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了大家好!”严浩翔猛地提高声音,眼里的红血丝像要炸开,“你以为我想吗?”严浩翔的声音突然垮了,像被戳破的气球,“那天我从活动现场出来,刘耀文堵在停车场骂我是懦夫,他说‘翔哥你明明可以跟贺儿一起扛’,可我能吗?”他指着窗外,夜色里隐约能看见公司大楼的轮廓,“楼下全是记者,品牌方的解约函堆了一桌子,马哥为了保我们,跟老板吵到嗓子哑,丁儿偷偷把自己的资源让出来填窟窿……贺峻霖,我不能让所有人都因为我们两个人的事,把前程全赔进去。”
贺峻霖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那个在海边把贝壳星星塞给他的少年,那个说“等老了一起住有海的房子”的少年,好像被眼前的严浩翔藏起来了,藏在一层叫“理智”的硬壳下面。
“所以你就用‘依赖’两个字,把我们所有的过去都抹掉了?”贺峻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子,“严浩翔,你知不知道,刚才亚轩给我发消息,说他被粉丝堵在宿舍楼下,就因为有人看见他给我送过糖霜。”
严浩翔的脸猛地白了。他张了张嘴,想说“我会处理”,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父母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屏幕上跳动的“妈”字像个催命符,他没接,直接按了关机。
“我要走了。”贺峻霖转身去收拾桌上的东西——那是他上次落在这儿的发带,蓝白条纹的,还是严浩翔送他的生日礼物。
“贺儿!”严浩翔伸手去抓他的手腕,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被贺峻霖甩开。
“别碰我。”贺峻霖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严浩翔,你不是想算清楚吗?从今天起,我们两清。”
门被关上时,发出一声闷响,像重锤敲在严浩翔心上。他僵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突然想起早上出门前,他在贺峻霖的枕头底下塞了包糖霜——是他跑了三家便利店才找到的,贺峻霖小时候最爱吃的那种。
现在,那包糖霜大概还躺在枕头底下,像个没人要的笑话。
贺峻霖搬去新公寓的那天,张真源和宋亚轩来帮忙。
新公寓在老城区,楼道里的墙皮掉了大半,楼梯扶手积着层灰。宋亚轩抱着一个纸箱,里面全是贺峻霖攒的CD,走到三楼时绊了一下,箱子摔在地上,碟片滚出来,撒了一地。
“对不起贺儿哥!”宋亚轩慌忙去捡,手指被边缘划了道口子,血珠立刻冒了出来。
贺峻霖蹲下身按住他的手:“别动,我找创可贴。”他翻遍了随身的包,才想起创可贴昨天落在严浩翔的公寓了——那天他发烧,严浩翔怕他蹭到伤口,特意买了一大盒,草莓图案的,说“看着就不疼了”。
张真源从自己包里摸出创可贴递过来,低声说:“我带了。”他的指尖碰到贺峻霖的手,冰凉一片,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收拾到傍晚,公寓终于有了点人气。宋亚轩把贺峻霖的吉他靠在墙角,突然指着墙上的钉子说:“贺儿哥,这里可以挂照片。”
贺峻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颗锈迹斑斑的钉子,大概是前租客留下的。他想起自己的公寓里,墙上挂满了七个人的合照,最显眼的是海边那张,他被严浩翔抱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不挂了。”贺峻霖低下头,假装整理书架,“占地方。”
宋亚轩还想说什么,被张真源悄悄拉了拉衣角。
晚上七点,丁程鑫发来视频通话,镜头里是练习室的场景:马嘉祺正对着电脑改舞谱,眉头皱得很紧;刘耀文趴在地上做俯卧撑,汗水把地板洇湿了一片;丁程鑫自己举着手机,背景里能看见严浩翔的位置空着,椅子被推到了角落。
“贺儿,都安顿好了吗?”丁程鑫的声音有点哑,“明天的团训……你能来吗?”
贺峻霖看着镜头里的马嘉祺,他眼下的乌青比上次见面时更深了。“我……”他想说“不去了”,却看见刘耀文突然抬起头,对着镜头吼:“贺儿你必须来!少了你,队形都排不齐!”
