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是谁派来的了嘛？”肃霜用流火的衣服将沾血的长剑擦净。

　　“问了，他们连他们杀的是谁都不知道，问是谁派来的，回答也都不一样，最离谱的还有说是当朝皇帝，也就是大……大哥派来的。”

　　“离谱，你怎么拿我的衣服擦呢？”肃霜将擦净的长剑收回剑鞘，流火这才注意到自己被当了块移动抹布。

　　“反正你衣服也挺脏了，就借我擦一下喽。”肃霜说着，又将手在流火衣服上擦了个干净。

　　“大哥，二……哥，那个车底下是不是压到了什么？”未央指着车厢压倒的一片田地，和一丝若隐若无的血迹问到。

　　三人抬起车，果真见到底下躺着一个少女，已经没了意识，身旁是撒了一地的桑叶。

　　“她应该是采完桑叶回家，正巧倒霉被我们撞到了。还活着，先带她去那边屋子里吧。”肃霜探了探女孩的鼻息说到。

　　未央背着女孩，肃霜牵着刚找回来的马，流火走在前面带路，流火一直没有说话，未央想打破沉默，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三人就在这压抑的气氛里，走到了小屋。小屋有些阴冷潮湿，铺设很简单，一个灶台、一个桌子、一张床，地还是土地，墙角里甚至有几个蘑菇破土而出。

　　土地上画着画，几人从这画中大概辨出这是女孩纪事用的，也大概知道女孩是个孤女，靠采桑为生。

　　女孩被放到床上，肃霜坐在床头，替她把脉，流火脸色阴暗，一言不发，未央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也不敢多说话。

　　“她没什么大事，马车没撞到她，只是受惊过度昏了过去，受了点皮外伤，但她的脉象有些奇怪，当我说不出哪里奇怪。”

　　“还有二哥摸不出来的奇怪？我试试。”

　　未央终于把二哥这称呼叫顺口了，大大咧咧坐到肃霜身旁，床本来就小，躺一个人也是僵僵正好，未央这一来差点没把肃霜挤下床。

　　紧接着她便被流火拽了起来，“你还是别了，我怕你把她掐死。”

　　流火听到女孩没事，松了口气，也恢复了往常爱捉弄、打趣人的性子。

　　“咱们也在这里歇歇脚吧，我去把车修修，明天出发，应该傍晚就能到白水宫了。”

　　没过多久，女孩醒了，看到面前的陌生人，女孩惊慌失措，张大嘴，似乎是在惨叫着，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你不能说话？”未央问到。

　　女孩点了点头，平静了下来，似乎是确认了眼前的几人对她没有威胁。

　　“那你能听到吗？”未央又问道。问完才觉得自己这问题问的荒唐。又补了一句说：“你会写字吗？”

　　女孩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小妹，你这脑子，真的不大好使诶，她若是会写字，为何还要在地上画那些画？”

　　未央深觉自己今天脑子可能离家出走了，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下，问到：“大哥，我们能带她一起走吗？”

　　“等肃回来了，你问他。”流火答道，他坐到哑女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腕，“冒犯了。”

　　流火头微微转向一侧，凝神感受哑女的脉象，过了一小会儿问到：“你之前能说话？”

　　哑女垂下眼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是被人毒哑的。”几人闻声回头，肃霜修完了车，正好走到门头，依着门框说到。

　　哑女听后头垂的更低，微微点了点头。

　　“未央，明日我和狗皇帝去白水宫，你带着……你有名字吗？”肃霜问哑女。

　　哑女抬眼看向肃霜摇了摇头。

　　“我看了你的画，你应该是靠采桑为生，我们唤你采桑可好？”流火虽是问着哑女，但眼睛却看着肃霜。肃霜感受到流火炙热的目光，点了下头，算是认可，哑女也重重的点了几下头。

　　“未央，你明日带着采桑去找公子裳和公子裘，子裳医术在我之上，应该可以治好她，子裘武功了得，保护你们也没什么问题。”

　　“哥！我不需要人保护。”

　　“就这么定了。”肃霜面色冷峻，看着未央，未央知道肃霜决定好的事就是板上钉钉，不可能改变了。

　　第二天一早，四人启程，朝着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走去。

　　哑女骑在马上，低着头，双手握紧缰绳，不知在想什么。

　　未央仍是气鼓鼓的，觉得肃霜想要甩掉她，几步一回头，想看看肃霜会不会回头来找她，但肃霜从始到终都没回头看她，她却看到流火挨着肃霜手舞足蹈。

　　“肃，你觉得昨天的黑衣人，会是谁派来的啊？”流火趴在马辈上，抬头望着肃霜。

　　“不知，但想来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你，我们可能是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为什么目标是我？”

　　“哪有人会大动干戈，雇那么多刺客来杀一个不知名的戏子。相比而言杀了当朝废人皇帝那意义可就大了，再者，他们若是知道有人保护你，想来应该也不会轻敌，派一些能被石子、树枝打趴的歪瓜裂枣来。”

　　“说的也是，这样一来，想杀了我，当皇帝或者不满我的人可就太多喽，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流火垂头丧气的趴在马上，马儿摇了摇头，抖了抖脖子，流火怕掉下马，不得不坐直。

　　天渐渐红了，太阳慢慢的落到山后，给山的轮廓镶上了一圈金边。

　　“狗皇帝，累吗？身子还受得住吗？”肃霜转过头问流火。

　　“不累。”流火一听肃霜关心他，立刻把身子挺得直直的。

　　“那就好，我还说你要是累了，就到我马上来，靠着我歇歇。”肃霜微微一笑，双腿使劲夹了一下马，马儿收到指令，又跑的快了些。

　　“别啊，我好累啊，腰酸背痛，前两天刚犯了夺命散，吐了那么多血，昏迷了半宿；昨天又打了一架，还一夜没怎么睡，我好累啊，要死了！要死了！要累死了！”流火一听来了劲儿，缰绳一勒把马一停，抱住马脖子，不再动弹。

　　“过来吧。”肃霜将马掉头，停在流火旁边，向他伸出手，流火纵身跨到肃霜身前，向后倾躺，靠着肃霜，不知不觉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