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右侧大腿摔青了,傅岩完成训练回到寝室后一再向他道歉,还送了药油给他涂,王一博知道对方并非有心,所以也不怪他。
洗漱后大家躺在各自床上累成四条死狗,白川宁不忘调侃:“傅岩,你们海军陆战队睡前传统呢?四个100,赶紧的!”
傅岩瘫在那装死,“实话告诉你,现在就算有人要强上我,我都不带反抗的。”
一句话把整个宿舍都逗乐了,白川宁笑得最欢:“都把我们老傅给练萎了,冰冰必须负责,以身相许吧!”
徐小安问:“冰冰是谁?”
“肖战啊,”白川宁吐槽:“冷冰冰的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肖教官人很好的,”徐小安说:“他刚刚还关心一博的腿伤呢。”
“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笼络人心的手段而已。”白川宁嗤之以鼻:“就你这样的傻子才信。”
王一博很想告诉他们肖战从来不会笼络人心,因为不需要,也不屑。他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肖战给自己的关心是一种特例,但他也知道,即使面对的是普通一兵,肖战也会给予真诚和善意。
但他最终还是没开口,因为肖战曾经告诉过他,人们只会把自己相信的事当做真相,而不在乎真正的真相,所以不要浪费时间去争辩,专注在行动上,让自己继续成长就好。
王一博闭上眼睛,在满屋子正骨水的味道里尝试入睡,耳边室友们聊天的声音逐渐变弱,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周日休息的时候要给妈妈打个电话,告诉她原来自己真的运气很好,因为兜兜转转,他又一次与肖战重逢了……
学员们有三个小时的规定睡眠时间,早上六点半准时集合。王一博腿上的淤青还没褪,按压会有痛感,但行走跑动已经无碍。集合后樊江点名昨天几个伤号要求汇报伤情,包括王一博在内,大家都表示自己可以继续训练。
与第一天相比,有三十二名学员连夜打包行李回家了。王一博原本还想不通为什么他们熬过了高强度的训练,却在休息的时间里打起退堂鼓,后来他才明白,那是因为大家自尊心都很强,不愿在同龄人面前认输,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告放弃,但回到寝室,躺在床上,想着还要这样训练两百多天,就开始心生怀疑,怀疑自己坚持不住,意志上一旦出现突破口,土崩瓦解便成破竹之势。
这样看来,老学员徐小安第一天就传授了一条金科玉律给他,那就是永远别去想明天,永远别去担心自己撑不过明天、后天以及未来的某一天,它们都还未曾来到,永远别去怀疑尚未到来的日子,专注当下,一步一步走好眼前的路,完成现在的任务。
五公里跑热身之后,大家被带到了基地西边的仙云山脚下,那里有两个很大的水塘,一个上面十几米处架着两根平衡木,从下面看宽度不超过二十公分,另一个则是拉出两条绳索,绳索中间挂着一个印有雪豹队徽的金属铭牌。
王一博想到肖战昨晚的提醒,已经明白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今天不再考体能了,考的是勇气,还有决心。
“雪豹队员经常要在高原上执行任务,那里会有河流和湖泊,甚至沟壑,但未必会有桥,需要就地取材,用其他方法通过。今天的这项测试是为了淘汰掉那些对高空及水中作业感到恐惧的士兵,不是说你们不够好,只是不适合雪豹。”肖战介绍说:“这座塔有十五米高,爬上去,顺着平衡木自然地走到水塘另一侧,然后拉住绳索吊行至另一个水塘的中间,摸一下雪豹的队徽,放手让自己掉入水中,游三十米回到终点,即为过关。”
准备的过程中,已经有两位学员选择退出,他们居然不会游泳!
“大家都以为雪豹是陆军只会在陆地上活动,实在太天真了。”徐小安小声在他耳边说:“他们比海军陆战队更熟悉水性,跳伞技术也完全不输给空降兵。”
“有秘诀传授吗?”王一博问,尾音在晨风中微微颤抖,“我有点恐高。”
徐小安同情地看着他,然后锤了一下他胸口,说:“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学员们被分成两组,陆陆续续开始登塔。当然有人毫不畏惧,步态自然地走过平衡木,滑入水中,徐小安就是其中之一,小个子的人在这种任务中总是游刃有余。王一博注意到顺利过关的士兵上岸之后,肖战都会走过去拍拍他们肩膀,说一句“好样的”。也有人压根不敢迈出脚步,樊江会举着喇叭在下面骂:“不行就滚下来,别浪费大家时间!”于是真的有二十几个名学员试都没试就下来了,他们交出徽章,结束了试训营的征程。
更多的士兵,是以八九十岁老太太的步伐勉强通过的,比如傅岩和白川宁,肖战也没放过这个机会,对于总是差口气的学员,男人很喜欢用激将法。
“要求步态自然,你们在街上是这样走路的吗?这下面是水,不是水泥地,看把你们吓的。”肖战嘲讽的声音从扩音喇叭里传出来:“海军陆战队全能王,陆军侦查兵神射手,我姥姥都比你们走路利索,丢!死!人!”
