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新城的天气近几日格外得炎热,让人心生烦躁。
VIP专属病房,瓜子脸护士关上门走了出来,满脸呆滞,仿佛对自己能安全地走出来感到不可思议。
里面那位就像只野狼一样,满眼阴郁,往常自己稍微不注意就被他轰出门外。
但今天,他安静得有点出奇。
季南溪躺在床上,头上似乎有个伤口在阵阵发疼,他脑子浑浑噩噩的,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事实上,他应该是死了的。
过劳猝死。
他漂浮在半空中亲眼看到了自己趴在桌子上,如同寻常小憩一般安静。
那现在自己又怎么会在医院?
身体是温热的,床头上的患者姓名也是他忍着头晕眯眼看了半天才确认的,是季南溪没错。
那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这个问题一直缠绕在季南溪脑海中,一直转啊转,让他本就混沌的脑子更加意识不清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浑浑噩噩中,似乎有不属于他的记忆被强塞在脑海,这让他本就难受的脑袋疼得更加厉害。
因为太过难受,季南溪半梦半醒中忍不住爆了粗口,貌似还涉及到了那记忆中的某个人。
那名字……还有点耳熟?
凌晨两点,季南溪再次引发高烧,通过医生护士的不懈努力,终于在六点之前把体温给降了下去。
“秦先生,温度给降下去了,但还是需要密切注意。”医生擦了一把汗,恭敬地对着西装革履的男人汇报。
“嗯,辛苦你了。”男人客气了一下,等到医生护士全部退出了病房,他才走进去。
和外面清凉的走廊相比,病房内的温度要高一些。
床上的人脸色还带着微微的潮红,额头白色绷带上渗透出点点鲜红,嘴唇干裂惨白,眉头紧紧皱着,睡得极不安稳。
秦越听到他受伤的消息时,还在国外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在确定人昨天已经送进了医院包扎好之后,他才稍微心安了那么一些。
他昨天晚上把所有的事情弄完,留下一个心腹替他处理后面的事情,自己一大清早就坐飞机飞回了国内。
飞机延误,来到医院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季南溪一直在沉睡,连他站在床边唤了他小名好几遍,床上的人都没有听到。
一直到了十二点,季南溪表情痛苦,开始说起了迷糊话。
可能是太难受了,鲜少说话的他竟然一连串吐出了好多骂人的话。
秦越还记得当时医生听到这话的表情,一脸惊悚,生怕自己会把他丢出去一样。
不怪医生反应大,因为被骂的不是别人,正是秦越。
他明白季南溪心中对自己的不满怨恨,但是亲耳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内心还是会被刺痛。
秦越抓起季南溪的手,轻轻捏了捏,他也只有在人没清醒的时候,才敢这么大胆。
他一天没能休息,又提心吊胆跟着熬了一夜,早已是困顿不已,握紧季南溪的手,秦越趴在了床边沉沉睡去。
旁边有陪护床,但他不舍得这么一个亲近季南溪的机会。
事实上,季南溪潜意识正在产生头脑风暴。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一堆不属于他的记忆他看完之后,竟然会觉得这么的熟悉?
宴会、吵闹、辱骂,失足摔下楼,这特喵的不就是他最近在看的那本小说的内容吗!
那本耽美小说,他猝死前正在看的那本。那些记忆,是来自于一个和他同名同姓的炮灰,他也叫季南溪。
季南溪突然记起来,自己变成了一缕幽魂之后,貌似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把他拉扯了进去。
然后,他醒来后就在病床上了。
所以,原来的‘季南溪’死了,然后他借着他的身体又活了。
季南溪恍然大悟,他这是穿书了。
还是穿到了一个性格孤僻,心理有点点扭曲的炮灰身上,没记错的话,这个炮灰最后的下场死得很惨。
这本书名叫《追逐》,小说的主人公是秦越和洛雪风,他们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的一对。而季南溪,被迫嫁给了秦越,无形之中破坏了二人的感情。之后占着茅坑不拉屎,不仅对洛雪风抱有敌意,甚至还对秦越怀恨在心。
前面也说过‘季南溪’心理有点问题,之所以这么针对他们二人,只是因为他自己是被迫结婚的,认为秦越毁了他一生。
但是秦越人挺好,不管‘季南溪’怎么作妖,都未曾管教过他,从没说过他一句重话。
当然,再好的人都是有底线的,‘季南溪’会走到最后一步,完全是他自找的。
季南溪看完后并不觉得原身的结局有什么不好的。
秦越十八岁时隐忍负重,整整蛰伏了两年,靠着缜密的计划和狠厉决绝的手段,解决了潜伏在他周围的牛鬼蛇神,一举镇压了所有对秦氏集团虎视眈眈的人。
惹了秦越这个大佬,死亡是必定归宿。
但现在不行,从今天起,他就是炮灰季南溪了。
这个结局不行,他不接受!