马嘉祺敲了敲桌子,示意刘耀文别冲动,然后凑近镜头,声音温和得像温水:“贺儿,来一趟吧,有话我们当面说。”
挂了电话,贺峻霖坐在空荡荡的沙发上,窗外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根没烧完的烟。
第二天团训,贺峻霖到的时候,练习室里一片死寂。
七个人的站位卡还贴在地上,他的卡旁边是严浩翔的,两张卡片挨得很近,边缘都磨出了毛边。刘耀文看见他进来,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想说什么,却被马嘉祺用眼神制止了。
严浩翔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穿着件黑色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走过贺峻霖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却没抬头,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把背包往地上一扔,发出一声闷响。
整节课,两人没说一句话。
跳双人舞片段时,老师喊“严浩翔贺峻霖,到前面来示范”,贺峻霖的身体僵了一下,严浩翔已经先一步往后退了半步:“我不太舒服,让丁程鑫和贺儿来吧。”
丁程鑫愣了愣,还是配合地站到贺峻霖身边。音乐响起时,贺峻霖总觉得不对劲——丁程鑫的手势很标准,却没有严浩翔的力道;他的转身很利落,却不会在旋转时下意识护着他的腰。
一个托举动作,丁程鑫没接稳,贺峻霖的后背重重磕在地板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贺儿!”宋亚轩第一个冲过来,张真源紧随其后,刘耀文红着眼瞪向严浩翔,像要吃人。
严浩翔站在原地,手攥得死紧,指节泛白,却没动。直到马嘉祺喊他:“浩翔,搭把手送贺儿去医务室。”他才像突然被惊醒,快步走过来,想弯腰抱贺峻霖,却被贺峻霖躲开了。
“不用。”贺峻霖撑着地板站起来,后背的疼顺着脊椎往上窜,“我自己能走。”
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没回头。经过门口时,听见严浩翔的声音在后面炸开,带着压抑了太久的嘶吼:“刘耀文你闭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医务室的白墙晃得人眼晕。校医给贺峻霖涂药膏时,他盯着窗外的梧桐树,叶子已经黄透了,风一吹就往下掉,像碎掉的阳光。
“小贺啊,”校医是个和蔼的老太太,看着他们长大的,“上次严浩翔把你背来的时候,脸白得跟纸一样,抓着我的手说‘医生你一定要治好他,多少钱都行’,那紧张劲儿,比他自己生病还厉害。”
贺峻霖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老太太叹了口气,递给他一杯热水:“小孩子家家,哪有过不去的坎。只是这坎要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就难跨了。”
他走出医务室时,夕阳正往西边沉,把天空染成一片橘红。严浩翔站在楼下的梧桐树下,背对着他,肩膀绷得很紧。
贺峻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你的卡。”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是严浩翔的副卡,以前他总拿着去买零食,“还给你。”
严浩翔转过身,帽子滑了下来,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贺儿,”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那天在活动上……我说的不是真心话。”
“我知道。”贺峻霖看着他,突然觉得很累,“但你说了。”
严浩翔的嘴唇动了动,像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接过那张卡,紧紧攥在手里。卡的边缘硌着掌心,疼得他眼眶发酸。
“下周六是你生日,”贺峻霖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放在老地方了。”
老地方是练习室储物柜最里面的格子,他们从练习生时期就用那个格子藏秘密——贺峻霖会放严浩翔爱吃的巧克力,严浩翔会放贺峻霖攒的糖纸。
严浩翔没说话,只是看着贺峻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手里的卡被攥得变了形。
那天晚上,贺峻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小霖,你妈住院了。”父亲的声音很沉,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她看到网上那些东西,血压一下子就上去了,现在还在抢救室。”
贺峻霖的大脑“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楼道里的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惊醒,一路亮到楼下。
医院的消毒水味呛得人喉咙发疼。抢救室的灯亮着,红得像血。父亲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头发白了大半,看见他来,只是指了指抢救室的门,没说话。
贺峻霖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把糖霜撒在馒头上给他吃,说“我们小霖要甜甜蜜蜜的长大”;想起初中时他被人嘲笑个子矮,父亲攥着他的手说“咱不跟他们比身高,跟他们比本事”。
可现在,他却让他们成了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
凌晨三点,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说:“人保住了,但以后不能再受刺激了。”
贺峻霖趴在母亲的病床前,看着她苍白的脸,眼泪无声地往下掉。母亲的手突然动了动,轻轻抓住他的手腕,气若游丝:“小霖,听妈的话……别再跟那个严浩翔来往了,好不好?”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堵住了,只能用力点头。
走出病房时,天已经泛白。父亲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捏着一张照片,正是宋亚轩在海边拍的那张。“这是你张阿姨给我的,”他把照片递给贺峻霖,声音冷得像冰,“贺峻霖,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爹,就彻底跟他断干净。否则,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妈,没我这个爹。”
照片上的严浩翔笑得灿烂,正低头看着怀里的他。贺峻霖的手指抚过照片上严浩翔的脸,指尖的温度烫得照片发皱。
他把照片塞进垃圾桶,转身时,看见严浩翔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像尊被遗弃的石像。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撞上,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严浩翔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贺峻霖读懂了。
他说的是:“对不起。”
那天之后,贺峻霖请了长假,在医院陪母亲。他把手机调成静音,团里的消息一条没回,严浩翔的名字,成了不能碰的禁区。
直到严浩翔生日那天,他收到了丁程鑫的消息:“贺儿,翔哥把自己锁在练习室一天了,不吃不喝,就对着你放礼物的那个格子发呆。”
贺峻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还是删了。
窗外的梧桐叶落光了,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像无数只伸向云端的手。
他知道,有些东西,就像这落叶,掉了,就再也长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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