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一博第一次穿着女装离开“醉梦”。

他把浓烈的红唇擦了一些，残留的痕迹更像是他原本的唇色，取下羽毛面具，清淡的模样配上一头长卷发，倒透着几分无辜。

脚下却踩着一双板鞋。

“在想什么？”肖战把车停好，扭头发现他王一博正在走神，看上去心不在焉，没发现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

“到了么？”王一博回过神来，往车窗外看一眼，匆忙取下安全带，“走吧，我饿得不行了。”

“嗯。”

肖战随后下车，带他往提前定好的店面走。

王一博走到店门口，回头示意肖战走快些，他穿着女装，下意识不想说话。

一切交给肖战。

已经十二点了，店里人不多，留下的都是喝酒的人，有点吵。他们选了个角落坐下，两个人没什么话，等上菜之后就开吃，谁也不搭理谁。

等吃得差不多了，王一博站起来。

“做什么？”肖战停下筷子，看向他。

“我去趟洗手间。”他声音比平时说话要小一点，倒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

王一博去的是男洗手间，幸好里面没人，他出来的时候还在感慨自己运气好，就跟人撞上了。

“不好意思。”王一博条件反射跟人道歉。

“王一博？”那人不确定地轻唤一声，似乎担心自己认错人。

听见熟悉的声音，王一博僵住身体，诧异地看向那人，一张脸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这下，那人更加确定自己没认错，看王一博想跑，赶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是你对吧，你就是王一博，你怎么穿着女装？”

王一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死死低着头，不肯让他再多看自己一眼。

完了。

运气也太“好”了吧，第一次穿成这样出来吃饭，就被同学撞上，早知道就不跟肖战赌气了。

王一博想掰开他的手逃走，但是挣扎一番没得到任何效果，反而刺激起那人的好奇心，非要证明自己抓住的人就是王一博。

“放开他。”

肖战及时出现，一把将王一博揽进怀里，冲那人警告:“再不松手，我告你性骚扰。”

“不是，你是谁啊？我跟我同学说话，你管得着吗你！”那人一脸欠打的表情，眼神从肖战的手上扫过，立即不怀好意地说，“我说这位先生，想英雄救美也得擦亮眼睛，你怀里的是个男人，别搞错了。”

王一博有点紧张，抓住肖战的衣服，小声说:“怎么办……我好像被认出来了。他是我大学同学。”

这声音，只有肖战听得见。

肖战手上用力，把他完全揽进怀里，带着强有力的保护欲，冲那人冷脸:“你认错人了，他是我女朋友。”

“怎么可能！”那人不敢相信，自己明明看到王一博的脸了，怎么可能是女的？

然而肖战很笃定的姿态，让他对自己产生怀疑。

“怎么，我的女朋友我还不清楚吗？我看你不是认错人，而是看他长得漂亮，就想占便宜。”肖战义正言辞。

那人露出慌张神色，冲他道歉后快速逃离现场。

而肖战感觉怀里的人浑身僵硬，轻叹一声，安抚性摸了摸他的后背:“没事了，他已经走了。”

“我这样是不是很变态？”王一博从他怀里仰起头，因为羞愤脸上还飘着一抹红云，“好好的一个大男生，却穿着女装跳舞，还跑出来吃饭，把人吓到了。”

“不，他们是被你惊艳了。”

肖战松开手，认真看着他的眼睛:“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没什么不对。”

王一博微愣，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有人亲口跟自己说这句话，一直以来的不安跟躁动好像瞬间被抚平。

他放松了些，被带着回到餐桌。

似乎是回过神来了，王一博拢了拢头发，问肖战:“哥哥，我可不可以喝酒？”

一声“哥哥”直接把人魂儿勾走了一半。

肖战尴尬地摸摸鼻子，点头应允:“你已经成年了，可以喝。”

“没有。”

“嗯？”

“没有成年，要到八月。”王一博盯着他的眼睛，事实上，刚才跳舞时候舔掉的鸡尾酒，是他第一次喝酒。

他整个人就是一个矛盾的混杂体，干净到极致，也疯狂到极致。

他用眼神在征求肖战的同意，像是真的把肖战当成他的监护人。

那样的眼神，谁能拒绝呢？

至少肖战不能。

他有些无奈地为王一博整理乱了的假发，低声说:“按道理来说，我不应该同意，不过……”

“那就是同意了。”王一博抢话。

“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在饭桌上喝酒，王一博喝得斯文，小口小口，却一直不停，没多久就喝了一瓶。

他的心情很乱，同学震惊错乱的面容似乎还在眼前不断回放，每一个表情细节都被无限放大，不断加深王一博的自我嫌弃。

“原来一点也不好喝……”王一博抱着有他半张脸那么大的酒杯，“你不喝么？”

“开了车，不方便。”肖战始终是旁观者的姿态。

在夜店里是，在家里也是，到了现在，也还是。静静地看着王一博或疯狂喧嚣，或安静内敛，始终保持着似有若无的距离感。

王一博借着酒劲，问他:“为什么要帮我？”

就那么喜欢我姐姐吗？爱屋及乌到收留我，包容我。

“上次我已经说过了。”

“那……你跟我喝一杯！”王一博要给他倒酒，冲他挤眉弄眼，“反正、反正喝醉了可以请代驾……”

“好。”

“不醉不归！”喝了酒，性子也外放了些，冲肖战碰杯。

一点左右，肖战扶着人从店里出来，把车钥匙交给代驾，自己则是拖着醉了的人坐到后座。

给人报了地名，肖战就安静坐着。

王一博被扔在一旁，喝多了头重脚轻感觉坐不稳，晃晃悠悠撞到车窗上，没好气地揉揉额头，手指扯到假发的留海片，没好气地嘟囔一声。

“头发……我头发怎么这么长……”他看向肖战，似乎想向肖战讨要一个答案。

前面代驾一直以为他是个美女，这会儿听见声音吓了一跳，一时错过踩刹车的最佳时期，来了个急转弯。

幸好深夜路上车不多，往大学城方向的路更是空旷，没造成更大的事故。

代驾透过后视镜偷偷打量，结果对上肖战冰冷的视线，只好按捺住好奇心，专心开车。

“哥哥……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王一博醉醺醺的语气黏黏糊糊，像是小孩子撒娇要糖果。

肖战握住他胡乱戳的手指:“安静点。”

肖战酒量很好，但有个不太好的酒癖，就是喝完酒之后耐心会大大下降，并且不爱说话。这一点似乎跟王一博完全相反。

“哦……嘘……”

王一博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但轿车行驶中还是会摇晃，王一博几次试图坐稳都失败了，一点点往肖战身边挪，借由肖战的身子帮自己稳住，至少不要晃得那么厉害。

好想吐……

肖战看他眉头紧蹙，立马猜到他想干什么，伸手捂住他的嘴:“先忍忍，马上到家了，到家再吐。”

“嗯！不能、不能弄脏哥哥……的车。”

祖宗耶，你可别再叫哥哥了，小钩子一样的尾音，直叫人心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