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溜达回小区里的房子里吃饭,几瓶啤酒下肚,他的脸上染上抹不掉的红。
穆阳瘫坐在对面,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哀嚎道:“不公平啊哥,凭什么你天天喝酒吃肉,身材还跟衣架子似的,我就两天没去健身,这就发起来了!”
江月白喝的有点多,扭头噗嗤一笑,一双桃花眼的眼尾好像浸了水,眼角那颗泪痣也格外地显眼。
“出去玩玩儿?”
“今天别了吧,你喝了不少……”
“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的,你就说陪不陪我去吧?”
“去去去,我哪儿敢不去。”
江月白从沙发上爬起来,回屋换了一身骚气冲天的衣服,带上耳钉唇钉,把头发揉了几把,被穆阳半搀半扶地出了门。
穆阳心里叫苦不迭,他好好一个直男,非得隔三差五地去gay吧蹦哒,那里面找什么样的人都不难,帅的花的好看的壮的……这谁顶得住啊?
到了地方,江月白跟白天工作时判若两人,借着酒劲跳到舞池中间玩嗨了。
灯光打到穆阳脸上,毫无疑问,整个酒吧最耀眼的仔必须是他江哥。
他看着这样放纵不羁的江月白,一时既心酸又好笑。
奔三的人了,来了这地方还跟小孩似的。
“帅哥,喝两杯?”
穆阳的思绪被眼前端着酒的壮汉打断。
他泰然自若地方拍对方的肩,“兄弟,抱歉,咱俩撞号儿。”
江月白玩得兴起,身边早就大大小小围了一圈人,劲瘦的腰肢在红红绿绿的灯光中若隐若现,他摘下头上的发带随手一抛,所到之处引来尖叫不断。
酒吧主人是个女装大佬,披着一头嫩粉的头发,扒着江月白的肩膀款款道:“江老师怎么有空赏脸?”
江月白勾着他的下巴:“这几天忙呢,别来找我事儿啊。”
“哪儿敢啊,您家那个傻弟弟呢?”
“他是直的,您还真少拿他撒筏子。”
“直的逗弄起来才有意思嘛。”店主转身绕到江月白身前,后背贴着他的胸膛。
“我可没有坏心眼儿,这几天总有人来我这里打听您呢……”
“谢了您,直说京城没我这号人就得。”
“我是这么说的没跑,可来找您的都还挺倔,您怕不是在外头欠债了?”
江月白报复性地把他往旁边人堆里一搡,自己找别人热舞去,“去你的,老子可清白的很。”
事实证明,说两句话就急眼书不对的。
江月白玩了没多一会,累了,去吧台点了一杯酒,刚背着身子小酌一口,他的肩膀便被人紧紧扒住了。
“江月白!”
他以为哪个不开眼的来约他呢,冷着脸道:“今天不约炮不上床不谈恋爱——”
话说到一半,他扭头,眯着眼费劲地辨清来人的脸,剩下的一半话全梗在了喉咙里。
“卧槽,怎么是你?”
与几年前害的我身败名裂的前男友再次重逢我是该打残他还是该废了他?
这是个问题。
郑研一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现在就杵在他面前,眼里还含了一汪泪。
“江月白,我让你恶心了……是吗?”
江月白脸色难看得像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少在这惺惺作态,识相地赶紧走。”
“江月白!你听我解释,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江月白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解释?三年了,你还有什么说不清的?老子不缺你的道歉,滚!”
穆阳那小子这时候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江月白气得想打人,只是眼前这人比他高比他壮,他打不过,要是穆阳在他俩一起上就差不多了。
郑研不仅不走,反而死死钳住江月白的胳膊,抓得他半条胳膊发麻,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江哥,我不走,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啊……我歉也道了,礼也赔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原谅我?”
“当年为了攀高枝儿毁我的不是你?气得我家老爷子生病住院的不是你?”
江月白实在走不掉,他是真不愿意在这种场合说那些丢人现眼的事儿,可实在没辙,郑研像无赖一样胡搅蛮缠。
“老子以前多喜欢你,现在就多恶心你!要我原谅你,这辈子是不可能,你下辈子给老子当牛做马老子都嫌你贱的慌!”
他说着说着,鼻子上泛起一股酸意,眼眶也不受控制地红了,主要是生气委屈。
以前生气了委屈了知道找爸爸,现在他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吞。
他认了,都是他自己做下的孽。
晚上吃的麻辣火锅在胃里翻江倒海,刚才又贪嘴喝了几杯加冰的龙舌兰,前几天才犯过的胃病此时又要汹涌起来。
“妈的!”
江月白骂了一句,用尽力气甩开郑研的手,一连后退几步,扶着吧台缓缓蹲了下来。
“江月白你怎么了?”
