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外是一段环山公路，公路两旁种着两排水杉，因为地处僻静，平时鲜有人烟，所以无论是白日还是黄昏，在这里散步都会显得安静闲适。

肖战披了一件浅色的棉服，和王一博并排走在柏油路上，此时已经近十二月，往日茂密的水杉树也脱落得仅剩枯枝，明明不甚浪漫，可肖战的心情却很好。

“中午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他笑着对王一博道。

王一博以前很少会见肖战做饭，不免有些意外，“你会做饭吗？”

“会的。”肖战说着皱了皱鼻子，“不过阿姨做的饭太好吃了，我也就一直没做过，怕你觉得不好吃。”

王一博笑道：“不会，你做就行，我也想尝尝你的手艺。”

“好。”肖战踩在道路边枯黄的落叶上，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王一博道：“圣诞节快到了。”

王一博“嗯”了一声。

其实他对这种外国人过的节日不怎么感冒，别说是圣诞节了，就连春节他也从未期盼过。节日大多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可家人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词汇。

“我妈妈以前很喜欢过圣诞节。”肖战慢慢走在路边，回忆道：“每次过节的时候，她都会把圣诞树装扮得特别漂亮，然后在我床头偷偷挂上圣诞袜，放上我特别喜欢的玩具，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小时候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有圣诞老人。”

肖战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在我妈妈去世后，每年平安夜的时候，我都会许愿第二天醒来她就会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可等我长大后才慢慢明白，她再也不会出现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听了肖战的话，王一博不由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瘦小怯懦的女人，在受尽生活的折磨之后，带着伤怀和病痛离开了这个世界，直到死的那一天，她都没有等来她爱的那个人。

爱是什么呢，至少从他的人生经历而言，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相信谁都不如相信自己。

不过看着肖战此时此刻低落的模样，他难免生了恻隐之心。他握住肖战手，安慰道：“今年圣诞节我们一起过吧，正好家里也挺冷清的，可以提前准备好圣诞树。”

“真的吗？”听他这么说，肖战眼睛亮了亮。

“当然了，要不要再给你准备个圣诞袜，专门放礼物的？”王一博揶揄道。

“……”肖战微窘，“那就不用了。”

中午，肖战去厨房做饭，王一博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给他递过去一些食材。

做的第一道菜是可乐鸡翅，煎鸡翅的时候，有油溅了出来，肖战拿锅盖去挡，王一博笑了笑，肖战的耳根不自觉就红了。

“太长时间没做了，熟练度不够。”他解释道。

“可以理解。”王一博弯着唇角说。

被他这么一说，肖战更不好意思了，好不容易想在他面前展露一番，却不曾想弄了个手忙脚乱，看来只能寄希望于饭菜的味道了。

几道菜做好，肖战精心摆了盘，样子还算不错。

王一博夹起鸡翅咬了一口，味道很好，就是淡了点，估计是放盐放少了。

“怎么样？”肖战期待地看着他。

“好吃。”王一博点头道：“你手艺很好。”

见他喜欢吃，肖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可爱的兔牙也笑了出来：“你喜欢就好，我以后经常做给你吃。”

温馨日常的生活最是令人放松，看到肖战发自内心的笑容，王一博居然生出了一种想要停下来的冲动。从他计划着回王家那一天起，就没有停止过向前，对他来说，现在一切还远远不够，他要把王家的一切都拿到手里，他要让王宗元和梁月如认识到他们曾犯下的错，他要成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

从小生长的环境让他对权势有种近乎偏执的渴求，为了达到目标，他可以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人和物，也从未想过会为了谁而停下来。

可今天，就因为一顿饭、一个笑容，他竟然凭空生出了这种想法。

这其实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

见王一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肖战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怎么，做饭的时候沾上脏东西了吗？”

“嗯。”王一博伸手过去，温热的手指在他眼睑下揩了一下，低声道，“沾上一根睫毛。”

只是这样被他轻轻地碰触，肖战的心便砰砰跳快了几拍，只觉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他触摸的那处传到心间，让他怦然心动。

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一种特别又奇妙的感觉，只是和他这样安静地坐在饭桌旁，肖战便感觉心情很好，便觉得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有趣的、都是幸福的。

王一博说他是九年前就喜欢上的他，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以为那种感情并不是爱情，更多的只是感恩和怀念。可直到几个月前再次见到王一博的那一面，他才知道，原来那个面冷心热的少年已经深深地留在了他的心底。