从开始到接受,季南溪仅仅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并且想到了两个能让自己免于死亡的办法。
办法一,兜好小命,远离秦越和洛雪风。这个方法最为直接,也是风险最小的。
办法二,安分守己,不做妖,并在关键时刻帮助二人,为他们的幸福做最坚实的后盾。
鉴于情况不明,这两个办法还有待考虑。
季南溪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病房里面没有人,只有旁边窗台洒进来一地的落日余晖。
他感觉自己浑身黏腻腻的,像是闷了一身臭汗一样,身体又重又沉。
刚扶着床边栏杆坐起来,失重感便席卷全身,眼前一片雪花在闪烁。
“小心!”
关键时刻,有人扶住了自己,等到季南溪躺回了床上,雪花完全消散之后,才看清了伸出援手的人。
来人动作迅速地收回了手,撇开视线。他已经能够预想到,下一秒将会醒来这人的谩骂。
他知晓,季南溪最痛恨自己触碰到他了。
“秦越?”
来人穿着一身休闲装,头发还微微带点湿意,散落在额前,削弱了他的眉间戾气,平添了一抹温柔。
对上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瞧到眉峰上那道标志性的疤,季南溪哪儿还能认不出来眼前这个人是谁?
奇怪了,他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国外吗?
季南溪反应还有些迟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称呼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这人非但没有厌恶地开口让自己不要碰他,还……叫了自己的名字。
秦越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以前两人还没结婚的时候,季南溪也这么叫过自己,但是他话少,性子冷,能被他主动叫一声都已经是天大的荣幸。
说实话,秦越自己都快忘了那是什么感觉。
“臭小子,让你好好照顾小溪,你是怎么照顾的?”一道愠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穿着白色唐装的白发老人拄着拐杖来到了床前,“没看到人嘴唇都干了吗,赶紧倒水去!”
秦越这才回过神来,见季南溪嘴唇干裂到快要起皮,心头懊悔,动作麻利地倒了一杯水。
能这么教训秦越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位老爷子了。
秦关海,秦家真正的当权人,虽然已经老了,但眉眼间依旧能够看出他当年的气魄。
这位的存在,就是压制原身的法宝。
‘季南溪’虽然不喜欢他孙子,但是秦爷爷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小溪啊,爷爷来看你了,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秦关海坐到一旁,满脸亲切。
季南溪把水全部喝光光了,总算觉得嗓子没有那么哑了。
“脑袋……有点晕。”
秦关海哎哟了一声,心疼的哟,轻声哄道:“不要紧不要紧,熬过这几天就好了啊。除了这个之外呢,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别的地方的话,身体算吗?
粘腻腻的。
“没了,我想洗澡。”
老爷子忙拒绝:“这不行,你昨天发高烧,这体温还没怎么稳定呢,洗澡不行的。”
季南溪掀起眼帘,见老人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便歇了这份心。
不洗就不洗吧,不过就是一晚上而已,没什么的。
“睡了这么久,饿了吧,来,慢慢坐起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季南溪应了一声,慢慢起身。
床边一直站着的人想上前搭把手,又怕被拒绝,站在原地那手微微颤抖。
秦关海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就这点胆子,只怕没活路了。
“还愣着干什么,不拿饭进来是打算让小溪吃桌子啊。”
秦越也很无奈,只好充做工具人,任劳任怨地出去拿了饭。
张妈早已做好了粥和汤守在外面,等着季南溪醒来就能吃了。
粥的味道不错,奈何季南溪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觉得有点恶心,就停了下来。
老爷子还在旁边哄着:“再多吃一口,就一口,不多吃点怎么行呢?”
于是乎,季南溪忍着恶心,又吃了几口。
秦越站在一旁,插不进这爷孙俩的对话,只好干巴巴在旁边看着。
季南溪小脸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似乎连抬起眼皮子的力气都没有。
生病的人情绪格外的脆弱,不知是原主对秦爷爷残留的情感在作祟还是怎么,向来要强的季南溪竟然觉得眼眶微热。
但是旁边秦越的存在,让他感觉到了不安。
想到了原身的死亡结局,季南溪忽然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
趁着秦爷爷在这里,他得赶紧说明白了。
“爷爷,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睡不下去吗,怎么了,要说什么?”秦爷爷笑吟吟,面上一片和蔼。
往常季南溪可没有这么黏人,更鲜少有主动说话的时候。
秦越也低头看过去,然后他就听到了让他如坠冰窟的一句话。
“爷爷,我想和秦越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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