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竟楚走了,祝寻倒也没有急着去找他,反正只是一个正常生理现象,也不知道白竟楚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可能小孩还是小孩吧。
祝寻做医生几年,已经习惯了看各种各样病人的身体,所以已经不太会有什么反应了。
他把药膏扔了,重新拿了一片揣兜里,在楚博涵的办公室里坐了下来,想起了刚才。
白竟楚问祝寻,会不会对他的身体有反应。
这让祝寻想起,他第一次遇见白竟楚,是在谈竟南的家里。
当时和谈竟南谈恋爱的时候,谈竟南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了,谈竟南大三,祝寻大二。
谈竟南学的是法律,祝寻学的是医,两个人每天的课都很多,但是祝寻的课更多,一个星期抽不出一点时间来分给谈竟南。不过谈竟南并不在意,把家里钥匙都给了祝寻,说只要他想来,随时过来。
那天没有实验,恰好也没有晚修,提前下课了。祝寻去外面买了一个大披萨,跟谈竟南说了一声,他准备去他家。
也当做勉强约会一次了。
谈竟南没有回复。
祝寻也没在意,拎着披萨盒就去了谈竟南家。
他用钥匙打开门,换上拖鞋,听见浴室里传来水声,以为是谈竟南在洗澡,就没有在意。
把披萨盒放在饭桌上,生怕凉了,又生怕闷软了,想来想去,还是把盒子打开,等谈竟南回来再去烤箱里热一热。
祝寻在那边忙活,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过了没多久,浴室的门就开了。
“我买了披萨,”祝寻没有回头,“今晚吃披萨吧,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你想吃……”
他边说边回头,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少年。
那个少年赤裸着上半身,肌肤虽然是白皙的,但是在胸前有很多道可怕的伤疤,祝寻学医,一眼就看出那是旧伤,而且是用什么东西打出来的伤口。
他退后一步,还没有问出一句,你是谁。
就被抢了先。
少年的头发偏长,染成了金色,耳朵上一个耳钉极为耀眼。他的眉眼是具有攻击性的英俊锐利,和谈竟南虽然相似,却又完全不一样。他冷冷地看着祝寻,问道:“你谁?”
这种压迫感让祝寻不舒服。
他的手撑着桌子,道:“我是谈竟南的……”微微一顿,“男朋友。”
少年扬起眉,“我哥谈恋爱了?”
他走近一步,“我哥喜欢男的?”
又走近一步,“我怎么不知道?”
三连发问,让祝寻说不上话来。
弟弟……?
之前没有听谈竟南提到过,他还有个弟弟。
祝寻的眼神被白竟楚读懂了,他赤着上半身,走到祝寻面前,笑了一下,“我哥没跟你提过,他还有个亲弟弟,对吧?”
祝寻抿了抿唇,表情冷淡,其实只是强装出来的镇定。
因为眼前这个少年,看上去非常不好惹。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果然,白竟楚突然就笑了一下,“很正常,谁摊上我这样的弟弟,都不会愿意说出去吧。”微微一顿,他凑近过来看祝寻,“你长得真好看,可惜不是女孩,如果是女孩,我就要从我哥手里把你抢过来,就算抢不到,我也要把你先上了再说。”
祝寻脊背发毛,心里生寒。
“可惜你是男的,”白竟楚揉了揉脖子,随意撩了一下金色的头发,“我对男的不感兴趣。”
祝寻松了一口气。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白竟楚相处,甚至想逃走。沉默片刻,他只问了一句:“吃披萨吗?我给你热……”
白竟楚看了一眼桌上的披萨,眼神微微一动,刚想说什么,门突然就被人打开了。
谈竟南从外头进来,“律所有点事情,实习生忙得比较晚,我看到你的信息就赶回来了,没等太久吧寻寻……”
话没说完,他停顿了一下。
眼前的场景,让人不得不多想。
白竟楚没穿上衣,离祝寻那么近。
谈竟南看了一眼白竟楚,又看了一眼祝寻,最后还是问白竟楚:“你怎么过来了?”
“我怎么不能过来,”白竟楚笑了一下,“没记错的话,这是老爸给我们两个的房子吧,我偶尔过来住一下还不行了?”
谈竟南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对祝寻道:“吓到你没。”
祝寻都还没有开口。
“吓到?”白竟楚的脸色却变得很阴沉,仿佛六月的天,原本晴朗的,一下子就变得阴云密布,“老哥,吓到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以为,我会对嫂子做什么吧?”
