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全都在舞蹈教室里坐了一地，导演是个循序善诱的脾气，把今天召集大家来的目的简单说明，一边说，便以文艺男的忧郁目光扫视了一圈儿演员，那眼神就更加透出几分温柔忧郁之气。

　　演员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大男孩儿，大部分人都是妥妥的直男，一旦放飞自我的随意穿搭着上班，打扮得就都有点惨不忍睹。

　　好在还有林子闳，导演以期待的目光扫向林子闳，眉心立刻攒起来川字纹。

　　黑T恤搭三条白杠的黑色运动裤，黑袜子配运动鞋，短发也没造型可言。顶多胜在一个清爽干净。

　　说林子闳是来排练的演员也过得去，说他是打算去健身房挥洒汗水的也成。他完全没有展现出刻板印象里，精致帅气的GAY气男孩儿的质素来。

　　导演忧郁的目光扫过杨宇腾，顿时眼前一亮。

　　日系的短发本就修剪得很有层次，再被精心地吹出浪涛般的层次，乌发压着雪白的脸，是峰峦起伏的漂亮轮廓，上镜头的时候，流丽地把他的前额到鼻尖一条雪峰曲线给拍出来，效果不知道多么好。

　　穿着打扮倒是和林子闳有异曲同工之妙，仍是黑衣黑裤，黑色衬衫搭黑色紧身运动裤，手腕子和脖子被黑色一衬，白净得耀眼。

　　导演原以为林子闳会是主动领路的那个，可万万没想到讲戏过程他就跟个孤标傲世的仙鹤似的，安安静静听自己说话，导演说的嘴都酸了，他才纡尊降贵地回一句：“好。”

　　反而是一旁的杨宇腾，面试前导演只看过他自拍的三分钟自荐录像，一见面长相身材倒是比录像上还精致好看，脾气堪比烈火，看向林子闳的时候带着三分杀气。

　　今天导演本来还担心杨宇腾难搞，谁知演员破冰练习内容一说完，他觉得杨宇腾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四个字。

　　林子闳一开始还尝试着和别人一组，话说得极好听：“杨宇腾过去没有相关工作经验，我怕他放不开。”

　　结果林子闳和一旁饰演裴守一的演员对视了几秒钟，就被横插一杠的杨宇腾打乱了节奏。

　　“你们两个才是一对啊，不要乱搭，我们在剧里面是一对一的纯洁关系吼。”

　　导演这话一说，林子闳和张睿家都怪不好意思的，只好各自找各自的伴侣去了。

　　林子闳一和杨宇腾对上眼就犯怵，临出门的时候，杨宇腾还信誓旦旦说他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过去那个他，这一趟试戏一定会叫林子闳刮目相看，佩服的五体投地。

　　林子闳越听心里头越发凉飕飕的。

　　什么叫脱胎换骨？托塔李天王的三儿子哪吒那种？一个不快活就把龙宫三太子抽筋扒皮的，那倒霉的龙太子也算是脱胎换骨了吧，龙胎都得在轮回的路上重新走一遭。

　　什么叫五体投地？哎，林子闳都不想往下想了，他觉得杨宇腾就是那种脾气特别古怪的猫，以为能够自己主动自发地浸到浴缸里去泡澡，殊不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真信了他的话，难保不被猫爪子挠个头破血流。

　　导演是个慈善人，哪怕搭档的俩演员一开拍就要爱生爱死的，这会儿还是慢慢来，第一遭先让彼此摸一摸对方的脸，感受对方的五官轮廓。

　　导演深情地说：“你深爱的那个人，哪怕眼睛看不见了，哪怕耳朵听不见了，你只要闻到他的气息，摸到他的五官，就一定会察觉到，哦，原来是你啊。”

