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安澜浑身都疼,头也疼,他感觉自己发烧了。
安澜爬下床,将书本整整齐齐收拾好放进书包。
打开门的一瞬间,父亲的酒瓶子又一次砸了过来。
安澜头一阵天花地转,几乎失去意识。
安澜父亲宿醉埋怨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人生……都是你!”
安澜父亲指着安澜怒骂道:“都是你这个杂种!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这样的,都是你这个杂种!”
安澜沉默着承受着来自自己父亲的辱骂,然后用纸巾擦了擦额头的伤口,自顾自准备去上学。
只是在门关上的时候,安澜回头对着客厅正在不停辱骂的父亲说道:“你的人生从来不是由任何人决定的,一直以来,这样的生活,都是你自己决定。”
听到安澜的话,醉卧在沙发上的父亲倏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看向了安澜,眼神有一刹那的清明,随后又是无休无止的辱骂:“擦你妈!你他妈敢这么跟我说话!”
安澜累了,他真的太累了,他关上了门,将父亲的辱骂隔绝在屋内。
安澜感觉自己的肚子很饿,伤口也很疼,可是他没有钱……
他甚至后悔,昨天许聪打完他后的钱,他为什么不收,不然,也许今天可以吃顿饭呢。
安澜自顾自的想着,却在家门口看见了谢远淮。
谢远淮不知何时来的,又来了多久,刚刚安澜和父亲的对话,父亲的辱骂,谢远淮又是否听见了。
安澜薄唇张开又合上,最终还是抿成一条笔直的线条。
谢远淮笑了笑:“路过这里,走吧,一起上学去。”
安澜看向谢远淮,有些惶恐。
谢远淮见状,很轻的叹了口气:“走吧,还有一个小时上课呢,你这里住的远,我没车,只能走去学校,再不走,要迟到了会扣工资的。”
闻言,安澜闭眼又倏然睁开,点了点头。
两人肩并肩的走在小巷子里。
路过早餐店时,停下了脚步,去买了两个大肉包,还有一杯豆浆。
安澜静静的看着,谢远淮将早餐给了自己。
安澜拿着手中的肉包和豆浆,心跳倏然落下了一排。
谢远淮道:“你毕竟才16岁,饭还是要吃的。”
正在做早餐的大妈习惯性的看见安澜就嘟囔两句,现在看见安澜身边多了个人,询问他:“你是哪个咯?”
谢远淮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向大妈:“我是他的新监护人。”
安澜一怔,猛的侧头看着谢远淮。
大妈彷佛听见了什么笑话:“说啥子笑话撒,安澜有爸爸,虽然他爸不是人,你看上去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啥子监护人哦。”
说完,大妈似乎太久没人跟他唠嗑了,于是开始掰扯:“你不晓得,安澜这个娃子,命苦,他妈妈出轨——”
“够了!”
安澜冷冷打断道。
安澜讨厌这些人,吃饱饭就拿着别人的痛处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话,安澜讨厌自己成为别人平淡生活的调剂品。
大妈见状,满脸不屑,嘟囔着:“还不让人家说撒,你妈当小三的时候,谁不知道啊,整个巷子里的人都晓得。”
安澜拳头紧紧握着,谢远淮却看着大妈笑道:“阿姨。”
谢远淮脸很好看,这一声阿姨,叫的大妈心花怒放:“干啥子嘛~”
谢远淮:“你的粉底,一点都不适合你。”
大妈:“……”
说完,谢远淮便拉着安澜走了。
安澜不紧不慢的跟在谢远淮身边:“谢谢。”
谢远淮脚步一顿,看着安澜额头上新增加的伤口,问道:“你每次回家,都会被你父亲殴打?”
安澜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谢远淮很轻的叹了口气:“你不回家,你父亲会怎么样?”
安澜轻嗤:“只要他没有想起我,我死了,他也会在在我的葬礼上开心的手舞足蹈。”
这个,谢远淮完全相信。
谢远淮沉思了良久,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两人很快就到学校了。
谢远淮需要去别的班级上课,安澜则需要回到自己班级。
在分开之前,谢远淮突然叫住了安澜:“安澜。”
闻言,安澜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谢远淮笑了笑:“从今天开始,回我家吧。”
安澜指尖一绻:“你,你说什么?”
谢远淮凝视则安澜,又一次重复道:“从今天开始,回我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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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的时候,安澜听的不是很认真,因为,谢远淮说,从今天开始,回他家。
这是什么意思?
安澜不是不懂男女之间的事情,但是,他没有了解过男男之间的事情啊。
谢远淮什么意思?
