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谋杀……我吧。”肖赞断断续续地无力控诉。

王一啵还沉浸在自以为捏爆气球的回忆中，怪不得手感不像气球。原来是肖赞的……

王一啵顿时尴尬得头皮发麻。他回过头望向摄像大哥。“怎么联系节目组？他要去医院。”

摄像机缓慢摇了摇，表示不知情。

“不用了，我缓一缓。”肖赞咬咬牙说。“别耽误拍摄。”

都是小艺人，不能显得事儿逼。

“你确定？”王一啵明白他的顾虑，去扶他起来。“能，能走路吗？”

同为男人他深知这玩意被暴力对待的后果，刚出道的时候被队友的篮球击中，那酸爽，直接倒地不起了。

“你靠在我身上吧。”王一啵说着伸手去揽住他。

“我不！”肖赞撅着嘴巴。“我们还不是朋友呢，你都没有回关我！”

王一啵不由分说地抱住他，把他大部分身体的重量度到自己身上。“知道了，会回关你的。”

“这还差不多。”肖赞露出得逞笑意，一只手臂绕过他肩膀依靠着他，因为他看到不远处一个房间的门悄然打开，紧接着出来一个扎着马尾辫的NPC。

一回头，还是个马尾辫。

王一啵没发现身后的异动，语气有点担心。“你忍忍，我快点带你出去休息。”

“少年，话别说太早了。”肖赞挂在王一啵身上，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女鬼”。

王一啵一回头冷不防看到都快怼到他脸上的马尾辫，吓成斗鸡眼，还没看清楚是啥，先叫了再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一边叫一边扶着肖赞溃逃，到后来分不清楚是谁搂着谁了。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你冷静点啊！你这样后期还得给你做消音处理。”肖赞去掰王一啵的手。“松一下先，你抱得太紧了我快窒息了！”

王一啵在肖赞怀里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木质淡香带着一丝桃味尾调，舒缓了他生理性恐惧反应，身体逐渐回暖，心里努力说服自己是假的是假的在拍节目，肖赞还在逞强硬撑着录制节目，他需要快些带他离开这折腾的鬼地方。

他抬起头看到肖赞手上捏着个气球，鼓圆了眼睛，“这……”

“我从刚才那个马尾辫身上顺走的，还来不及捏爆已经被你拖行到一百米以外了。”肖赞挤爆了气球。“好了，她不会跟来了。”

两个人环视四周，黑咕隆咚的，都掏出节目组配置的手电筒，肖赞按在王一啵手上。“我来找线索，找到后我们一起研究。你别看，闭上眼睛。”

闭眼？王一啵打了个哆嗦，还是听话地配合他，肖赞让他从身后抱住自己，脸贴着他后脑勺，他可以带着他走，不怕撞到。

他们已经忘了这是一期真人秀节目，被记录下来的画面会是什么效果。

肖赞一只手拿着手电筒照明。一只手按着王一啵搂在他腰上的手。路过一个个储藏柜，打开一看，里面放满了各种仿真脑袋和四肢的道具，没发现什么，肖赞照了照关上柜门。

微弱的光圈下，终于发现了第一个线索，

写着“考场”的房间门是锁住的，是密码锁，这个房间应该藏着线索通向另外一个地方。

见他不动了，王一啵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别睁眼。”肖赞平静地说。“这间屋子是美术画室，有模特，有画架。嗯……墙上挂着许多画，《向日葵》、《雅各与天使搏斗》、《坐在红扶手椅里的塞尚夫人》、《维纳斯和战神》、《星月夜》、《海边的两个塔希提妇女》。”

“线索会不会藏在画里？”王一啵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满墙的画。

“这是猜不同吗？”

王一啵察觉到肖赞的一声淡淡轻笑。

“应该是藏在《维纳斯和战神》里。“

“为什么？”

“这太明显了好吗？其它都是后印象派的画作啊。”

王一啵看了看肖赞圆圆的后脑勺，大着胆子走去墙上取下画来，肖赞也跟了过去，像是给他壮胆，就着手电筒的光，仔细地看，他们发现了画框背后的一组数字。

123654789 1456258 12369 258

王一啵抿着嘴，盯着这组数字陷入了沉思，这些数字有多有少，位数不固定，乍一看并没有什么规律。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做数独时的九宫格，这些数字在九宫格中亮起来。

“啧。”

肖赞以为他嫌难，安慰道。“没事，我好多了，不疼了，我们慢慢想吧。”

“2471。”王一啵说，他都没拿出纸笔写，直接报答案。

肖赞愣了愣。“你做出来了？你讲讲解题步骤，不然观众一头雾水，还得节目组后期给你的心理活动添加字幕。

王一啵才想起来录节目这档子事，叹了口气。“这不是数学题，就是无聊的把戏。你写四个九宫格，然后拿笔把这些数字按照上面顺序在九宫格中相连接，连成的线看起来像什么数字就是什么数字。”

