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睡醒的时候，脑袋里昏昏沉沉，半天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眼前是白花花的地板，刺鼻的消毒水气息直往鼻腔里钻，勾得他喉结滚动，差点打了个喷嚏。

可是打喷嚏的欲望刚刚涌上鼻腔，就硬生生将其忍了下去，整个人瞬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他似乎……正靠在一个人的肩膀上。

男人的肩膀宽阔有力，服帖的西装料子光滑的贴在侧脸上，肖战保持一个睡姿太久，已经压得半边脸都热热的，耳朵那块更是热得如同火烧。

肖战心道：我怎么在他肩上睡着了？我睡觉是不是骚扰他了？他有没有生气？我要不要滚下来？或者装作若无其事的起来，说句谢谢或者对不起？他不是不喜欢跟人接触吗？我这么靠近他真的好吗？是不是我太死皮赖脸了？

肖战眼睫颤了颤，将呼吸的声音压到与睡着时一样均匀，缓慢地抬起眼看向旁边的侧脸。

王一博神色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如墨般的漆黑眸子淡然平静，漂亮得仿佛倒映了一潭幽凉的池水。白炽灯的光线洒落下来，在高挺的鼻梁上拉出一弯如月的弧度，拢得俊逸的面庞覆着一层浅浅的微光。

肖战看得愣住了。

他本就觉得王一博好看，但是这么近的距离看就更好看了，好看得让他脑袋晕晕的，呼吸间全是快要将他溺死的冷冽气息。

肖战轻轻地张了张唇，想要缓几口气，奈何alpha的气息距离太近，就像一张网，将他能呼吸的空气都笼罩其中，半点都脱离不开。他受不了地闭了闭眼睛，脸皮发烫，心跳极快。

肖战之前从未想过会跟人距离如此之近，而且还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好像一张唇就能蹭到对方的侧脸，用软软的唇瓣在上面撒娇般的挨蹭，然后被男人低头回吻，连带着温柔地捞进怀里。

然而，这些都只是他自己满脑子跑火车，那人依旧平心静气的继续忙自己的事情，电脑的荧光落在修长的指节外侧，连指骨弯曲的弧度都比常人好看很多，柔韧有力。

肖战闭了一会儿眼睛，终是控制不住快要漫上来扰乱耳骨的聒噪的心跳声，抿紧了唇小心翼翼的再次偷眼看他。

男人纤长的睫羽随着视线的变化悄然垂下，敛住了眸底的光，看起来温和了许多，没有白日里那么生人勿近。

王一博动作流畅地敲着键盘，将声音压得很低，可被肖战压住的肩膀一直很稳，没有半点晃到他。

肖战晕晕乎乎的嗅了下男人的信息素，想要滚进他怀里被占有的想法越演越烈，无尽的被人照顾的安全感像一张网，将他双手双脚都制住，妄念的想法刺激又折磨。

鬼知道他来王一博的家没多久，就被这个撩人又毫无自觉的冷淡男人折腾得心脏如同坐电梯，上上下下多次，几近窒息。偏偏还看不出半点对方的心思，不知道对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醒了？”王一博感觉到他睡得有些不安稳，未转过视线，淡声道。

肖战：“……”

肖战只能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晕晕乎乎地爬起来挠了挠头，尴尬道：“少爷，抱歉，不小心睡着了。”

“无碍。”王一博轻轻合上电脑，起身道：“走吧。”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原先估计会在一点的时候打完点滴，所以王一博应该坐在那里多等了半个小时。

肖战不着痕迹地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低头一看，才发现手背上的针头早就拔掉了。

他心里不禁懊恼，面上更是羞愧：“少爷，我靠你肩上睡觉，是不是麻烦到你了……”

“没有。”王一博眼睫微垂：“睡姿很规矩。”

肖战没有从他脸上看出半点嫌弃，略略放下了心。王一博则没再说什么，先一步坐电梯去车库取车。

肖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确定没有流口水的痕迹，皱眉思索乔宇每次说他睡死过去的时候，闹得一塌糊涂，难不成这次太累转性了？

王一博应该……不会骗他的吧？

不对。

根本没有理由要骗他。

肖战的手掌握了握拳头，心道：不错，表现得很好！

打完点滴之后，肖战的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肚子也不像之前那般阵阵绞痛，只是因为体力消耗太大，略显疲软没精神。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虽然王一博不像是个会早睡的人，有时候下班了还会在书房忙到半夜，每天早上依旧雷打不动地七点起床去公司。

肖战昨天夜里睡不着，从屋里探出来一个脑袋往那边瞅，发现凌晨两点钟时，王一博书房的门缝还透着光，不禁咋舌，优秀的人果然比其他人还要努力。

他好像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忙不完，像肖战以前跟着乔宇看的小说上写的那些……每天好像有很多时间谈恋爱，除了开会就是出门玩乐的总裁不一样。

肖战昨晚原本气鼓鼓的想要跟他比谁能熬夜，结果熬了半个小时就受不住了，稀里糊涂的爬回了床上，蒙着被子昏睡过去。

他从15岁长身体到现在，时常属于睡不够的状态，因为发育晚，现在18岁的年纪还在往上长个子，吃得多又睡得多，时常十点十一点兼职回来后就跑回窝里蜷着，老派的作息养成也多归咎于省电费和西城区有限的娱乐活动。

肖战站在房间门口，笑着对王一博说道：“少爷，晚安。”

“安”字才吐出一半，王一博就站定在了他的眼前。

两人站得极近，肖战差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但不知为何鬼事神差地将退意憋了回去，抬眸紧张地看着高了自己一小截的男人。

王一博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想着什么。

说来也奇怪，王一博和别人站在一起时，明明总是隔开很远的距离，但跟肖战站在一起时，总是对距离没有收束感，无意识的会站的很近，就像是……并不清楚人与人相对站着，其实并不需要站这么近。

肖战咽了口唾沫，手指无声的收紧，下意识的想要偏开视线，避过男人探寻的幽深眸子。

王一博这么专注的看他，总是让他心慌的不得了，无法判断这个人下一秒会做什么。无论是之前忽然摸他的脑袋，还是突然搂住他的肩膀叫他“战战”，每个动作都害得肖战麻了半边身子，害羞又苦恼，酥得指尖都软软的。

王一博看着他，隐隐有些欲言又止。

许久，他伸出手，触上了肖战的发顶。

因为啵啵无法与人肢体接触，久而久之，会对正常人站着的距离很陌生。之前与别人站得远没感觉，但他能碰到战战，一时无法准确判断正常情况下应该站多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