难道想要包养他?
“安澜?”
语文老师徐老师叫醒了还在发愣的安澜。
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安澜站起身。
语文老师笑着看着安澜,鼓励道:“安澜,你很厉害,你这次的全国文学创作比赛,荣获的一等奖,比赛组联系过我,只要你参加高考的分数,不低于560分,是可以进入跃商学院的。”
跃商学院,全国顶级的学府,一般要全省的状元才能进入这所学校。
语文老师此话一说,全班同学都沸腾了。
许聪看着安澜的眼神满满都是怨恨和嫉妒。
语文老师接着笑道:“以你的实力,高考560分,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所以,提前向你祝贺了,安澜。”
安澜终于由衷的笑了笑。
他距离自己,光明的,有爱的未来,是不是,又进了一步?
这一刻,安澜没有任何亲人,朋友可以分享,但是,安澜却第一时间想到了谢远淮。
他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谢远淮。
放学后,安澜没有纠结谢远淮让他从今天开始回他家,是不是要包养他,还是要伤害他,安澜全部都不在乎了。
他只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谢远淮。
安澜在学校门口等了很久,直到校园内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没了,谢远淮才姗姗来迟。
安澜第一次等别人,不知道等一个要多久才算久,但是他知道,看见谢远淮的时候,他很高兴。
谢远淮看见校门口的安澜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在班级门口等你,你倒好,在校门口等我。”
闻言,安澜一怔,谢远淮,在班级门口等自己,可自己却铃声一响。就跑去了校门口,他害怕谢远淮刚刚让他跟他回家的话,只是个玩笑话。
谢远淮笑了笑:“看来,我需要给你买一个手机。”
安澜眼眶有些泛红,原本想要说出来的话,却说不出了。
看见安澜泛红的眼尾,谢远淮也没有惊讶,也没有询问,只是问道:“你来学校门口等我,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的吗?”
安澜点了点头。
谢远淮引导性的问道:“什么话啊?”
安澜左眼落下了一滴泪水:“我拿到了跃商学院的名额,只要我高考分数,可以考到560分,我就可以,进入那所学校。”
闻言,谢远淮揉了揉安澜的脑袋:“恭喜。”
安澜:“谢谢。”
最终,安澜还是跟着谢远淮回家了。
这是安澜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看见这么干净,整齐的屋子。
安澜的母亲是个爱干净的,哪怕安澜母亲和父亲离婚后,安澜也会坚持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可是,父亲却开始酗酒,殴打安澜。
安澜对家没有了概念,也没有留恋了。
因为安澜知道,这个地方,再也不会是他的家了。
谢远淮拿了一双拖鞋给安澜:“穿上吧。”
安澜听话的穿上了,跟着谢远淮走进了屋子。
装修风格很冷清,房子也没有什么生活的痕迹,似乎屋子的主人也不常常住在这里。
谢远淮对着安澜说道:“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安澜点了点头,这里也不是他的家。
谢远淮开始去厨房做饭,烧水声,切菜声传入安澜的耳朵,让安澜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有家的那个时候。
安澜有些拘束,他走进了厨房,想要帮谢远淮洗菜。
可是当安澜撸起袖子的时候,满手臂的伤疤又一次暴露了出来。
安澜突然觉得自己也不应该进入厨房的。
谢远淮视线扫过安澜的满是伤疤的手臂,又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
随后,谢远淮将一刀递给了安澜:“我来洗菜,你切菜吧,会吗?”
安澜点了点头,他似乎又找到了留在厨房的理由。
谢远淮找着话题:“你这个刀工不太好啊,这个牛肉,都快成为牛排了。”
安澜默默重新切了次牛肉。
两人默契的合作着,一顿饭也做好了。
谢远淮给安澜盛好了一碗汤,汤里放的都是大补的中草药,还有乌鸡。
安澜喝着碗里热乎的汤,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鼻尖有些酸涩。
父母离婚后,安澜父亲便开始酗酒,安澜从来没有吃过一顿热乎的饭菜,安澜起初以为,父亲会为了他,好好过下去,会像电视剧的那样,为了孩子,振作起来。
可后来,安澜才知道,父亲酗酒,就是因为他,父亲开始酗酒,开始打骂安澜,安澜这时才明白,父亲再也不是那个疼爱自己的父亲了。
为了活着,安澜只能捡着厨房冷掉的,馊掉的饭菜吃,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
安澜的眼泪滴落在鸡汤中,然后,又被安澜喝了下去。
谢远淮:“想哭就哭吧,你又不是大人,只是个孩子而已,更何况,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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