肖赞才明白过来王一啵那声语气里的嫌弃。

他把2471输入密码锁里，门开了。

印入眼帘的就是整面墙壁前的八个玻璃框，里面有三个穿着学生制服和五个警察制服的人偶，每个人偶脚下都安装了一个照明灯，光源从下往上打在人偶脸上，在黑暗的房间里诡异地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

三个女艺人刚进来就看到这场景吓得尖叫。王一啵已经吓傻了，撑着肖赞才能保持直立的姿势。

“别怕别怕，是人偶啦。”肖赞拍着王一啵的背，揉了揉他的脑袋。“哎哟，看把我们一啵吓的，满头的冷汗。”

王一啵惊觉被肖赞嘲笑了，松开抓着他肩膀的手，往旁边挪了挪。众人跟着肖赞踏进这阴冷潮湿的屋子。里面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台电脑，旁边有纸和笔。

显示屏里需要学生卡才能登陆，一个女艺人拿出从隔壁教室找到的1张学生卡，输入学号，显示登录成功。

屏幕中出现一行字：测评通过分数80分以上

考试时间十分钟。

立刻出现线上考试的试卷和红色醒目的10:00倒计时。

众人来不及考虑都慌忙看题目，三个女生扒在电脑前，肖赞和王一啵被自然而然挤在外围探头探脑。

“这试卷难度堪比高考！”女艺人们怨声载道，“这离开高中都多少年了，谁还记得？只能靠蒙了。”

“有4个不同的数字共可组成18个不同的4位数．将这18个不同的4位数由小到大排成一排，其中第一个是一个完全平方数，倒数第二个也是完全平方数．那么这18个数的平均数是：__．”

“我不会，题都看不懂。”

“你看我的样子像会的吗？”

“我更不会了。“

笔和草稿本一个个地传递下去直到传到王一啵手里。

王一啵看了一眼倒计时，10分钟时间只剩下九分半了，怎么写得完？他把椅子上的女艺人拉起来，自己坐下在草稿纸上刷刷写题边骂变态。

写了满满一页草稿，得了答案填上去。

“6444。”

刚想按确认，就被几个女生拦住。“不需要检查下吗？”

“是对的。”肖赞在她们身后笃定地说。

王一啵点了确认提交第一题答案，显示通过，又跳出第二题。

“《谣言世家》的作者。”肖赞站在王一啵身后边读题边说答案。“鲁迅。”

王一啵输入答案。

通过。第三题。

“《流言》的作者。”肖赞眨巴着眼睛。“张爱玲。”

通过。第四题。

“快。建安七子。”王一啵回头问。

“孔融、陈琳、王粲、徐干、阮瑀、应玚、刘桢。”肖赞瞄了一眼倒计时，边说边俯下身，手臂越过王一啵直接在键盘上输入答案。

木质香味又萦绕于王一啵的鼻尖，下巴若有似无地蹭到他的头发，在恐怖密室中做着试卷，倒计时的声音滴答滴答地响着干扰心绪，心跳莫名加快，情绪出现微妙变化，王一啵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处在吊桥效应中。不可否认，肖赞陷入思考时的侧脸，有种不可思议的魅力。

一晃神，肖赞已经提交答案进行下一题了。

他们的脸贴的更近了。

只要他不经意转过脸，唇就能堪堪贴上他的脸颊。王一啵的喉结不由自主滚动了一下。

“唐宋八大家？就是韩愈、柳宗元，苏辙、苏洵、苏轼、曾巩、王安石、欧阳修。”

“竹林七贤。阿西！又是填空题，等等，我想想。”肖赞偏着头苦思冥想，对上了王一啵转过脸望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信任。

“嵇嵇……康康、阮……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及阮咸。”肖赞说话都结巴了，才发觉自己的手还搭在键盘上，手臂则将王一啵拢在怀里。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屏幕上，呃……等一下，录着呢！

倒计时十秒钟，肖赞没时间纠结，输入完答案在最后一秒提交了答案。

忽然响起广播声。“三年二班考试结束。”

屏幕里出现了考试的排名。【苏小北排名第一，分数满分。】

王一啵拿起桌上的那张学生卡，上面正是苏小北的名字，照片是一个抿着嘴笑的女学生。

“你们去另外两个教室有发现什么吗？“肖赞问她们几个女生。

“除了学生卡就是这个这份报纸挺奇怪的，放在课桌上，和课本显得格格不入。“

王一啵接过报纸翻看了一下，看到角落里一则新闻，高中女生意外坠楼事件，文章只提到了女生是某某高中三年二班的苏某。

现在只剩下一间房门还没打开，大家来到门前，门上了密码锁，需要输入七个数字。门框上写着一行字：成绩不是优等不得进入

几个人在各个房间里又找了一遍了，没有关于数字的线索。

“有个地方出现过数字。”肖赞打了个响指。

“考试题。”王一啵接着说。

“可是这里是七个数字。“一个女艺人记得刚才的题目里没有出现过这么多数字。

“七子七贤八大家不都是数字嘛。”

