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三折，一整天下来，两个人都没吃什么东西，肖战端上最后一道菜，透过氤氲的热气去看王一博的脸，欲言又止，还是主动说：“吃饭吧。”

他本来想问问王一博，“试试”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对感情刨根问底才是他的作风，王一博的试是因为他也有些好感在，所以同意？还是因为单单见不得自己难过？所以小孩子一样心软才松口，肖战不敢揣测，更害怕继续追问下去，王一博就反悔了。

肖战端起一个碗，动作熟练。

“一天不吃饭，就先喝点汤，对胃好一点。”

“嗯。”

肖战为什么偏爱给王一博盛汤，乐趣便在于王一博这时会展现出的秀气劲儿，明明王一博吃饭的时候还是单手端碗，和正常的男人没什么区别，可喝汤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两个手捧着碗，认认真真的吹一下，再小口小口的抿着喝下去，秀气的像小姑娘，肖战爱看。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吃了一会饭，肖战约莫着王一博已经吃了七分饱，终于能好好谈正事了，便装作平静的开口：“我们从哪开始试呢？”

好不容易等到王一博肯留下，肖战是舍不得去追问“试”字的含义的，只能有些没出息的装傻，毕竟怎么样……也比从此陌路要好，他心里还是欣慰的。

王一博被他问住了，想了一会后认真回答：“我不知道啊……”

如果在接受一个男人做伴侣，和与肖战从此变成陌生人之间抉择，王一博还是想试着选择前者，试一试，他并不吃亏，但如果从此以后都不能和肖战联系，光是想一想，他就会觉得好难过。

对于肖战，他的底线总是一降再降，肖战似乎也是这样。

肖战给王一博夹去一筷子的笋丝。

“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始啊，要不，先牵手试试？”

王一博略微惊讶的看他，好像肖战作为一个同性恋，不知道怎么和同性谈恋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了？”

肖战哑然失笑：“我喜欢男的，但我也没什么恋爱经验啊，再说，两个男的也就和一男一女一个样子吧，还能有什么特殊的？没准你的恋爱经验都比我丰富呢。”

“你是……初恋啊？”

王一博的表情很严肃，好像如果肖战选择自己作为他的初恋会是一个后悔的选择，肖战觉得好笑，回答说：“倒也不是，你是第二个。”

王一博再次失掉边界感。

“那第一个是谁啊？”

询问前任，是敏感又越界的举措，最起码对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看是这样。

王一博意识到自己过分泛滥的好奇心，想说些什么补救，肖战却已经开始为自己的“试用期男友”解释：“高中时候谈的，没到一个月就分了，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谈的时间又短，什么也做不了，根本不像在谈恋爱，再然后就没遇到喜欢的了。”

王一博点头，心里却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肖战长得好看，谈过恋爱很正常，王一博已经做好了三次以上的心理准备，可却听到肖战的恋爱经验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不到，年少时的喜欢又青涩单纯，这样一对比，他反而更为难了。

王一博打开电视，选好剧集，又犹犹豫豫的伸手到肖战面前。

“那……要先牵手吗？”

正常的男性朋友之间是不会关注彼此的手的，仔细的回想一番，王一博却记得肖战的手该是什么样子，甚至精确到每一根血管的位置，肖战做饭的时候，他总是在旁边看着，他记得肖战码齐指尖切菜的样子，也记得肖战用手指压下锅里的贝壳的可爱的小动作，只是没摸过，摸起来……应该会很温暖吧。

确实很暖。

光是十指交缠，已经足够王一博害羞不安，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一个男人牵手，手掌互相传递温度，王一博想收回手，肖战却不许。

“你见过谁牵手就牵一下的？”

只是简简单单的牵手，可王一博却觉得周身不断升温，氛围过分暧昧，肖战的手和女孩子不一样，没有柔若无骨的触感，却有不可比拟的温暖与可靠感，让王一博在有安全感的同时，又止不住脸红心跳。

客厅里的电视尽职尽责的放映剧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看，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又都坐的笔直挺拔，身体僵硬如第一天上课的学生，只有手是牵着的，却因为微妙的氛围看上去更怪异了。

王一博终于忍不住。

“肖战，我要吃薯片。”

肖战点头，哪有人会穷到不给自己男朋友薯片吃呢？

“你吃啊。”

“我一只手打不开。”

肖战对薯片也有一定的强迫症，他只卖桶装的薯片，并且觉得袋装薯片里碎的部分会比桶装的多很多，他喜欢完整圆满的东西，薯片也一样。

肖战还是有些舍不得手里的暖意，折中说：“你一只手扶着，我给你打开。”

“……”

在肖战的极力要求下，王一博最终还是没松开那只手，肖战不光打开薯片桶，还一片一片的喂给他，仿佛他生活不能自理。

又到了睡觉的时候。

初为伴侣的两个人各怀心思，企图小心翼翼的试探，又怕冒犯。

穿着睡衣的王一博先忍不住：“肖战，你今天还去酒吧吗？还是要睡觉？”

肖战想了想，和王一博相比，再一天不盈利似乎也没什么。

“我睡觉。”

王一博不自然的看向肖战的身后：“那我们要不要在一起睡啊？”

肖战存心逗他，说：“在一起睡？”

用词没什么不对，王一博却开始窘迫和心虚，改正说：“睡在一起？”

看着王一博紧张的小模样，肖战笑了，安慰说：“没事，就是在一起睡觉，我知道你不适应，慢慢来。”

穿着睡衣的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王一博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他甚至都没和女孩子躺过一张床，但明白这总归有些暧昧的意思在，他不是同性恋，但肖战是啊，那这样……

“一博，你不用那么在意，也不用逼自己，牵手或者亲近，都是相互喜欢之后的本能，很自然的就好，如果我们这样一步一步试下去，有一天你真的受不了了，觉得难受或者排斥，我不会逼你，但现在，我们就先一点一点试下去，好不好？”

善解人意是每个人都抵抗不了的优点，肖战温柔体贴，是融暖一堵冰墙的春风，和煦轻柔，王一博对此没有抵抗力，瞬间为温柔所折服。

“嗯。”

肖战又来牵他的手，王一博不再紧绷神经，一心一意享受掌心传来的温暖与细腻。

“肖战。”

“怎么了？”

他诚心发问：“两个男人怎么在一起呢？”

肖战看向天花板，同样诚实作答：“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就像一男一女一样吧，两个人生活，如果追求仪式感，也决定要一辈子在一起，一起生活，可以选择去国外结婚，孩子应该是不可能有的，但可以领养，也许……和一个真正的家没区别。”

让王一博去想未来的生活，其实不现实，人家现在只是暂时和他在一起，短时间之内能接受他就已经很好了。

妥协不是委曲求全，只是因为等待爱意而暂时退让的讯号，肖战看着王一博的侧脸，忽然对未来充满信心，他宛如终于被点燃了芯子的红烛，散出希望和热爱生活的光芒来。

毕竟昨天还以为自己要孤寡一辈子，现在两个人却能躺在一张床上畅想未来，肖战已经足够欣慰满足，感慨命运的安排如此玄妙，王一博好像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让他不至于孤独终老。

“一博，我们可以牵手睡觉吗？”

王一博想起执子之手的寓意，肖战笑得太好看，在他心里播下一枚种子，所以他只能略微慌乱的闭眼，再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