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白云客栈请了京城今年唱曲儿最好的戏子。
天气和平时一样,阴蒙蒙的,最近总是多云,却不见雨飘下来。来来往往的人都拿着木纸伞,进了白云客栈就看见戏台子上的人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曲,婉转动听,白云客栈很快就坐满了人。
“戏子入画,一生天涯!”
“不疯魔,不成活!”
还没有听个尽兴就已经结束了,落幕的红布就缓缓落了下来,落幕前台上的戏子行过礼,两手有礼的合十,他们神色多样,却都十分陶醉,掌声连绵不断。
不多时,从后台出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正是一身戏子服,妆容褪去的戏子。
今天掌柜不在从头到尾都是小二在忙活,自己找了个瓷杯,轻轻抖动手臂,袖子很听话的往后跑,露出了他那双白白的手,却见到了那饱经风霜的指甲和手心上即将退去的茧子。
他不慌不忙,井井有条的倒了杯佳酿,微笑着向宾客席走去。
掌声刚刚落下,便听着有一桌上的细细嘀咕声。
“说起来,五年前的这几天,下了场大雪,今年倒是没有半点要下雪的迹象。”
“是先下了场大雨,后来温度骤降,忽而下起了雪。”
“五年前,我记得就是五年前的明天,那一天,张家被郭氏赐了死刑。”
“想当初张家统领打鬼子可是尽心尽力,谁知查出他是个汉奸,杀了鬼子,留了功绩,只是为了潜进内部。”
“这可能就是人不可貌相,可惜了一身本领,怎奈到头来做了汉奸。”
“听说郭氏,看那证据看了几百遍,最后彻夜未眠,把张氏亲手送上了刑台,诛了九族。”两个人碰了杯,喝了口小酒,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戏子略有歉意的行了礼,和二位又碰了个杯,“二位聊的眼冒金星,不知在聊些什么?”
“呦,章老板,我们能聊什么,都是些过去不堪说的丑事罢了。倒是冒犯了章老板,这没看见你哈哈哈哈。”其中一个男人连忙起了身,捧着杯子附和着说,“就是五年前的张家罢了。”
章老板拽了下袖子,“五年前,被骂汉奸的那个吗?”
“对对对!”男人呵呵笑。章老板却叹了口气。
“往事随风,是奴家唱的不够好了。”
另一个男人却连忙站起来,给章老板空荡荡的酒杯里舔了酒。“怎么会!章老板是京城一角儿!我二位听您这一场那也是三生有幸!”
章老板被说的也笑了起来,“老爷抬举。”和他们碰了杯。
突然门被一脚踹开,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壮汉和两位娇滴滴的公子。
领头的是一个身着褐色衣服的男人,看起来也只刚满二十,面容傲慢,小小的眼睛像个浑浊的球,一副标准的纨绔子弟模样。
而他身边那位绿褂头的公子就看起来舒服多了,弯弯的眼睛总是带着几分虚假又没有缺点的笑意,高挑的鼻梁下有一张厚嘴唇,俊美的急,和这周围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小二看见来了新客户,便弯着腰迎上了笑脸,他用肩头的抹布擦了擦刚端了菜的手,笑嘻嘻的迎接二位的大驾光临。
褐色褂头的人踹了一下门槛,“你们店今天的戏班子呢,给爷唱一曲啊。”
小二瞄了一眼章老板,低眉俯首的说,“章老板今日的曲目刚刚已经唱完了,二位来晚了一步,若是想听曲,不如改日再来?”小二分明记得他贴过告示,下午正中就开始。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请章老板来我马府唱一首了。章老板呢?”褐色衣服的人便是马家的二公子马玦。在郭家那里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小二想要回,章老板突然拦住了他,比他高了半个头的章老板抵在小二身后,他鞠了一躬,“我就是章哲瀚,二位想让我去马府唱那可是太不巧了。”
马玦看见章哲瀚,迎上了恭迎的笑容却都是虚伪,“怎么不巧了?难不成我马氏还不如一个客栈了吗?”