“按顺序就是6444787。”

靠近门边的女生把数字输进去，门打开了。“哇塞，真的是耶。太牛了！你们学生时代是不是都是学霸啊？”

肖赞怕她们问学历。前段时间他加入了个小摩托粉丝群，受益匪浅，据他所知王一啵没上过大学。他干笑着赶紧cue流程转移话题。“进去看看吧。”

里面有几张床和衣柜，像是女生宿舍。

“这里有一封信。”一个女生翻出枕头下压着的信封。

王一啵伸手接过来拆开来看。

“写什么了？“几个女生挤在他身旁一起看。

肖赞四处看看，打开衣柜，看到一个僵尸打扮的NPC，手臂绷得笔直正想往外跳，就被肖赞捏爆了衣服上挂着的气球。出镜的机会都没了，用红色美瞳下的眼眸愣愣地看着他，一脸懵逼。

众人听到响声吓了一跳。

“没事，一个僵尸。信上说什么？”肖赞关了衣柜门，又去开另外一个，打不开，有锁孔，估计得找钥匙。

“这是苏小北的遗书，信上说，寝室里的人嫉妒她成绩优秀，先是造谣她作弊，再造谣她和教导主任有不正当的交易，然后她们发现了她是孤儿，就天天嘲笑她的身世。又传她被包养，有人供她读书。有家长听信谣言来学校联名抵制苏小北来学校上学，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最后学校迫于舆论压力取消了她的奖学金和保送名额……还有能证明她成绩的竞赛证书也不翼而飞，就，嗯，对这个世界很失望。”

“这是个流言蜚语致人于死地的剧情吧。”肖赞接过信来读了一遍，翻过来发现了一道题目。“还有题？！啧。给你解决。”他把信纸拍在王一啵的胸口。

他说完后抬起头，发现房门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关闭，站在他面前的三个女生，眼睛里只剩下白色，接着，笔直地抬起手臂。

她们手里的手电筒掉落下来，滚到墙边。

王一啵还蹲在床前读题，没注意后方的变故，嘴里念念有词：“甲、乙、丙三人用擂台赛形式进行乒乓球训练，每局两人进行比赛，另一人当裁判。每一局的输方去当下一局的裁判，而由原来的裁判向胜者挑战，半天训练结束时，发现甲共打了15局。乙共打了21局，丙共当裁判5局。那么整个训练中的第三局当裁判的是__？”

肖赞反应够快立刻拦住三只女鬼冲向王一啵的势头，用手电筒照了照没有发现任何气球，只看到每人身上贴了“甲”“乙”“丙”的名牌。

三只鬼不屈不挠地想去攻击王一啵，肖赞只好拿起床上的被子挡住她们。“做出来了吗？”

“还没。”王一啵不慌不忙地回答。

“赶紧的！”

“你别打扰我好吗？你越说越干扰我的思路，要不你来想？”

“我错了我错了王老师。还是您来。”肖赞奋力却又保持静默，抵抗女鬼的围攻。

“这就是逻辑题，丙当了5局裁判，则甲乙进行了5局；甲一共打了15局，则甲丙之间进行了15-5=10局；乙一共打了21局，则乙丙之间进行了21-5=16局；所以一共打的比赛是5+10+6=31局．由于每局都有胜负，所以任意连续两局之间不可能是同样的对手搭配，就是说不可能出现上一局是甲乙，接下来的一局还是甲乙的情况，必然被别的对阵隔开．而总共31局比赛中，乙丙就进行了16局，剩下的甲乙、甲丙共进行了15局，所以一定是开始和结尾的两局都是乙丙，中间被甲乙、甲丙隔开．所以可以知道第奇数局(第1、3、5、……局)的比赛是在乙丙之间进行的．那么，第三局的裁判应该是，甲。”

肖赞放下把女鬼们困成一团的被子，趁她们还找不到北，眼疾手快撕下那张写着“甲”的名牌。

接着是按剧情安排，三个女生恢复了正常，原本贴着“甲”名牌的女艺人拿出钥匙开了衣柜，里面是她藏起来的苏小北的各种竞赛证书。三个女生忏悔后，沉重的大门开启，大家带着遗书和苏小北的证书，心怀沉重地逃离学校，将真相公布世人。

直到站在太阳底下，大家一起复盘的时候，王一啵还是觉得不对劲，最后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情节，几个女生笑得花枝乱颤，肖赞对着镜头直呼编剧过分，这什么奇葩鬼上身剧情，人都要吓得过去了。王一啵对着镜头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在他解题目时发生了什么？

导演组问他觉得难不难？

肖赞双手一摊撇撇嘴。“小意思啦，难不倒本天才。我可是唔…”

姜远知道他又要开始了，还来不及跳过去阻止他大放厥词，肖赞的嘴巴就被身旁的王一啵一把捂住，他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回望他。

“少说几句，注意人设。”王一啵咧着嘴假笑着看着他，眼睛里如有天光初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