时隔九年，从未遗忘过。

*

Yvonne在VOGUE首页刊登广告后，又在各大电商平台投放了大规模的广告，短短一周时间，品牌的线上订单猛增，新品推出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便超过了晟元一个月的线上销售额，看着财务送来的周报表，王一博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拿着报表想了一会儿，拨通了内线电话，通知肖战来他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肖战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谁知还没听到应声，房门便从里边被打开了，紧接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个宽阔的怀抱拥了个满怀。

“谢谢你。”王一博带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怎么了？”面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肖战感觉有点懵，耳根也不自觉泛了红。

王一博侧过头亲了他一口，牵着他的手来到办公桌前，把报表递给他说：“上周的财务报表出来了，你设计的Animal系列珠宝预定量达到80%，Yvonne单周的销量几乎要比肩金泰了。”

“真好。”肖战看着报表中飙升的数据，心情也不由好起来，“也恭喜你，无论在什么行业都能做得这么好。”

“主要是因为你的帮助。”王一博揽住他的腰，温声道：“你想要什么礼物，我想好好感谢你一下。”

肖战想了想，“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如果真的要感谢我的话……”他说着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想和你约会，结婚这么久，我们还没有正式约会过。”

“好。”王一博回答得很是干脆，“你想去哪里，周末的商务合作取消，我陪你去，好不好？”

“没事，合作不用取消。”肖战道：“周末晚上八点，海洋馆有动物表演，姐姐之前给了我两张票，你开完会再去就行。还有，我周末有事去姐姐家，到时候直接从那里开车过去。”

王一博有些意外，“就只看一场表演吗？”

“你不是忙嘛……”肖战说着眨眨眼，“不过如果时间充裕的话，还可以再看场电影。”

王一博现在兼顾珠宝新品牌的运营和晟元酒店的管理，经常会忙到深夜，周末也没有休息日。肖战知道他工作繁忙，对于约会这件事也没再去提，就连海洋馆的票也在抽屉里放了半个多月。

对于他的体贴和照顾，王一博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见他连看场电影都要考虑时间问题，不免心生愧疚，“好，”他拥着肖战道，“你想看什么都可以，就算是恐怖电影我也奉陪。”

此时已至深冬，距离圣诞节还有几天时间，周末，王一博去公司谈合作，肖战则早早地开车去了花卉市场，等他回来的时候，居然载回了一棵比人还要高的圣诞树，管家和阿姨两个人一块帮忙，才把那棵巨大的圣诞树搬到了客厅。

“肖少爷，这圣诞树摆在客厅还挺好看的，您不准备这个，我们都忘了快要过圣诞节了呢。”管家笑着说。

“等装扮好的话更好看。”肖战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弯起一抹微笑，“一博说过要和我一起过圣诞节，所以我得先准备着。”

管家听了笑得更深了：“少爷和肖少爷不仅长相般配，感情也这么好。”

被他这么一说，肖战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心里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甜蜜。

下午，肖战去了姐姐家，和外甥女沐沐玩了一下午，吃过晚饭后，便驱车向海洋馆赶去。

从肖家到海洋馆并不远，肖战到了之后还有二十分钟才开馆，在门口等待的时候，随着开馆的时间越来越近，他竟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说起来也好笑，明明他和王一博已经结婚了，可他每次面对王一博的时候，还常常会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不过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约会罢了，可他却无比雀跃地期待着，在今天，在这个晚上，能在海洋馆门口看到那个他每天都能见到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二十分钟后，海洋馆正式开馆，身边的人都陆续排队进馆，可王一博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十五分钟后，动物表演正式开始，馆内传出响亮的欢呼声，肖战攥着手中的两张票，神情有些落寞，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等还是该先进去。

他拿出手机想拨个电话，谁知下一秒，王一博的名字就从屏幕中跳了出来。

肖战眼皮一跳，按下接听键后，很快，王一博的声音就从话筒中传来。

“肖战，我有个朋友出了点事，挺严重的。我可能暂时不能过去了……对不起。”

他的语气听着有些急，肖战听到电话中提示转向的声音，他应该是正在开车赶去某个地方。

气氛凝滞了几秒，片刻，肖战听到自己问：“哪个朋友？”

电话那端停顿了一下，很快，肖战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从王一博口中说出来：“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