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魏满意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又打了个呵欠，“你……赶紧换，换好了给我看看。”

季向空在连着主卧的浴室里，仔细整理了一下衣襟，确认身上没有一丝褶皱，这才从容不迫走出了卧室。

走到客厅，扫了一圈没看到人，再仔细一看，说好了要看他换装的人，身子蜷成一小团，歪在沙发上，呼呼睡得正香。

季向空放轻了脚步，走到沙发旁蹲下身，散落的刘海垂耷在眼睛上，蝶翼般的睫毛纤长，似是随时可以振翼高飞。袒露心事的眼睛不见了，换成了一副天真无邪的婴儿睡颜。唯一露出马脚的，就是那两个分外明显的黑眼圈。

他慢慢的，慢慢的，莹白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嗯……”顾魏嘤咛了一声，季向空猛地缩回手，紧紧捂住左胸。

怦嗵——怦嗵——怦嗵——

他仓促起身，如刚刚出道的小毛贼，心虚的落荒而逃。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私人庄园外，侍从小跑着前来，替季向空开了门。

这片位于郊区的私人庄园今日格外热闹，法拉利、兰博基尼、玛莎拉蒂在大门口排了一溜。

没想到还真的被顾魏说中了，平日里不太走动的亲戚，还有一些同季家有生意往来的人，在看到他进来的时候，纷纷朝他投去探究的目光。

阿玛尼黑色西服搭配白衬衫，脚踩黑色切尔西皮靴，左胸前别着一枚胸针。小克拉的白钻众星拱月围着中间一枚硕大的蓝钻，与白金搭配构成优雅精致的造型，像是朵插在玻璃瓶中的鸢尾花，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璀璨的光。可再美的配饰，也敌不过那张精致矜贵的脸庞，冷白皮在阳光下似是闪闪发着光，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却又带着一股独特的疏离感，仿佛能将周围的世俗都隔绝开。

如此别具一格的气场，再加上在人群中过于显眼的身高，惹得在场不少人窃窃私语，猜测来者的身份。

“向空。”季景明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过来。

“季总，你儿子真的是一表人才啊！”

“哪里哪里。”

“一晃眼，季总的儿子都这么大了，看样子，我们这群老家伙，真的老咯——”

“王董说笑了。”季景明对于季向空着正装出席，有片刻的惊讶，不动声色地点了点。谁不想从旁人口中听到对自家孩子的夸赞？

季老爷子出院，他的心情本就不错，再看到儿子这么给面子，季景明只觉得今天心情格外舒畅。他带着季向空和几个生意上的老朋友打了招呼，这些人惯会看眼色的，成心想要让季景明舒坦，变着花夸季向空。

饶是季小爷脸皮再厚，都觉得有些听不下去了。

要是被顾魏听到，保准会让他笑死。

真是见鬼了，怎么又想到他了。

季向空晃了晃头，正和一名贵妇有说有笑的顾南溪见状，同对方打了声招呼，让侍者拿了杯水，递到季向空面前，“向空，是不是有些不适应？喝点水缓缓吧，如果还是不舒服，就去里面坐坐，这里有我和你爸爸在。”

顾南溪比顾魏大了六岁，性别也不一样，可不知为何，此时一脸担忧的顾南溪，竟然和出门前的那张睡颜……重叠了……

瞳孔震荡了几下，季向空逃也似的躲开了顾南溪的视线，“嗯……谢谢……”

顾南溪眼底微微一讶，随即绽放笑颜，那笑容太过明艳，分散的注意力，再次因这笑颜收了回来。

他们两个笑起来的时候……更像了……

季向空觉得自己是不是神经错乱了，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想起顾魏了，而距离他离开两个人的公寓，才过去了两个小时。

“我……进去看看爷爷和奶奶……”又一次，季向空在顾家人面前，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