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俊正跟张折寒对着戏,突然感觉到张折寒拉他衣服,他刚想低头去问他怎么回事,就看到张折寒像突然失了力气一样软倒下来。就那一瞬间,他马上伸手去捞住张折寒,却被巨大的惯性扯得一起往地上摔,情急之下他只能用手护住张折寒的头。
“哲瀚,你怎么了?哲瀚?”龚俊把张折寒搂在怀里,感觉到他的皮肤很烫,脸上也有异常的红晕。紧张、无措、心疼让他慌乱不已,只能不停地叫他的名字,试图唤醒他。
这时旁边的工作人员看到这边的好像有情况,大家都围过这边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场面一度很混乱。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是不是中暑了?”
龚俊听到这儿马上反应过来,张折寒那么怕热,今天下午的气温那么高,穿着厚厚戏服,能不中暑吗。他记得好像在学校里有学过,或者自己看书看到过,中暑的人一定移到阴凉的地方,脱去身上潮湿的衣服,马上降温。
降温降温,龚俊嘴里不停念叨,试图通过语言指令来稳住慌乱的自己。他马上把张折寒身上的厚厚的戏服扒掉,也不管是不是会扯烂,动作干脆利索,很快就把张折寒剥得只剩里面的单衣。
张折寒浑身滚烫,像块烤了火的烙铁。几番折腾下来,他好像有了点知觉,但还是朦朦胧胧的,靠在龚俊的肩膀上,一直说难受,声音细若游丝。
看着他脆弱无力的样子,龚俊的心都快碎了。
“哲瀚,哪里难受,我帮你,你别睡过去好不好?哲瀚,告诉我。”龚俊试图叫醒他,一边让助理马上去叫车过来,想带张折寒去医院。
副导演这时赶过来,看了一下张折寒的情况,断定就是中暑了,他常年拍外景,也遇到过这种情况,马上就叫龚俊抱张折寒上车。“赶紧的,快到车上去,把空调开到最大,拿水给他擦身降温,快快快!”
龚俊一把抱起张折寒,从拍摄地到马路有不小距离,他健步如飞,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口气小跑到路边,小刘刚打开车门,龚俊马上就一脚蹬上去,丝毫不带犹豫的。
车里已经提前开好冷气,龚俊跑了一路,自己也已经一身汗,里面的衣服湿透贴着皮肤很不舒服,但他毫不在意,心里只想着刚才副导的话,要马上擦身降温。
这里的条件有限,没有自来水,更没有冰水,工作人员搬来几箱矿泉水,大家把水倒在一个道具罐里,再搬到车里给他们。
这辆车是平时剧组场务用的车,后座对于龚俊来说有点窄,再加上一个张折寒,更显拥挤,他没办法,只好让张折寒枕在他腿上。
龚俊也来不及计较这些,他把张折寒的单衣也脱掉,露出他劲瘦苍白的身体。这段时间张折寒真的瘦了很多,两根锁骨像两只海鸥的翅膀般纤细优雅,而分明的肋骨却给人一种嶙峋的感觉。
这个人总是对自己足够狠,倔强得像只高傲的猫,宁愿独自舔毛,也不会在阳光下露出肚皮。
副导演不放心,跟着过来,在副驾驶上继续指导龚俊:“把凉的毛巾敷在脖子两边、腋窝下、大腿根那里,那些地方有大动脉,降温快。你们也赶紧去医院,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龚俊连声应下,照着副导的话做。他把湿毛巾贴在张折寒颈边,平缓有力的脉搏在他指尖规律地搏动,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去感受生命的律动,它如此脆弱又如此坚韧。
经过一番折腾,张折寒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体温也渐渐下降,但是缺水让他的嘴唇异常艳红,像染了红色的玫瑰汁,有着惑人的艳丽。
龚俊不知不觉盯着看,他怀疑自己也中暑了,热气一直往头上冒,蒸得他满头大汗,汗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流,在鼻尖汇成一滴,然后砸在张折寒的眼睑上。他吓了一跳,马上伸手擦掉。谁知道这时张折寒微微睁了眼,那滴汗顺着他的眼角滚到鬓角随而消失不见。
“我想喝水。”张折寒刚醒,对目前的境况一无所觉,他还是觉得口渴、头晕、乏力,像躺在云端之上,浑身轻飘飘的。
龚俊一看到他醒,喜出望外,赶紧把水递给他。
“来,慢点喝。”
张折寒没有力气,只好就着龚俊的手喝,他连喝了两瓶水,靠着龚俊坐了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一点。
“我这是在哪儿?”随后他看了一眼自己,发现了可怕的事情,心中骇然。他在车里看一圈,没看到类似衣服的东西,于是问龚俊:“我的衣服呢?”
