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冷嗤:“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高景肃怒目:“实话实说?今天你要是不给小爷我说出来子丑寅卯来,就别怪我找人打断你的腿!”
中年男人啧了一声,然后淡然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上,锐利如刀的目光透过轻烟直盯着高景肃。
两人就这样针尖对麦芒的互瞪着,谁也不让谁。
画室里顿时静的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过了多久,中年男人那冰冷的神情稍稍收敛了些,他在微微昂头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后,嘲讽的笑意从他的嘴角划起,“小子,有人跟你说过关于你三叔的事情吗?”
在捕捉到高景肃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与疑惑后,中年男人嘴角嘲讽的笑意一凝,眼神流露出一层伤感,“想想也是,老东西飞扬跋扈不可一世,怎么可能敢在你们这些晚辈面前提这些个损他形象的事呢。他倒是恨不得将这些不光彩的事统统带进棺材里永不见光。”
回想起之前在高宅于无意中听到姑姑和爷爷的对话,高景肃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击了一下,让他没有缘由的不安起来。
可他又分辨不出自己到底在不安什么。
定定的盯着眼前这位中年男人,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和我三叔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位与三叔之间的关系必定非比寻常。
他从未见过三叔高琛。
自打他记事起,关于三叔的一切,似乎都是高家的禁忌,包括名字。
他也只是隐约听说对方年轻的时候为了一个男人和爷爷决裂,最后客死他国。
中年男人淡淡的答道:“冷琛。和你三叔高琛是……同学兼室友。”
高景肃闻言微微皱眉,总觉得这个答案里掺了水。“我三叔的事,你知道多少?”
冷琛勾唇冷笑了一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我都知道。”
高景肃眼露狐疑的的盯着他:“哦,那你知道我三叔现在人在哪吗?”
“死了。”
简洁明了的两个字让在场的人均是一愣。
吸了一口烟后,冷琛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他已经死了二十年,死在异国的大海里。你爷爷难道连这个都没有告诉你?咳咳……”
像是被呛着了,他突然激烈的咳嗽起来。
“琛叔,少抽点。”宣怀珹急忙上前,抬手替他敲背顺气,语带不满的说:“方医生一再告诫你不要再抽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呢?”
其实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错觉:琛叔就是高景肃口中所说的三叔。
除了名字和年纪相似外,琛叔也曾在国外呆过,同时没有家人……
可在听到琛叔说那人已经死了二十年,且高景肃又没有予以否认,他便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另外,高景肃做为那人的亲侄子,不可能连对方的照片都没有见过。
见过了照片,那么对那人的长相就会多多少少有点印象。
如果琛叔真是那人的话,高景肃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然而事实上就连对方照片都没有见过的高景肃眼露迷茫的看着冷琛,半晌,若有所思的问道:“你能告诉我……我三叔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是为什么会和爷爷闹成那样?”
对于那名只生活在传言里的三叔,他只能模糊的拼凑出一个轮廓——
爸爸曾叹息过,说三叔高琛是其五个兄弟中长相最好,个子最高的。
大伯说,三叔是众兄弟中最肆意妄为,最不仁不孝的。
四叔说,三叔是众兄弟中最讲义气,胆子最大的。
五叔说,三叔是众兄弟中最多才多艺,最招女人青睐的。
姑姑说,三叔是众兄弟中最暖气最好,最疼妹妹的。
可每每当他想要深问的时候,这些个长辈无不脸色一板,严厉的说:你的三叔已经死了!不想挨罚的话,就不能在你爷爷面前提他……
听到高景肃的问题,冷琛微微一愣,随后直起腰板,“他啊……他是一个软弱没主见,同时还不带脑子的人。”
高景肃一怔,不由自主的看向宣怀珹。
后者也露出惊讶的神色。
冷琛扫量了四周一眼,说:“想进一步知道他的故事,那就到里屋坐下来泡茶茶慢慢听吧。”
高景肃听了后点头表示同意。
他早就想提这个建议了!
里屋,冷琛倒了一杯热茶推到高景肃的面前:“尝尝,明前龙井。我亲手采摘和烘制的。”
高景肃心里急着听故事,接过茶杯呷了一口后就问:“当年我三叔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选择和高家决裂?”
