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敢看我？小殿下。”谢无尘微微低首去瞧他。

顾以清双手揪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谢无尘干脆直接躺在他腿上，看着顾以清面红耳赤腼腆的模样，不经暗暗发笑。

顾以清那一双明亮清澈的凤眸看着谢无尘，一对凤眸恍若春水盈盈，朱唇紧抿，仿佛多看几眼就会不知不觉沦陷其中。

“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小殿下不乖，居然学会撒谎了。”

“我就是……想你了。”

“想你了”三个字几乎小到听不见，但是谢无尘倒是很满足，嘴角勾起一个足以魅惑人心的弧度。

“小殿下 ，你真是让我拿你没有办法。”

顾以清的长发如墨般散落在锦衣上，微风微微穿过发丝，自然的随风而扬。

“谢无尘，那我也拿你没办法，你对我太好了，所以我怕你会在以后的某一天忽然离开我。”

失去爱的人，渴望爱的出现。抓住爱的人，恐惧爱会消失。

阳光照在谢无尘清冷俊美的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无处躲藏。冷酷的眉眼不复存在，留下的是温情脉脉的眼神。

“不会的，小殿下，我谢无尘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那……拉勾。”

顾以清抽出修长如玉的小拇指做出拉勾的姿势。谢无尘没有觉得幼稚，而是很自然地用细长分明的手勾住他的小拇指。

“好，拉勾。”

顾以清满足的笑了。

“将军，今日你怎么起得这么晚？”门外忽然传来周长青的声音，紧接着门就被一只手推开。

谢无尘还保持躺在顾以清腿上的姿势，顾以清身上的衣服因为刚刚起床的缘故也有些许凌乱，周长青推门而进，三个人面面相觑。

空气中弥漫了尴尬的气息。

周长青瞪大眼睛，用手捂着眼睛，实则留出缝隙“偷看”。谢无尘立马坐起身，不小心磕到了顾以清的头。两个人一个捂头，一个扶额。

周长青率先开口，“将军，我不知道你，你，你和七殿下在干嘛，我啥也没有看见。”

“两个男人能干嘛，要是敢胡说，我就把你给剁了。”

顾以清脸庞早已经像熟透的虾一般，脑子嗡嗡作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用修长的手捂着淡雅绯红的脸。

谢无尘手抚眉骨，声音沙哑，“滚。”

周长青表情有些委屈，却又不敢把那份不满表现出来。“将军，我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啊，何罪之有？”

坏你好事吗？

“周长青，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马上滚出去，第二，把你那些破事全捅到你父亲那去儿，然后再把嘴缝上。”

周长青听到第二个选择时，倒吸一口凉气，他爹那个脾气他可受不了。

周长青的父亲是当今朝政的门下侍郎一一周明耀，脾气古板，对周长青极其严格。周长青进军营也算是为了躲他爹。

周长青装出一个笑容，连连向谢无尘鞠躬。“将军，我想活命要紧，小的这就滚出去。”

他一溜烟便消失在两个人面前，走时还不忘带门。

谢无尘看向顾以清，他丝毫你要要放下双手的意思，“小殿下，没事，他不敢到处乱说的。”

顾以清的声音轻柔悦耳，“无碍，更何况你我的关系清清白白，我也不怕什么谣言，而且小周副将也不是那样的人。”

“是是是，周长青不是那样的人，他就是嘴贱。”

顾以清轻笑，那一笑其实很淡很淡，但是却笑进了某个人的心中。

“好了，小殿下，穿好衣服，我送你回宫。”

顾以清颔首，笨拙的拿起外袍，徐徐套在身上。谢无尘目光凝聚成线，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顾以清抬眸，对上他的眼神，随后用手摸摸脸，疑惑的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有啊，过来，我给你擦掉。”

谢无尘伸手去假装擦拭什么东西，装的有模有样，还故意“啧”了几声，顾以清信以为真，“怎么，我的脸很脏吗？反应这么大。”

谢无尘坏笑了一下，“不脏，很干净，只是有些糕点碎屑。”

顾以清反应过来，谢无尘在骗自己，他从昨天到今天都没有吃过任何糕点，怎么会有碎屑在嘴边。

他眉眼透着一丝气愤，鼓着腮帮子说道：“老家伙，你居然骗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谢无尘占到了便宜，态度自然放软了，连忙低头认错。“我的错，小殿下别生气。”

顾以清转动灵澈的眼眸，“勉强原谅你了，以后不许再骗我。”

“好好好。”