郑研看他脸色忽然变的煞白,慌了神,刚想上去扶他,却猛地被人一把推开。
那人用力大到一把推了他一个跟头,慌乱中他撞倒了一个酒架,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招来一屋子人异样的目光。
他咬着牙站住身,习惯性地破口大骂:“卧槽,谁他妈敢多管闲事——”
只见红蓝变换的灯光下站着一人,比他还高半个头,留着一茬板寸,眼眶里乌黑的瞳仁射出森冷的光,脸倒是白得像纸一样,好像地府里爬上来的活阎王。
郑研竟被吓得不敢说话。
那人冷冷地看了郑研一眼,没说话,转身一把将阴影里缩成一团的江月白打横抱起,迈着大长腿疾速走出酒吧。
这时候穆阳终于从一众弟弟中脱身出来并且不太及时地发现他江哥不太妙:“哎你谁呀就要把我江哥带走?”
男人于是临走前给穆阳留下一张名片:“我叫周舫。”
江月白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被报上周舫的私家车,抱着胃缩成一团,一张小脸埋在周舫的风衣领子里。
“江月白,醒醒?”
江月白听见男人在柔声叫他,嗓音低低沉沉的带点沙哑,还挺好听。
“你……怎么在这?”
眼前这酷哥看着不像是能来这破庙寻欢作乐的主儿。
“路过。”
哦,路过。
江月白胃疼得厉害,脑子也不打转,没接着追问,闭着眼咬着牙一动也不动,别说这酷哥怀里还挺舒服,有一股淡淡的甜橘子味,就是和他一身行头不怎么搭调。
“江月白?别睡,快到医院了。”
江月白确实疼得要晕过去了,心想这酷哥白天怎么没那么多话,这时候话倒是很多,毕竟人家帮自己解围,不答话多少有些失礼。
“没……睡……。”
“你叫我名字,我是谁?”
“白天来剪头发的……帅哥。”
周舫听见这回答,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哼,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我刚才说了,我叫什么名字?”
“周……芳……芳。”
开车的司机听着后座的对话,不由自主地替江月白捏着一把汗。
“不对,再说。”
“周方?”
“不对。”
“周放?”
“不对。”
江月白逐渐不满起来,心说您搁这逗弄小孩呢,心一横干脆闭上嘴不说话了。
“生气了?我再说一遍,最后一遍啊——周舫,记住了吗?”
江月白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叫我名字。”
“周……舫……”
“嗯。”
话音刚落,医院终于到了,躺上医院有些硬的小推床之后,江月白终于如愿以偿地晕了过去。
穆阳打车在后面跟着,来的也算得上很及时。
“江哥?我哥呢!我哥怎么样了?”
周舫穿着一件修身的长风衣坐在急救室外,绷着脸把刚拍的胃镜递给穆阳看了一眼。
“哦,还好还好,只是溃疡,还没出血……”
周舫冷不丁讥道:“都胃溃疡了还叫好?”
穆阳惹不起这位大爷,干脆抱着胳膊老实坐着不说话了。
“他怎么就看上了你呢。”
周舫说这话倒真没有几分讥讽的意思,反而带着些遗憾,带着些不甘。
穆阳最忍不了的就是被人看不起,听完这话炸毛了:“哎你这话可就没意思了啊,我江哥愿意收留我是他心地善良,哦,怎么就看不上我了?你会洗衣做饭你能天天伺候他?”
周舫回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我不能。”
“切。”
“但是你身为他的……伴侣,刚才那种场合你为什么不出来保护他?”
穆阳敏锐地找到了某些敌意产生的根源:“伴侣?什么伴侣?他是我哥,我是他弟弟!”
一丝震惊在周舫的脸上一闪而过。
如果他的秘书在,表情肯定会十分精彩。
他跟了老板十几年,就没见过他的老板有过除了冷漠之外的神态,就没听过老板说过那么多的话!
“抱歉。”
穆阳很臭屁地一甩脸,“没事儿。”
“你喜欢我哥是吧?你要追他?”
周舫被他说的愣了一会,没否认。
穆阳只当他是承认了,神采飞扬地说:“我看好你啊兄弟,我哥今天对你印象不错,继续努力啊。”
周舫认真地点点头,从风衣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今天在酒吧那个人是谁?”
“你说郑研?是我哥没脸没皮的渣男前任,你放心,我哥早跟他断得干干净净了啊——”
周舫飞快地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
“我跟你说,当年我哥……”
还没等穆阳把江月白这点子私事一一抖个遍,手术室的门开了。
江月白打着点滴被推出来,胃镜的麻药劲还没过,他强大的意志支撑着他睁着眼睛瞪着穆阳。
穆阳飞扑到江月白手边“哥?哥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了……”
江月白现在很困,但是他还是很想跳起来给穆阳两个巴掌警告他说话小点声,尤其这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私事。
他在手术室里迷迷瞪瞪的都能听见穆阳扯着嗓子喊,更别提这些医生护士姐姐了,看她的眼神都变的意味不明。
毁灭吧,世界,他已经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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