冷琛端着茶杯轻吹着,听了这话后视线透过杯沿直落到他的脸上。
半晌,呵呵一笑,慢悠悠地说道:“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一个情字呗。嗯,准确的说,为了一个男人。”
“噗……”高景肃入口未咽的茶水险此喷出。
强行咽回后,他轻拍下胸口,微喘着气说:“男人?!”
看来,流言极有可能都是真的。
冷琛嗯了一声,拖着长音说道:“是啊,男人。他就是为了一个男人和你爷爷断绝了父子关系,和高家决裂。”
“他和那人原本是室友。他的性格张扬嚣张,那人却清冷温雅。原本呢,他只是将那人视为哥哥,他理所当然的享受着那人的照顾,习惯的和那人同进同出,一起去食堂,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打篮球……然后呢,不知道是碍了谁的眼,有人跑到你爷爷那里添油加醋的抖露这些。小子,你爷爷的为人行事应该不用我特意描绘了吧?”
高景肃:“……三叔他,他和那人真的只是一起去食堂一起去图书馆一起……”
冷琛冷冷一笑,打断他的话:“不然呢?那个年代的学生,没有电脑和手机,除了去图书馆和篮球场,还能去哪?还是说,你和你爷爷的想法一样?都觉得这是一种危险的讯息?”
高景肃摇头:“不是的。相反,我觉得三叔和那人……”
冷琛抬手示意高景肃先听他把话说完,“你爷爷为了防微杜渐,便将那人送出了国。所使的手段可以说是既不光彩也不聪明。他在查了那人的家底,知道了那人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便派人开车将那人的母亲给撞成重伤,然后又在那人为钱而四处奔波走投无路的时候站了出来,说可以帮忙治好那人的母亲,但对方必须得答案他一个要求……”
“那人为了救治母亲,答应了。那人出国后,你那不知情的三叔只是觉得生活变回最初的枯燥无趣,可日子还是照常的混。时间又过了两年,你三叔的大学生活终于混到了离校实习的除非,做为富家少爷,他听从了家里的安排,选择到自家的公公司实习。该分公司位于隔壁市,结果他在那座城市里又见到了那人。”
“好友重逢,你三叔自然是高兴的,他在知道那人于半年前回国后就一直处于工作不稳定的状态,便主动要求那人到自己的分公司上班。事实上,他会提出这个要求,除了对方是自己的好友,更因为他相信对方有那个能力!”
“那人也确实没有让你三叔失望,自上班的第一天起,那人基本上可以说是吃住都在公司,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但凡经手的财务,小到几分钱的差错都能查对出来……在那人的尽心尽力帮忙下,你三叔仅仅用了十个月的时间就让分公司在隔壁市站足了脚跟……都说付出就会有回报,你三叔一直都想当然的想着,等到年底开庆功宴的时候将那人带回总部,然后往你爷爷面前一推,那人必定会成为宴会上最耀眼的新星。没成想……”
宣怀珹忍不住的追问:“琛叔,没成想什么?”
冷琛夹烟的手抑制不住的轻颤了起来,为了掩饰,他将才抽了一半的烟给弹掉了。
“亏你还是高考状元,这么简单的问题也问的出来。既是赴宴,自是赴的鸿门宴。时任董事长的高家老爷子以欣赏那人才能为由,不顾高琛的反对,一纸调令强行将那人从高琛的身边调离,调到总部听令于高泽。哦,高泽是高琛的堂弟,两人自小彼此不待见,是恨不得对方从这个世上消失的不待见。”
“我刚刚说过了,高琛是个软弱没主见又不长脑子的家伙,在几次抗议无果后,他选择了妥协。甚至还傻事的认为高老爷子这么做只是为了更进一步的磨砺那人,以为只要自己将分公司经营好了,迟早会让高老爷子默许。可这些终究都只是他的自以为。”
“那人在调回总部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病倒了,最后在桃花盛开的时节,选择了一个阳光和煦的早晨,从十三楼飞身而下……”冷然的声音打了颤,嘴唇哆嗦着,“我……警察给出的死亡报告是经现场勘察,排除他杀。可高琛却在那人所住的房间里提取到了多个人的指纹,其中包括高泽的!他找到高泽,最后从对方的口中知道了让他害怕的真相,那人确实是自己跳下去的,可却没有选择不跳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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