章哲瀚摇了摇头,眯起月牙儿一样的双眸,轻声温柔的回答。“自然不是的。”
“若让奴家去马府唱上一首,那便是荣幸之至。”章哲瀚流露出不太乐观的表情,“但是马公子,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白云客栈可是买了我们一个月的表演。这才第一天,我总不好推拒了掌柜,义无反顾去您那里。这毁的还是我江水班的生意名声。说奴家是个贪财的,这日后的声誉也是毁了大半。”章哲瀚笑着看着二位,绿色褂头的公子倒是很礼貌的对他点了点头,上前走到章哲瀚的身前。
对方闻言冷笑一声,抬手将章哲瀚身后的小二拽了出来,说见一见他家的掌柜,要好好谈一谈。总不能让他白来这么一趟。
小二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绿褂头的公子突然插进来一句话,“哎,玦兄,何必对一个小二发脾气,江水班子做了一年的生意,自懂得其中的礼数,不就是违约金嘛,玦兄又不差这点杂钱,替章老板出了便是,大家都是生意人。
玦兄和我又是官场上的子孙,这些行业规定咱们不能仗势欺压,不然坏的又是我们的声誉,再给些补偿金与戏班子,将马府腾出个好位置来给予江水班,让江水班住下来,玦兄想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也不会坏了规矩,是吧章老板?”他笑眯眯的看过身旁的章老板,手中折扇摇摆,一只手服了上来
“公子说的对。”章哲瀚有意躲避,也是对着他笑了笑。
马玦细想觉得很有道理,说道。“那就听俊兄的,就这么办。”
绿褂头的公子见马玦转头离开,他不慌不忙的回头对章哲瀚行了礼,流露出几分柔和的微笑,“章老板,后会有期。”
章哲瀚低眸行礼,目送那公子离开。
掌柜的得知此事,也是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和他们画押摁了手印,对方来的只是马氏的主管家并没有亲属前来扔了一把钱就拿出纸用细毛笔写下新的协议,两边同时摁了手印,签了一年的合同,定价是八百万两白银,两边确定无误。马氏家的管家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李掌柜擦了额头的一把冷汗,章哲瀚看他神情紧张,便扶他休息,看着他,询问情况。
“李老,怎么了?”
“江公子,这突然多了一大笔钱,倒是我这老骨头吓了一大跳。”他声音年迈又有些地区方言,不过好在章哲瀚能听懂,拍了拍李掌柜的背,像是在安抚他。
“这是马氏替我出的违约金,李老是按着协议走的,不必害怕。”
李掌柜从口袋里摸出手巾,颤抖着擦着头上的汗珠,连连叹气,“老身活了这么久,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生意,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他还就在这桌子上摆着。”眼神中几分担忧不免流露。指了指木桌上摊着的箱子,里面沉甸甸的都是钱。
“放心吧李老,到时马家出了事,也不会查这一笔违约金的。”
李老抬眸,浑浊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分安定的神色,他握住章哲瀚的手,“好,好,我信你,到了那边,你也小心。照顾好这一个班子的人。”
章哲瀚笑着说好。
今天搬东西的人很多,院子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些下人。硬是把戏班子的人看呆了,堆了满院子的东西,个个价值连城。
这倒是把章子钰看了个呆,她有些怕生,躲在章哲瀚身后。
“哥。。。。。”她指了指堆成山的礼品,和来来往往身穿麻布衣服的人群。
“哥今日只去唱了个曲,怎的多了这么多东西?”她歪着头。
男人揉了下她的头,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小脸。“有了笔大生意,日后我们便去马府住。这小院子塞我们戏班子里十几个人着实是牵强了。”
章子钰有些害怕,她犹豫的看着章哲瀚,搂着的胳膊更加紧了些,“哥我们去马府,真的可以吗?”
章哲瀚低眸有几分冷意,但是很快转变了神情不让章子钰看出他异样的神情,他拍着章子钰的脑袋,说,“没问题的。”他努力让章子钰放心。
他搓了搓出汗的手掌心,心情压抑的不成样子,过去这么久,那么多苦难都熬过来了,怎么也该轮到他幸运一回了吧。
章子钰离开后,他便走出了阳光下,那双清秀的双眸,含着韵味的眼神,多了许多的愁情,又清晰发亮。
立体的五官和精致的脸颊,让他原本就好看的脸更加的动人。那种破碎感犹然而生,只是站着微微皱了下眉,都会让人觉得心疼。
马府大的很,给他们的占据就比他们原本住的小院子大上两倍。似乎看呆了戏班子内的众人,来到了新的地方,他们还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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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