　　这种基于五感消散的设想怪吓人，好在杨宇腾心有旁骛，导演话音一落，他就上爪子了。

　　其实他就是好学生心态作祟，他年纪虽比林子闳只小了两岁，但一个常年浸淫在校园里的人，和十八岁就入社会闯荡江湖的人心态是不一样的。

　　姑且说是更纯粹真诚的本性吧，真诚的渴望赢，纯粹到有点疯。只要一开始比较，就肾上腺素疯狂分泌。

　　林子闳被他吓到了，十根修长如笋尖的手指已经摸上自己的脸。这种没经历过演员培训的原生态素人，上手的动作分外生猛，就跟九阴白骨爪似的抓着自己脸颊不放，接着那颗秀丽的脑袋也凑了过来。

　　微凉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来回用力抚摸，甚至在导演没注意到的地方，重重捏了两下林子闳的腮帮子，杨宇腾是真的觉得林子闳的脸蛋分外好摸，甚至连嘴唇都因好奇张开了，室内空调很足，因此有些干燥，他时不时伸出舌头舔抵下唇，林子闳看到那对茶色的眼球映出自己的脸，一阵紧张闭上眼睛。

　　“哈哈，你是不是紧张了，我赢了吧？”

　　杨宇腾笑起来。

　　林子闳恼火地睁大眼，杨宇腾的脸挨得极近，就像是一只东嗅嗅西嗅嗅的小猫咪。

　　其实杨宇腾心里也有一点紧张，很奇妙的是，当他发现林子闳比自己更紧张，小麦色的皮肤也盖不住脖子和耳朵发红，他的紧张就突然一扫而空。

　　想逗弄他，让他更加紧张，让那一抹绯红从脖子延伸到脸颊，实在是太好玩了。

　　两人互相抚摸脸颊，感受彼此的轮廓，最终以林子闳破功，一把扶着杨宇腾的脖子把他拉开自己胸口而告终。

　　林子闳一口气灌下大半瓶矿泉水，滚烫的羞涩从渗碳体的深处不断蔓延。

　　林子闳确实有点害羞了，他过去在团体里活动的时候，上综艺也总遇到主持人的刁难。为了提高收视率，主持们也是各个花样百出，像什么男团成员用身体夹破气球，分吃一根巧克力棒，互相按压着做仰卧起坐，林子闳都硬着头皮完成。

　　但他不会吃掉对方嘴唇和舌头碰触过的巧克力棒，眼睛会在对方仰卧起坐接近自己的一刹那偏头，夹气球什么的，也是能完成多少无所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第二阶段的熟悉练习，就到了仰卧起坐的环节。看着杨宇腾那张唇红齿白的俊俏脸蛋，笑得张扬而明朗，就像是一颗狙击手准确瞄中心口的子弹，弹片碎在自己裸露的皮肤上，溅起一阵心悸的麻痒。

　　可恶的是，杨宇腾在开始之前，很小声说：“这一回也是我赢。”戏里高仕德是第一名，戏外杨宇腾才是NO.1。

　　呵呵！

　　林子闳结结实实被气到了。

　　全身上下所有力量全部用于控制他漆黑的眼睫，林子闳的手按在杨宇腾的小腿上，然后逐渐上升，越过膝盖，肌理结实的大腿，然后按在少年感十足的胯骨上。

　　男性的胯骨线条紧窄，如同精致的瓷器，微凸的骨节在自己的手指下方微微颤抖，摩挲按压的地方似起了一层火焰。

　　林子闳眉头微皱，专注地盯着杨宇腾，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丝细节。快速仰卧起坐带来的微喘，眉上的一滴汗，长睫的颤抖，他回望而来的目光。

　　视线激烈交缠擦出火花，林子闳按着的手上青色脉络浮现，似是对自己力量上的镇压，居高临下的姿态，似乎是稳操胜局。

　　杨宇腾说不清须臾间的想法，或许是那个不可说网站上，有人的描述。

　　其实接吻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嘴唇之间的摩擦碰撞，并没有某些小说里描述的那种欲仙欲死的沉溺感。

　　——没什么大不了的。

　　思绪闪过的一瞬，他猛然挺起上身，小心地含着了林子闳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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