摆了摆手,重新坐回床沿,伸手轻轻握住肖战的手。少年的掌心带着常年练剑的薄茧,却异常温暖,他将肖战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感受着那微弱的温度,眼底满是担忧。“战哥,你快醒醒好不好?”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肖战的手指突然轻轻动了一下。只见肖战的睫毛颤了颤,像蝶翼破茧般,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刚睁开时还带着几分迷茫,聚焦后,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床边趴着的少年。
王一博靠在床沿睡着了,眉头还微微皱着,像是在睡梦中都在担忧。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沾着些许灰尘,眼下泛着浓重的青黑,嘴唇也因缺水而有些干裂。肖战的目光从他汗湿的发梢,滑到紧锁的眉峰,再到挺翘的鼻梁、微抿的唇瓣,最后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王一博的手指还死死攥着他的手,指节泛白。
肖战的眼眶慢慢红了,心头像被温水浸过,又酸又软。他想起染坊里少年用后背为他挡刀的模样,想起寒夜中彻夜的守护,想起此刻他疲惫的睡颜,鼻尖一酸,无声地叹了口气:“我的小太阳啊……”如果没有遇到他,王一博本该是药王谷里无忧无虑的少谷主,鲜衣怒马,明媚鲜活,而非跟着他出生入死,熬得这般憔悴。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王一博缓缓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的瞬间,王一博愣住了,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他张了张嘴,却激动得说不出话,只能一遍遍重复:“战哥……战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一搏,我没事了。”肖战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安抚的力量,“别担心,我好好的。”
第二日一早,王一博就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汤药,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肖战已经靠在床头坐着,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正望着窗外的晨光发呆。听到动静,他转头看来,眼中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
“战哥,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王一博连忙放下药碗,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肩膀,“你的伤还没好,不能久坐。”
“躺了太久,想坐会儿。”肖战顺从地靠在枕头上,看着王一博端过药碗,舀起一勺汤药,放在唇边轻轻吹着。药碗是白瓷的,衬得少年的手指格外修长好看,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
“战哥,该喝药了。”王一博吹凉药汁,递到肖战嘴边。肖战刚要伸手去接碗,却被王一博按住了手腕,“你的伤还疼,我喂你。”
少年的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肖战的手腕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王一博握得更紧了些。他只能顺从地张开嘴,将那勺汤药咽了下去。苦涩的药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那是王一博特意加进去的蜂蜜。
一勺药汁不小心沾到了肖战的嘴角,王一博想也没想,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指尖触到唇瓣的瞬间,两人都顿住了。肖战浑身一僵,像被烫到般避开目光,耳尖瞬间红透,连脖颈都泛起淡淡的粉色。王一博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过亲昵,指尖微微蜷缩,却依旧强装镇定地舀起下一勺药。
喂完药后,王一博将碗放在一旁的矮几上,转身回来时,却没有松开肖战的手。他握着那只依旧有些冰凉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肖战的掌心,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炙热,像要将人灼伤。
“战哥,我有话想跟你说。”王一博深吸一口气,像是攒足了毕生的勇气,“从千灯节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护着你。染坊我抱着你突围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们能够突围出来,我就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保护你一辈子,战哥我对你的不是兄弟情,也不是朋友情。”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我不管你是齐国太子,也不在乎你身有寒毒、双腿不便。我喜欢你,是想和你共度余生的喜欢。如果你以后要君临天下,我就做你最锋利的剑,为你征战沙场;如果你想放下一切游历江湖,我就陪你看遍山河。战哥,别拒绝我对你的好,好不好?”
肖战的心脏像被重锤狠狠砸中,疼得他呼吸一滞。他看着王一博眼底的真诚与期盼,喉结滚了又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多想点头,多想回应这份炽热的心意,可脑海里却闪过母亲临终的嘱托、恩师的血海深仇,还有王一博作为药王谷少谷主的光明未来。
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别过脸,不敢再看那滚烫的目光,声音发颤:“一搏,你是药王谷少谷主,身份尊贵,本该有更好的人生。跟着我,只会卷入这些血雨腥风里,日夜担惊受怕,这不是你该过的日子。”
“我不在乎!”王一博急得抓住他的胳膊,“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尊贵身份,我要的只有你!战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对不对?”
肖战的心像被刀割般疼,他狠了狠心,声音冷了几分:“我对你只有兄弟朋友之情,我把你当做我的弟弟。‘一博’你值得更好的人,一个能配得上你、和你过安稳生活的人,不是我这样的。”
王一博愣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的光芒一点点熄灭。他怔怔地看着肖战,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真的……只是兄弟朋友之情吗?”
肖战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不敢看他受伤的模样。就在这时,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的伤口被牵扯到,疼得他脸色发白。王一博连忙松开手,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里满是慌乱和自责:“战哥!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太着急了!你别激动,先好好养伤,我们以后再谈这些,好不好?”
他扶着肖战躺下,为他盖好被子,又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边,才转身快步跑出了房间。房门“吱呀”一声关上,肖战睁开眼睛,望着空荡荡的房门,手指死死攥紧了被褥,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一滴泪从眼角滑落,砸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窗外,王一博靠在廊柱上,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却没有离开。他望着肖战房间的窗户,拳头紧紧攥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战哥怎么拒绝,他都不会放弃。
客栈的庭院里,吴越端着一个青瓷盘,局促地走到王语嫣面前。盘子里放着几枚形状不规则的点心,表面还沾着些许绿色的药粉,卖相实在不佳。“王姑娘,这是我跟着秦越师兄学做的药草点心,能补气血,对伤口好……可能有点苦,不好吃。”
王语嫣看着他紧张得攥紧衣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她拿起一枚点心,咬了一小口,草药的清苦中带着一丝蜂蜜的甜,味道不算好,却格外暖心。“挺好吃的,谢谢你,吴越。”
吴越愣了愣,随即脸涨得通红,挠着头傻笑起来,像个得到赏赐的孩子。林叔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对身旁的绿竹笑道:“我家小姐总算遇到对的人了。”
“是啊。”绿竹点头,目光投向肖战的房门,满是担忧,“吴公子是吴显大将军的小儿子,将门之后,和太子殿下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确实是值得托付之人。只是……少谷主和太子殿下这边,怕是有的熬了。”
廊柱后的王一博望着房间的方向,庭院里的吴越和王语嫣相视而笑,而房间内的肖战,正望着天花板,默默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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