两个人在肖教官“还不如我姥姥”的拉踩中虽坎坷但成功地完成了任务。太阳尚未完全升起,塘内水温很低,每个爬上岸的士兵都冻得直打哆嗦,王一博还没沾水,已经开始发抖。但他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考验,如果不能克服恐高,他永远没资格与肖战并肩,永远没资格成为雪豹,也永远比不上肖战心里的那个人。
这种比较是毫无意义的,他很清楚,证明自己不比那个人差,肖战也不会转而喜欢上他,但那又怎样?王一博想,至少对自己来说,这很重要。有没有资格走进赛场和能不能上场是两回事。
他速度很快地爬至塔顶,视线所及只觉得头晕目眩,十五米,没有保护措施,也没有扶手,全靠两条腿保持平衡。风并不大,但依旧让人产生一种会被吹下去的错觉。王一博很想松开塔边的栏杆向前走,可惜手和脚都拒绝听命,他调整心态也调整姿势,一会决定先迈左脚,一会又觉得还是右脚先走比较好,磨磨蹭蹭半天,最后一步也没前进。
“上面那个,”樊江赶牲口一样的声音虽迟但到:“你在拍杂志封面吗?要不要我上去给你打个光?放手往前走!!”
王一博深吸一口气,松手前最后看了一眼岸边,肖战举着扩音喇叭站在樊江旁边,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不要乱看!”肖战呵斥道:“盯着你面前半米以外的平衡木,匀速平稳地往前走,集中精神!”
王一博收回视线,放开双手,定定站了两秒,开始向前方迈步。
他想象着自己并不是在宽度只有二十公分的木板上,而是在缓慢转向高空的摩天轮里,肖战就在他身边,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对他温柔地讲话,并展露笑容。他想象着自己人生中最快乐的那两个年头,想象着盛夏的篮球、汽水和冰西瓜,寒冬的溜冰鞋、雪人和火锅,想象着自己冲动告白后,肖战义正言辞地训了他一顿,却又渐渐红起来的耳朵。想象着有一天肖战肯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他终于有资格握住那双手。想象这些画面并不影响他集中精神,因为这五年来他想过千千万万遍,一直到了今天,不需要刻意分神也能自动在脑海中重复播放。
他顺利抵达平衡木的终点,然后双手抓住绳索让自己悬在半空,靠手臂的力量将身体向前带,在水塘中央摸到金属铭牌后垂直坠落,掉入水中。
池水冰冷刺骨,手臂酸痛无力,好在身上的救生背心能够提供一些浮力,王一博艰难游至终点,有双手将他拽上了岸,并拍了拍他后背以示鼓励,但并不是肖战。肖战还站在原先的地方,像是在看着这边,但他一望过去,男人立刻就转开了脸。
徐小安兴奋地跑过来祝贺他:“你太棒了一博!我就说你一定行吧!”
王一博笑着和徐小安对了下拳头,但考验还没有结束,所有通过第一项测试的学员被带到水塘另一侧,进行冷水游泳测试。方法很简单,跳入池塘,在水里脱掉救生背心和武器装备,不依靠任何浮具游五十米即为合格。
这是一项只有听起来才简单的任务。池水很冷,冷水夺走人体体温的速度是冷空气的三十倍,会让人呼吸困难,手脚僵硬,一些不擅水性的士兵游不到三十米就举手呼救,上岸后表示自己的上肢已经失去知觉,只有傅岩这种经常在水中训练的海军战士能轻松通过。
每人有两次机会,但王一博知道第二次比第一次通过率更低,肌肉是越来越疲劳的,体力也在不断流失,所以他必须一次就过。
人的大脑非常神奇,一旦真正下定决心,便会无往不胜。在距离终点还有七八米的地方,王一博发现自己的胳膊不太听使唤了,他不断用脚踩水,也还是制止不了下沉,但他没有呼救,呼救意味着失败,他不允许自己失败。案边的安全督导员已经将救生杆递了过来,他也没有去抓,而是屏住呼吸放任自己下沉,同时努力镇定,夺回对身体的控制权,终于在头顶没入水中五秒后重新浮上来,用力蹬腿划臂,咬着牙游到终点。
被人拉上岸以后王一博才发现,肖战不知什么时候下了水,正在身后愤怒地盯着他,男人双手一撑就上了岸,走到他面前厉声质问:“沉下去的时候为什么不呼救?!”
王一博被吼得一脸懵,怔了怔才答:“我觉得自己能坚持。”
“你在违反安全条例!”肖战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指着水塘眼神恨不得要抽死他,“这个池子有将近四米深,低温环境下人很容易休克,我做简报的时候说了坚持不住要及时呼救,你听不明白吗?!”
“我能坚持,”王一博倔强地说:“所以才没呼救。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肖战牢牢盯着他,但没再开口,他们在其他人的围观下僵持了一会儿,肖战终于转身对刚刚通过第二项测试的学员们说:“把湿衣服脱了,换一身干净的,然后回操场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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