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肖战的自我感觉并不可信。吃完药之后，睡到凌晨两三点，他的烧并没有退下去，甚至一度烧到三十九度。王一博叫来了王家的私人医生，给他紧急挂水后，直到清晨五六点钟，烧才慢慢退下去。

此时天刚蒙蒙亮，肖战躺在床上挂最后一瓶水，王一博走到阳台上抽了一支烟，回来的时候肖战挂的盐水刚好滴完了。

他帮肖战拔了针头，血珠冒了出来，王一博皱了皱眉头。

肖战倒是不怕疼，他按着血管处的棉球，问他：“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为了照顾他，王一博一夜也没怎么睡。

“不用了，一会收拾收拾就该去上班了，你今天在家里好好休息，让阿姨做点清淡的。”血止住了，王一博边说着边帮他盖好了被子。

肖战望着他，很想说一句：你今天能不去上班，在家里陪我吗？

可这话在他心中走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闻着王一博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问了他一个自己一直很想知道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王一博靠在大床的另一侧，想了想道：“十二三岁吧。”

“为什么这么早就学抽烟了？”肖战意外道。

“在福利院，这都是晚的了。”王一博看了他一眼，语气稀松平常。

结婚前，肖战曾听过关于王一博的身世。他的亲生母亲好像是洗浴城的员工，怀孕后就被王宗元抛弃了，后来在王一博很小的时候，他母亲就生病去世了，再之后王一博就被送进了福利院。

想来那王宗元也是个狠心的人，自己的亲生儿子被送进那地方，他却始终就当这个人从没出生过一样，连看都没去看过他一次，任他在福利院里自生自灭。

直到王一博十五岁的时候，有一位记者曝光了王宗元的私生子流落在外、生活困苦的新闻，舆论压力之下，王宗元才不得不把他接回了家里，至此，王一博在王家才有了一分立足之地。

此时落地窗外的太阳将升未升，朦胧的光影映在王一博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莫名让人有些距离感。

肖战一直觉得王一博有些阴郁，尤其是他一个人默默站在阳台上抽烟的时候，总让肖战感觉，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永远都走不进他心里。

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特别想借着什么事情发泄一下。

.......

王一博扶起他，竟发现他不知何时居然哭了，眼圈红了一片，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迹。

“没事，不疼。”肖战低头抹了把眼睛，“你做就行。”

“那你是怎么了？”王一博这次倒还挺细心，没有继续做下去，反而关心起他的心情。

“王一博……”片刻，肖战才抬起头，说话间嗓音喑哑：“你和我做，开心吗？”

王一博看他这副脆弱的模样，内心不觉软了几分，“开心啊，”

“那你的开心，是因为，和你做的人是我，还是因为……”肖战望着他，似乎要读懂他的心，“这件事能够让你纾解压力，很爽，所以才会开心？”

王一博不得不承认，肖战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对感情有些百分百的真诚，也甘愿为所爱之人付出一切，但他也能敏感地察觉到这份感情是否真挚，是否纯粹。或许在此之前，他一直不遗余力地帮助王一博，就是为了以真心换真心吧。

可昨天的他，很显然，让肖战伤心了。

说实话，看到肖战和前男友拥抱的时候，他不能说没有丝毫不悦。可那份不悦却不是因为对肖战多深刻的感情，更确切地说，那应该是一种占有欲，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的不爽。

从小生长的环境注定他是一个无情绝义的人，当人变成一种低等动物的时候，感情这件事也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然而，肖战又做错了什么呢，他只不过是想要一份发自内心的感情。

如果给不了他想要的真情实感，那是否可以把自己伪装得更真诚一些，至少这样，他不会那么难过。

反正他这辈子说过的谎言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你说呢？”王一博亲吻着他的眉眼、鼻尖、脸颊，最后，在他嘴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当然是因为那个人是你，和你结婚，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真的吗？”肖战望着他，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不确定。

“当然是真的了。”王一博毫无闪躲地和他对视，“从九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要不然，我怎么会不顾自己的死活，去救你的命。”

听他这么说，肖战竟有几分错愕和惊讶，毕竟过了这么久，他原以为王一博早就忘了那件事，却没想到直到现在他还记得，而且从那时候起……他竟然就喜欢上了自己……

“那你怎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肖战低声问着，眼尾不自觉泛了红。

“我以为，有些话，不用说你就会懂。”王一博温声哄着他，“是我的问题，没有让你安心。”

听他这样说，肖战从昨晚开始郁结在心里的难受和憋闷仿佛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原来……王一博是真的喜欢他。

原来……这场婚姻从来都不是他一厢情愿。

“我们是不是说太多了，把正事都忘了？”

事后，王一博没有去阳台抽烟，也没有去浴室冲澡，而是把疲惫的肖战抱在怀里，安静地在大床上躺了一会儿。

落地窗外，太阳已经跳出了山峦，高高地挂在天空中。手机的闹钟响起来，王一博要去上班的时间到了。

可他却抬起手，把床头桌上的手机闹钟按掉了，然后转过身，轻吻了下肖战的额头，低声道：“今天我不去上班了，在家里陪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