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服装间，拉着厚重的遮光帘，只留一盏昏黄的落地灯悬在中央。

工作人员把两套叠好的衣服放在长桌上，说了句“你们试试合不合身”，便转身带上门离开。

穆祉丞先拿起其中一套，是深黑色的绸缎西装，泛着低调的光泽。

他刚要转身去试衣间，余光瞥见身后的人没动静，回头时，正对上王橹杰的目光。

少年站在原地没动，指尖蜷了蜷，像是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直到穆祉丞看过来，才慢吞吞地抬手指了指桌上另一套衣服，声音很轻：“那套……好像是我的。”

穆祉丞挑了挑眉，把手里的西装放下，示意他先拿。

王橹杰这才走过来去拿那套绣着暗银色纹路的黑西装。

他没去试衣间，却也没敢当着穆祉丞的面换，只是背过身，动作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谁。

绸缎布料擦过皮肤时，他的肩背绷得很紧，冷硬流畅的线条里，藏着几分刻意的收敛，像一头收拢了爪牙的兽，安静又克制。

穆祉丞的目光落在他后背的汗痕上，喉结动了动：“怎么不去试衣间？”

王橹杰的动作顿了顿，后背的弧度僵了一瞬，才慢慢转过身。

西装已经穿好，勾勒出清瘦却有力的腰线，领口的银纹在昏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他不敢看穆祉丞的眼睛，视线落在对方的领口处，嘴角抿了抿，挤出一抹浅淡的笑，带着点少年气的局促：“……懒得动。”

穆祉丞没再多问，拿起另一套西装，转身去了试衣间。

门帘落下的瞬间，王橹杰才抬眼看向镜子，镜子里映出他艳色的眼尾，和那双沉得像浸了水的眸子。

很好，那份阴湿的占有欲，被他妥帖地藏在眼底深处，没露出半分。

等穆祉丞换好西装出来时，王橹杰正盯着镜子发呆。

听见脚步声，他回过神，慌忙移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耳根悄悄泛红。

穆祉丞走到他身边站定，镜子里的两人，一身同色西装，像一对量身定做的影子。

王橹杰的心跳快了半拍，目光落在镜面里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没敢转头看身边的人，声音轻得像蚊子哼：“我们这样站着……”他顿了顿，没敢把后面的话说出口，指尖却因为紧张，微微发颤。

穆祉丞听出他没说完，侧过头看他：“像什么？”

王橹杰被他看得一慌，别过脸，眼底虚假的慌乱一闪而过。

“没、没什么……衣服挺合身的。”

落地灯的光晕晃了晃，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

穆祉丞挑了挑眉，显然没信他这句敷衍的话，却没再追问，只是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西装领口，目光扫过镜子里的两人，轻声道：“确实挺合身，舞台上应该会很出彩。”

王橹杰的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听见这话，才抬眼瞥了一下镜子。

镜中两人并肩而立，同款的黑色绸缎西装，一个身姿挺拔，带着出道前辈的沉稳气场，一个身形清瘦，领口的银纹透着几分内敛的锋芒，意外地般配。

他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垂下眼睫，耳尖的红意又深了几分。

服装间里静了下来，只有落地灯的光晕微微晃动，灰尘在光里浮沉，空气里的霉味好像淡了些，混着两人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王橹杰攥了攥拳，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份沉默，比如问问彩排的具体时间，或者服装要不要修改，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他怕自己一开口，声音就会泄露心底的慌乱。

倒是穆祉丞先开了口，声音温和，带着点笑意：“下周彩排，我会提前发消息给你。这段时间你要是有空，可以再练练托举的动作，到时候别紧张。”

王橹杰点点头，喉咙有点发紧，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字：“好。”

穆祉丞看着他这副局促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伸手，想揉一揉王橹杰的头发，手抬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轻，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别太有压力，有我在。”

掌心的温度透过西装布料传过来，烫得王橹杰的肩膀微微发颤。

他没敢抬头，只低低地“嗯”了一声，指尖掐进了掌心。

穆祉丞没再多留，又叮嘱了两句关于服装的注意事项，便转身离开了。

门被轻轻带上的瞬间，王橹杰才缓慢地抬起头，看向空荡荡的门口。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落地灯的光晕渐渐模糊了视线，才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尖，又低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的克制终于悄悄漫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