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张哲瀚跑得飞快,小雨卯足了劲儿都追不上。
他没有戴口罩,幸好这个时候人不多,也都行色匆匆,没人注意到他们。
张哲瀚压根忘记了可以坐电梯,三个台阶并做一个台阶地跨,旋风一般往楼上奔。
“哲瀚,呼……”小雨按着楼梯扶手直喘气,忍不住担忧,这样下去他可怎么受得了?
所谓近乡情怯,一路奔到门口,张哲瀚忽然间生出了些惧怕,陡然慢下了脚步。
看着那扇半闭的门,他居然有点不敢迈步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想起那时刚和龚俊认识不久,他们在房间里谈论温客行苦不苦,龚俊明明自己情绪糟糕透了,却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地说:“张老师,我不怕。”
张哲瀚知道,那个傻子企图安慰他,有些笨拙却无比真诚。
别怕……别怕……
张哲瀚闭了闭眼,仿佛是那个人在耳边。
他终于勇敢地走了进去。
小雨和张苏也赶到了,对视一眼,慌不迭地冲进去。
房里的景象却把他们吓得脸色发白。
一个人都没有,唯一的那张床上盖着白布。
张哲瀚腿一软,摇摇欲坠。
张苏和小雨连忙一左一右搀着他。
张哲瀚的身体止不住地往下沉,整个人剧烈地抖着,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小雨怕他出事,使劲托着他手:“哲瀚,不会的,不会的。”
他本是劝慰,但越说越笃定,才过了那么一会儿,怎么会就这样了呢?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张哲瀚伸出手去,想把那布揭开,快要接触到的时候却蓦然生出些迟疑,没法再靠近半分。
小雨按住他微颤的手,狠下心一把掀开了那布。
那一刻连他的心都咚咚直跳。
空的!
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张哲瀚这时才觉得一颗悬空的心嗵地一声落回实处,猛然一下,砸得他骨肉剧疼。
但那痛却是鲜活的,跳动着的,让人兴奋的。
仿佛濒死的人得了生机,哪怕是割肉剜骨也在所不惜。
他突地笑了,脱力地靠在小雨身上,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幸好不是……
“不对啊,人呢?”庆幸过后,张苏觉得奇怪,不该一个人都没有啊,难道跑错病房了?
不要这么狗血吧……
小雨也皱了眉,正想打电话问,就听见外头有人着急地喊:“俊俊!俊俊!”
这声音,是龚俊工作室的人!
张哲瀚转身就往外跑,小雨赶忙跟上扶着。
过道那一头,明亮到近乎煞白的灯光下,一个人摸着墙缓慢地移动,跌跌撞撞的,浑身脏乱狼狈,头上裹着渗血的纱布,手上也还流着血,嘴里胡乱乱的不知道在念着什么。
在他后面,小心地缀着两个人,想搀扶又不敢靠近,只得把手虚伸着,以防他突然跌倒。
他好似有些昏沉,摸两下走一步,走一步晃一下,视线也不那么明晰,急切摸索的样子,似乎在找寻什么。
等到近了,才听清他喃喃喊着的是一个人的名字。
“哲瀚……哲瀚……”惶急无措,彷徨悲伤,带着哭音,带着害怕。
像走失的孩童找寻他的温暖。
张哲瀚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他在找他,他的俊俊在找他!
“张老师,实在对不住这么急把你喊来,他醉得太厉害了,不肯给医生包扎,还到处跑说要找你。”工作人员急切地解释着,末了说了一句,“你哄哄他吧,他只听你的。”
张哲瀚没有看他,直直迎上那个明明已经意识混沌了却还喃喃念着他的人。
“俊俊,我在,我在……”他握住人的手,谨慎小心地把人搂在怀里,生怕碰到伤处。
“哲瀚?哲瀚……”龚俊茫然的视线对上他的眼,仿佛确定了这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揪着人的衣服,含着委屈开口,“唔……头痛……”
张哲瀚摸上那染血的纱布,又是心疼又是后怕,说话都带着颤音:“没事,没事啊,别怕。”
“你陪我……”龚俊娇娇地腻着他,在他脖子上蹭。
“好,我陪你,永远不离开你。”张哲瀚拍着他的背,眼泪还是簌簌地掉。
感觉到温热的液体砸下来,龚俊慌了,没有章法地吻去他眼下的泪,稚拙又执拗地安慰:“不哭,不哭……”
“嗯!”张哲瀚点头,努力笑着,泪水却掉得更凶。
龚俊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却觉得心被扯得生疼,一遍遍地撕拉着。
别哭了,别哭了……为什么要哭呢?
别哭了,别哭了!
他摸着张哲瀚的脸,胡乱地吻干泪水,蓦地移上那微张的唇,轻柔地碾磨。
张哲瀚揽着他,热切地回应。
围观了全程的四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
你们要恩爱也不看看场合,就不能等一下吗?
张苏:……
小雨:……
工作人员:……
狗粮来得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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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