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他觉得这座城就像一个吃人的怪物,里面的所有人都是没有心的——既然没有心,那就吃了好了。
.
有关池泽朝死去的消息传来,是在后两日。尚司秋心下最先想到前日的场景,后又想到唯念跟池书渝两个,就要去池府门前看看。
他回头一瞥,陈惊澜已经换上了一身素衫。这素衫通体青绿,去掉外头罩着的那件白色薄羽衫,样子就与他从前见到陈惊澜磨药时穿的那件有些相像。
尚司秋后知后觉,连忙回了屋里将自己一身杏色的衣服换成了元色的。
脑里灵光一闪。他想到了池府的池书渝跟池泽朝两人身上的元色袍子——那竟是为了自己穿的。
走出屋门,往池府过去,街上皆是一种闷愁之气。许是心里缘由,尚司秋垂着头,觉得天是阴的,风是冷的。路边的摆摊的人的吆喝声那么刺耳,要是有人的笑声那就更加让人烦躁了。
尚司秋紧了紧袍子,说不上的愧疚之心。莫名的酸感覆盖了他的内心,一直到他彻底地走到池府门前,这种感觉才算得上缓解。
他抬头,只见池府前日还朱红色的门头,已经缠上了白色的绸布。门前没有守卫,门则大开着,一眼能看到院落里头都已经银装素裹了。
陈惊澜站在他跟前,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吧。”
“嗯。”尚司秋低声应道。
入到府内院,正有一两个仆人在手持着写着“奠”字的白灯笼,爬上屋檐将红灯笼换下来。池书渝一身麻衣,站在院落中央,正仰头看着这几个仆人。
他许是吃了回春丹,回过身看向两人的面容与从前无异,语气也没有太大的变化:“父亲是昨日晚上去世的。咽气之前他将关于刘颜,关于以前的事情都告诉我跟母亲了。”
他的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兔子,正用手指一下下地梳理着它的毛发,近乎喃喃地道:“他说了您们听了他去世的消息,就一定会过来的。我担忧外面若是守了人,会让你们不好进来,就将人去了,门也是打开的。”
“这样啊……”
尚司秋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他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又觉得有这种情绪才理所当然,但最终,他只是把它归结到了对死者天生的沉重心理上。
“我们只是来看一下你们。他是个敏感的孩子,觉得是因为自己才导致池泽朝去世了。”陈惊澜站在尚司秋身侧,无声地握了握他的手掌。
“这有什么呢……”
让一个刚死去亲人的人笑显然有些勉强,池书渝露出一抹悲怆的微笑来,轻轻道:“父亲他毕竟是罪有应得了,这是不变的事实。小仙人也没有做错什么,纵使没有你,父亲他想必也会在那一天突然地崩溃的。死亡对他来说是种归宿。”
他将白兔抱好,轻手擦掉了尚司秋沁出来的眼泪,道:“你在难过什么呢?”
“我在难过,都好可怜。”尚司秋抹了一下红通的眼睛,“不管是池家主,还是唯念夫人还是刘颜夫人,还是你跟那些死掉的,我连认得都不认得的人,都好可怜。钱财没有那么重要,它也不坏的。明明所有人都不坏的,但是偏偏都成了尸体了,最后还要说是安息。”
池书渝的脸上闪过了一点微不可查的诧异,“您在说什么呢?我父亲怎么会可怜呢。”
“如果他不可怜,你为什么要叫他父亲呢,唯念夫人怎么会爱他呢?他只是自大、爱狡辩又被带坏了。其实他也可怜的。”
尚司秋带着自己的偏执地道:“他其实和刘颜夫人一样的可怜。只是一个可恶些,一个无辜些。”
“这样吗……”
池书渝突然像是释怀地笑了笑,“我记得您的话了。您看待事物的视角,一定很高很高吧……我父亲原来那日就是在跟这样的人在说话啊。”
他像是叹谓一样地叹出口气,随后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封信封来,递给了尚司秋,“我原想,若是没有机会,就不把它给您了。但是,现在看来,还是给您为好。”
尚司秋郑重地将信封收了下去。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