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钟表上,短针指到了七,长针指到了十二。闹钟刚发出了一声叮就被人按灭了。
黎丞穿上了衣服,坐在床边开始扣衬衣扣子。
在洗漱的这段时间,面包机已经弹出了两片面包。一旁已经热好牛奶的微波炉也发出了叮的一声响声。
电视机也已经打开了,他一般不看,只是听声音,有电视发出声音不会显得太安静。现在正是早间新闻。
他一边往手背上扣一块机械表,一边走向了餐桌。把刚才跳出来的那两片面包拿了出来,打开了放在旁边的草莓罐头,用勺子在面包上均匀的抹了一层粉酱。
电视上很吵,镜头在各种人脸和画面之间不断切换。
“近日,一名已经确认死亡的女子在下葬当天又奇迹般的活了过来,此事在全国乃至于整个医学界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解释。自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此类事情层出不穷,本世纪初,美国北部曾经就已经出现过一例此类案例。据悉,最近的一次此类事件发生在两年前的印度尼西亚。此次非自然事件已经激起了许多人的猜测:重生病毒、黑洞穿越等等。如今全社会无意都在等着医学界给出一个可以说服大多数人的解释……”
非自然事件,他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他从来都相信,所有的非自然事件都是人类对大自然的认知缺乏而产生自欺欺人的说法。
就在这时,放在手边的耳机突然疯狂的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把勺子和面包放下,立刻接了起来:“喂?”
“黎医生!快来医院,刚刚送来一个重度烧伤患者!”
“先维持患者基本生命体征,做基础烧伤处理。我马上到!”黎丞挂了电话顺手把手机装进了口袋里,拿起那杯牛奶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把那杯牛奶灌进了嘴里。
迅速换了鞋出去了,杯子顺手放在了玄关处的 柜子上。
患者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他迅速换上了手术服,全身消毒除菌。一边进入手术室,旁边的实习生一边给他陈述身份信息和最初伤势判断:
“南临,男,二十八岁,律师。初步判断有鼓膜破裂、肺挫裂伤及出血,而且因大量失血导致休克。除此之外,全身还有多处骨折。”
手术室门在面前打开,他面色如常的走了进去,手术台上的人浑身包裹在黑色的灰烬和红色的血液之中,身上的衣服已经和伤口黏在了一起,双眼紧紧的闭着,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
这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即使他已经见过许多濒死的人。但在面对这样一个随时可能消逝的生命时,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紧。
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十二个小时之后,他的体力逐渐不支,长时间的强行注意力集中令他的双眼发胀,耳中能听得到的声音只有心电监护仪。
忽然,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了一声非常刺耳的哔——声。
他猛的一震,瞬间清醒,吼道:“电击准备!快!一毫克肾上腺素注射!”
“二百焦准备!”
“二百焦正在充电……充电完毕!”
“三百焦准备!”
“三百焦正在充电……三百焦充电完毕!”
“三百六……”
“黎医生,病人已经失去了基本生命特征……”心电监护仪的声音还没有断,那几条线并没有一丝起伏。
“下达死亡通知吧。”他听见自己道。
他缓缓走出了手术室,对扑上来的病人家属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家属疯了一般的撕扯着拍打他,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身边的几个医生强行把家属跟他分开。科室主任,也是他的老师,过来把他从人群中拉走了。
安慰他道:“我们做了我们该做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是尽力就行的……,你也已经累了这么长时间了,一会儿让小刘开车送你回去吧。”
“……想开点。”老师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就走了。他脱力靠着墙蹲了下来,一把把口罩和帽子都摘了下来。
挫败感、负罪感还有无力感一股脑的冲上来包裹着他。
他就那样颓败的蹲靠在墙上,一下一下的锤打着自己的头,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患者还来不及辨别出长相的脸和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
被指派过来送他回家的实习生小刘过来时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立刻冲上来拉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黎医生!黎医生这不是你的错!黎医生!”
小刘拼尽全力才把他的胳膊按住了。
黎丞终于抬起了头,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了,他不再打自己的头,也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流了一会儿眼泪。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毫无预兆的站了起来。
小刘跟在他后面:“黎医生,我送你回去吧?”