这一次,谈竟南也变得和祝寻一样,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白竟楚看了看谈竟南,又看了看祝寻。
然后,他笑了,一扬手,把桌上的披萨盒扫到了地上,披萨都撒了出来,掉在地上,不能吃了。
祝寻退后了一步。
白竟楚转身进房间,谈竟南似乎生气了,喝了一声:“你干什么!”
“干什么?”白竟楚转过身,一脸无辜,“我生气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在你心里,在老爸心里,我就是这种又烂又脏的人。”
谈竟南还没有来得及发怒。
他就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抵住自己的唇,笑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肯定说到做到。”微微一顿,“保护好嫂子,不然我可说不定哪天心血来潮,就把他上了。”
说完,他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就把房间门关上了。
祝寻站在原地,感觉手心里都出了一层冰冷的汗。
客厅里安静了很久,谈竟南走过来,弯下腰,把披萨捡起来。
祝寻要帮忙,谈竟南没让他动。
他自己把整个地板都收拾干净了,才牵着祝寻的手离开家,“走,带你出去吃。”
关上门的一瞬间,祝寻有些在意,房间里的白竟楚。
走在街上,晚风吹来,却吹不散心底的阴霾。
谈竟南似乎看透了祝寻心底的不安,握着他的手,安慰道:“小孩子说气话,别放在心上。”
“嗯。”祝寻也只能这样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问:“那是……你亲弟弟?”
“对,”谈竟南叹了一口气,“他跟我是亲兄弟,他本来应该叫谈竟楚的,但是后来我爸妈离婚,他那个时候才五六岁,跟了我妈,我妈再嫁,那个男的姓白,他就改姓了,现在叫白竟楚。”微微一顿,“他……爸爸家暴,生长环境不太好,所以性格可能也不好,有点儿扭曲,你别放在心上。”
“……”
祝寻一时沉默。
他想到了刚才看到的,白竟楚身上的那些伤疤。
有烟头的陈年旧伤,还有各种各样斑驳的伤痕,想想就触目惊心。
谈竟南道:“他是最近一年才回到我家的,但是……真的太闹腾了,太恶劣了,我爸管不了他,把他扔给我了。但他平时都不过来住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一时兴起吧,他就那个样,看什么不爽就要来一下,别管他。”
祝寻也没有想管。
只是觉得白竟楚可能确实被误会了。
他跟谈竟南道:“你待会儿回去也别骂他了,还是个孩子,而且刚才他确实没有对我做什么,就是聊了会儿天,正好你就回来了。”
谈竟南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他怎么可能对你做什么,真要做了还得了。”顿了顿,“我回去,还是要教训他,最近越来越猖狂了。”
听谈竟南这么说,祝寻也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弟弟也是人家的弟弟,他管不着。
只是祝寻自己也没有想到,遇到白竟楚,只是噩梦的开始。
……
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嘿,想什么呢?”
祝寻回过身,看向楚博涵。
“叫你半天不回神,”楚博涵喝了一口茶,“还以为你魔怔了。”
祝寻摇了摇头,也没有说话。
五年了,白竟楚没有半点变化。
这孩子的心智像是没发育一样,明明五年都过去了,结果再见面,还是和以前一样幼稚,问的那些问题,和第一次见面没有什么区别。
他站起身,对楚博涵道:“我先走了。”
“嗯,慢走。”楚博涵挥了挥手。
祝寻还没有走到医院门口,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是白竟楚打来的电话。
接通了,电话那边安静三秒钟。
白竟楚的语气还不是很好,“在停车场,出口的地方,红色的车,就一辆,你自己过来。”
“嗯。”祝寻应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正如白竟楚所说,整个停车场就他这一辆,鲜艳醒目的红色轿车。
祝寻拉开白竟楚车的车门,本能想坐后座,然而刚拉开车门,白竟楚就回过头来,“怎么,嫂子打算坐后座?那可不行啊,哥哥会觉得我招待不周的。”
“……”
祝寻换到了前座。
白竟楚让他系好安全带,然后就开动了汽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
就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白竟楚把车停了下来。
吃饭的地方还挺近,祝寻微微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白竟楚会把他带到什么隐蔽的地方,没想到竟然就是普通的大购物中心。
他下了车,祝寻也下了车,就在这个时候,祝寻看见对面停着的那辆车有点儿眼熟。
不等他反应过来,车上下来一个人。
祝寻怔了一下,那人是季梵。
下一刻,从副驾驶上下了一个长得挺娇小的男孩子,绕到车的那边,搂住了季梵的手臂,道:“吃完饭我们就去酒店好不好?”
祝寻的身影微微一僵。
几乎是在那一瞬,季梵恰好也往这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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