“唉,说来话长,你中暑了,我给你脱掉的,要降温,我们现在要去医院。”龚俊解释道。
张折寒听到这儿马上阻止他道:“我不要去医院,我怎么可能这个样子去医院。”
“不行,你得去。你不知道今天我快要被吓死了,你必须得去医院,不然我不放心。”龚俊依然坚持。
小刘坐在副驾驶上,频频回头,看着他们两个争执,欲言又止。他希望自己的老板看到自己,给自己一个指令,好让他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张折寒现在哪有精力去看小刘,他坐了一会儿头又晕得厉害,没办法,连叹了几口气,“你得先找一件衣服给我穿,我现在觉得冷。”
“冷吗?”龚俊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感觉还是很烫,“你还需要降温,我觉得你体温没降下来。”
“我真的觉得冷,手脚跟针刺一样一阵阵地麻。”张折寒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像是从心底打了个寒战,连骨头都刺痛。他在不舒服的时候说话会带有撒娇的语气,就像小时候生病了想让大人关注一样。
龚俊一听他这么说,马上摸了摸他的手背,感觉他的手很冰冷,还有点僵硬,他二话不说,马上脱了外袍把他裹住。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说着他又把张折寒的手往他怀里拽,放在腹部那里,给他暖手。
龚俊完全是本能反应,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而张折寒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包裹,心里酸酸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像是记事起,就再也没有被这样拥抱过。一个完整的,属于他的怀抱,原来这么有安全感。
这个人抱着他,就像抱着自己的宝贝。张折寒闭着眼睛,突然想哭。
他又不是十几岁的少年,怎么那么容易被感动。以前他总是觉得自己什么苦都能忍,什么伤都不觉得疼,但是一个人坚强久了,也会感到累,感到沮丧,也会渴望有个人可以倾诉可以依靠,那个人不可以是随便从大街上找的谁谁,他应该是特殊的,在某个地方等着他相遇。如果那个人没有出现,他也可以照样继续坚强地活着。毕竟你若不坚强,懦弱给谁看呢。
但是现在有个人,他总是默默地照顾着他纵容着他,就算是无心之举,这也足够让他感动。
连自己都感到自己矫情。
龚俊看着张折寒蔫蔫的样子,心里很着急,于是问司机:“师傅,还有多久到。”
小刘终于等到一个说话的机会,还没等司机回答,他马上说:“快了,快了,老板你还好吧。”
听到小刘的声音张折寒才知道他在车上,于是问他:“跟你雨哥联系了没有。”
小刘说:“都安排好了。”
张折寒这才放心,自己的人自己还是相信的。
龚俊听他们两个对话,像打哑谜似的,但是也不好细问,只希望早点到医院。
车又开了一会儿,在一个比较偏僻的路边停了下来。
龚俊往外看,哪有医院的影子。刚想问,就看到后面开过来一辆商务车,不偏不倚停在他们的车旁边。
这时小刘转过头跟张折寒说:“瀚哥,到了。”他自己开门下车,然后走过后座来帮他们打开车门。
“嗯。”张折寒这才睁眼,但是又不想动。
小雨火急火燎地提着一个袋子从商务车上下来,一看到车里的情形,差点撅过去。
自己的老板,衣衫不整,形容憔悴地靠在一个男人怀里,这,唉,看在他是因为生病了的原因,他暂时先不吐槽。
“怎么回事,我才不在一天就搞成这样?先把衣服换了。”他把衣服掏出来给张折寒,看到龚俊还杵在车里,不得不提醒他:“龚老师,麻烦你先下车,他要换衣服。”
龚俊一言不发,开门下车。
他下车之后才发现商务车上还有几个人,都是张折寒的工作人员,有些面生有些面熟,看到他们都带着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他有些不自然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出来的急,自己连衣服也没换,现在皱巴巴的,长长的头发也乱糟糟的,狼狈至极。
他站在车边,无意偷听,但是挡不住小雨的大嗓门,应该是跟张折寒起了争执。小雨说:“你不能这么跟他去,到处都是狗仔队,就刚才你那样,被拍到怎么办。”
不知道张折寒说了什么,小雨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算我求你了,别给自己找麻烦,刚才……片场……我们还得去跟媒体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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