黎丞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
这声音已经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了,虽然实习生小刘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她更了解黎丞。现在黎丞需要的,就是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儿。
“那黎医生你小心点啊,我过去看看。”小刘说的过去,当然是过那边正情绪激动的家属。
黎丞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出去了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竟然已经已经晚上八点了。
其实家离得不远,就只有两站路。他当时买这套房的原因就是因为单纯的离医院近,有紧急情况的话他能尽快赶到。
再过一个红绿灯就能到了,他现在只想呆在一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是红灯。直接迈步走了过去。
并不是故意要闯红灯,只是那一瞬间,他心里知道是红灯,也知道不能走,但还是鬼使神差的走进了十字路口。
右边有迅速逼近的车灯,他条件反射的转头看了一眼,一辆黑色轿车以人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向他撞了过来,一声沉重的撞击声后,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夜空。
等他再次有意识的时候,耳边充斥着各种仪器的声音,这些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急救室。
他微微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床头的吊瓶,然后是监护仪、制氧机、各种医疗设备……就是没有一个人。
这间他出入无数次的房间的使用者终于变成了自己,但是跟其他患者不一样的是,他周围没有为了他哭的撕心裂肺的人……
他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伸手按了一下床头的呼叫铃。
实习生小刘第一个冲进来,后面跟进来几个护士帮他记录了一下生命体征又询问了两句就走了。 “黎医生!你醒了?!”小刘看见他坐起来不可思议的叫到。
“怎么?这么不希望我醒过来?”他勉强笑了一下。
小刘摇着一头的自来卷:“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他感受了一下后客观的回答:“左侧第四根肋骨活动时伴有明显疼痛感,应该是断了。头很疼,并且伴有恶心、眩晕感。可能是脑震荡,左胳膊没有知觉,骨折了。”
小刘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但你知道你其实原来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了吗?你现在还能坐着跟我说话完全就是一个奇迹!”
“醒了!?”主任人未来声先到,下一刻就大步跨了进来,看见他好端端坐在床上的时候震惊的话都说不出了,半晌才看珍宝一样看着他:“这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啊!黎丞!我要把你当成我的课题研究案例分析!这么短时间内我们科室出现了两个奇迹,我是不是要名垂青史了?”
黎丞有些疑惑:“两个?”
主任那张富态的脸上因为兴奋都隐现红色,他扶了一下因为兴奋而滑下来的眼镜,高兴的对他道:“对了!有个好事还没给你说呢,你小子可真是命不该绝。你昨天救的那个患者,在你下达了死亡通知单后奇迹般的又有了心跳!他没死!现在生命体征已经基本稳定了,再观察几天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要不我说你小子命不该绝呢!哈哈哈哈哈……”
“嘘。”小刘在旁边提醒他:“主任,小声一点。”
这次轮到黎丞惊讶了,他直接一把掀开被子就要往重症监护室跑,小刘跟在他后面边劝他回去边帮他举着吊瓶。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清这个他抢救了十二个小时的病人。
其实令他有些意外,这张脸很俊,棱角分明,眉眼深邃。但看起来并不像个律师,因为这个人浑身透露出的是一股桀骜不驯的匪气,即便是这样安静的睡着。但却不令人反感。
“帅吧?”小刘说:“跟你也不相上下,不过你们俩帅的不一样。”
他笑了一下,转身又一言不发的回去了。
一个月后,他身上的伤基本已经好了。就只有胳膊还需要打石膏,不过这个可以回去慢慢养。出院是小刘开着他的车把他送回的家,钱主任安排小刘的原因是她是个女的比较心细,然而小刘才刚毕业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提照顾他了。
而且也没那么心细的考虑到他的胳膊会有什么不方便的。把他送回家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无奈的把临走前自己放在玄关的那个牛奶杯洗了,又把已经变质了的还没来得及吃的面包给扔了。由于一只手实在没办法给自己弄饭吃,他最终叫了个外卖吃了。
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好了之后,他挣扎着给自己洗了个澡,又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准备把旧衣服拿出去洗一下。
他拧开了卧室的门,却发现了一个令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脑震荡还没有被完全治好的场景:原本应该是客厅的门外,现在现在是一片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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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