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内鸦雀无声,没有人再说话,似乎都被这发生的事情给震撼到了,他们不禁在想,如果是自己经历了这些,他们又会如何做。
就在这时,肖鹤云却突然开了口,“其实,我原本的计划,是想先下车,然后在被警方传唤后用‘到站下车’的正常理由搪塞过去。如果这件事过去了,以后又不循环了,这件事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说完他苦笑一声,不等其他人说话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我太狗了,但是现在你们也看到了,车上有一个炸弹和不知道有多少个的恐怖分子,这种事根本都不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能解决的。我们死了这么多次,也尽力了。”
肖鹤云:“如果我们这一车人都注定是要死的,那我们逃出来有可能是老天开眼,也有可能是阎王爷打了个盹儿。无论是哪一种,人要珍惜机会,我们不是真凶,我们没必要为救不下所有人怀有负罪感。我们已经努力过了,我们并没有什么都不做,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可是我对你怀有负罪感。”李诗情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侃侃而谈。
肖鹤云脸上原本满不在乎的表情一顿,呆呆的看着李诗情,她继续的说着,“因为对你的负罪感,我甚至不敢再拉任何人下车。”
“李诗情,这不是你的错,你……”肖鹤云的话还没说完,李诗情就先说了,“虽然你从来没埋怨过我,可我却一直在内疚。”
她说,“我为了逃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把你不管不顾地拉了下去,虽然你说我在某种意义上救了你的命,而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已经十几次了,我知道,这种‘活法’,生不如死。”
“你……”肖鹤云看着这个女孩,半天开不了口。
“是我把你带进这个地狱的。”李诗情说着情绪不禁有些激动,“是的,这一车人的命也许都和我没有关系,可你的命现在已经跟我有关了。”
“我曾经也想放弃过,那时你和我说,你想想你的父母……”她看着肖鹤云,看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把他记住。
李诗情:“我没想我的父母,我想的是你的父母。如果你的父母知道我让他的儿子受了这样的苦,他们会痛苦成什么样呢?”
“这些都是罪,是我犯下的。”这些话李诗情没有跟他说过,肖鹤云一直以为她是坚强的,即便经历了这么多次的循环,却依然有着打不倒的信心。却从不知道,其实她的心里一直在受着她给自己加注的良心上的谴责和折磨。
可是说到底,这些事情和李诗情又有什么关系,她也是受害者,她不应该让自己承受所有的责任。
张成一直沉默着,李诗情说的话他句句听进耳中,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说些什么安抚李诗情的情绪,但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李诗情心中对警方依然心存芥蒂,他这时候开口只怕会适得其反。
“你说的一切我都明白,你所有过的期盼我全期盼过,你试想过的可能我全都试想过,你想回归正常生活的尝试,我也尝试过。那个我拽着你下车的时刻,我也曾你一样,想着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但事实证明,老天爷就是不肯放过我。”
她的眼睛里慢慢沁出一眶眼泪,眶满后,泪水便沿着她的面颊流了下来,静静的划过下巴,落到了地上。“我知道不停轮回是什么样子,也知道孤军一人奋斗又看不到结果有多绝望。我比你多‘死’过五次。如果循环有次数,我可能比你先消失,所以我得在我消失前,尝试更多的可能。”
“我知道你很害怕,你什么都不想管了……”她哽咽着,却努力想露出笑容,“我,我都明白的。”
肖鹤云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一边流泪,一边微笑的样子,像是一下子触了电,四肢百骸都跟着酸涩了起来。
继而充斥心头的,是难以言喻的羞愧。
是的,他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他那些佯装成年人的成熟,那些高高在上仿佛理所应当一般的解释……
其实都只是为了掩盖他的“恐惧”。
“所以,我不能勉强你继续试下去,所以,我放你离开,我自己承担一切。”李诗情喃喃的说着,虽然可能因为哭腔,吐字有些不清楚,但是语气里的坚定却是明了的。
肖鹤云紧抿着嘴唇,呼吸忽长忽促,胸膛随之起伏。他原本逃避着李诗情太过清澈的目光,现在却根本移不开眼。
这个女孩身上那些之前还让他“诟病”的天真,现在却是如此让人惊心动魄。
那些天真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铠甲,让肖鹤云溃不成军。
“因为这件事的最初就和你无关,是我本该独自面对的事情。”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的滴落下来,肖鹤云心里十分的难受,他抬手轻轻放在了李诗情的肩膀上,微微俯身将她拥在了怀中。
他的怀抱于李诗情而言就像是在大海中无助的漂浮中遇到一颗浮木,紧紧地抓到了就不愿再松手。
李诗情埋首在他怀中毫无顾忌的哭着,隐忍了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肖鹤云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下一下的轻轻顺着她的肩膀,试图以这种方式给她安慰和支持。
等到她的哭声渐渐地低了下来,肖鹤云这才说道,“别怕,不管再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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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