也就只有对方是顾以清时，谢无尘才会如此宠溺无边。

谢无尘整理好自己的锦袍，领着他的小家伙出了房间。

“阿兄。”谢锦书急忙上前。

“嗯'？小妹。”谢无尘停下迈步的动作，回首。

“阿兄，你又要走了吗？你每一次回将军府都待不了多久，最近老夫人老是念叨着阿兄。”

谢无尘看向顾以清，对淡雅一笑，“小殿下，你和去见一下老夫人吧，圣上那里我会解决，你绝对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顾以清垂眸，神色有些紧张，“谢权老将军的母亲谢老夫人？我嘴笨，不会说话，万一 ，万一说错什么话……”

谢无尘真诚的目光聚焦到顾以清身上，他捏住顾以清秀气的脸，“小殿下，别担心，老夫人向来仁慈，待人宽厚，更何况你这么乖巧，老夫人一定会喜欢你的。”

顾以清深深吸入一口空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好，阿尘，我们去向她老人家请安吧。”

“嗯。”

三人来到尚云居，谢无尘轻轻地推开门，齐步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简朴的庭院，两边是月桂树，桂叶时不时地脱落几片在地上。

只可惜月桂树的花期是在晚春，看不到月桂绽放时的美丽。

顾以清左顾右盼，有些好奇，这里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以为会是华贵繁琐的住处，可没有想到却是如此朴素，若不是提前知道这是谢老夫人的住处，他还以为这就是一处普通平凡的宅子。

谢无尘侧脸看他东张西望的模样，忽然开口，“怎么了？”

顾以清收回好奇的眼神，咬着唇连连摇首，“没，没有，我只是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老夫人又不会吃了你。”

谢锦书也掩面而笑，秀目闪闪，语气轻快，“没想到七殿下居然如此怕生，之前以为七殿下只是不爱说话呢。”

“阿尘，锦书，怎么带客人都不告诉老身一声，要是亏待了客人怎么办？”

一个沧桑的声音在空气中荡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房中的太师椅上，老夫人稳坐其中，她一脸慈爱沧桑，头发已如严冬初雪落地，根根银发分明，脸上条条皱纹，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

即使是上了年纪，那与生俱来的高贵娴雅也只增不减。

三人行跪膝礼。

谢无尘垂首，喉结轻滚，用清冽的嗓音说道，“是阿尘考虑不周，还望老夫人责罚。”

谢老夫人慈祥一笑，温柔抚着谢无尘的脸，“又瘦了。”她转过头对望着谢锦书，“锦书，你也是。”

谢锦书淡笑，声音温柔动听，“老夫人，我倒是没什么，是阿兄操劳过度，瘦了也是正常的。”

看着这个场面，顾以清被浓密的睫毛掩盖下的一双凤眸划过一丝羡慕。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亲情了。

悦妃死后，如今的太后也就是他的太奶奶就一直对他冷冰冰，从来不会与他亲近。

顾以清攥紧衣角，在这一场亲情戏中，自己显得有些突兀。

“阿尘，不把你的小客人介绍给我认识吗？”

顾以清猛然抬头，眼神有些愕然。

谢老夫人面带慈笑看着顾以清。谢无尘欣喜地为她介绍顾以清。

“老夫人，这是小殿下，顾以清，是阿尘的故友。”

老夫人年事已高，眯着眼睛想要将顾以清看得更加清楚。顾以清主动上前，老夫人捧上他俊雅清秀的脸庞，声音被岁月布满痕迹，“你就是不蕴的孩子吗？生的跟不蕴一样好看。”

顾以清眼神错愕，声音有些颤抖，“老夫人认识我母妃？”

“不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只是可惜期意居然犯了那样的糊涂，最后，连不蕴的最后一面我都没能见着。”

老夫人眼中是对顾以清的心疼。

顾以清灵动清澈的双眸凝望谢老夫人满是慈爱的眼睛。

“老夫人……”

老夫人向二人挥挥手，示意让他们两个人先出去，自己要跟顾以清单独说一些话。谢无尘与谢锦书识趣的先行退下。

老夫人眉慈善目，举手投足间都有一份独属于慈爱的气质。

“孩子，你受苦了。”

“老夫人，阿清不苦，苦的是我母妃。”

“不蕴这孩子的脾气向来很倔，这一点随了期意，只要是她决定好的事情，她绝对不会改，无论对错。”

顾以清将头靠在老夫人的双膝上，享受着这一刻不可多得的慈爱。在冷冰冰的长林宫，这份感情是难得到。

“老夫人，其实我也很倔，明明知道一件事情的结果是不好的，可偏偏还是要去做。”

老夫人两只深陷的眼睛中含着忧郁悲伤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