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捂着额头,焦躁地扯了扯额发,将手心和额头的汗乱七八糟地糊在一起,半响才嘶哑地蹦出来一句:“……什么鬼。”
欢乐的夜游音乐在他身边响起,熙熙攘攘的人群跟随着游行队伍的步伐,被分至道路两边。
花车,彩灯,穿着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
布偶,气球,喇叭声,吵吵闹闹,却奇异地融为一体,汇成夜色里不断流转的线条,交织错落,明明灭灭。
如果是平时,王一博还会跟在旁边看热闹,但是他现在半点看热闹的心思都没了,只剩下满心的不知所措。
直了十几年,突然一夜之间发现自己是个弯的,喜欢的还是与自己相伴多年、看起来笔直无比的竹马邻居。
……他现在就想找个湖跳下去冷静一下。
王一博崩溃地将搭在路边的腿收了回来,以防经过的夜游花车把他碾到。
行人撞到他之后的道歉声都被他无法转动的大脑给筛掉,满脑子只剩下与黄昏的颜色不断重叠的画面。同时又有些庆幸,幸好肖战这个时候不在他旁边,不然看到他这个样子,肯定会问。
王一博不知道怎么回答,回答“对不起我突然发现对你有意思”吗?还是回答“精神冲击太大,我竟然不是个直男,我还看上你了”吗?
两人从花车游行开始就被人流冲散了。王一博原本稀里糊涂失魂落魄地跟在肖战身后,结果一转头,发现满眼都是流动的人群,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压抑在心头已久的崩溃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王一博简直想躺平在地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啊!请大家行行好,路过的时候踩轻点吧,留条命就行。
王一博沉默地缩着肩,手插在口袋里,慢慢腾腾地往门口挪,懒得看手机,也懒得主动去找肖战。
虽然他的手机也没有响过。
王一博懒洋洋地想着:肖战才不会担心他这么大个成年人丢了,估计直接回去了。
他突然有些畏惧回去,畏惧打开窗户看见那个人,畏惧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回忆起有关那个人的蛛丝马迹。
入秋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王一博伸手将外套拢了拢。路过看台时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堵了个严实,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钻过去的缝隙。
突然人群里传出一声清晰地:“快要到时间了!”
人群哗啦地动了起来,王一博哎哎哎地叫着,猝不及防地被卷入了人流中。
“借过!借过!麻烦让一下!”王一博手忙脚乱地试图阻隔开汹涌的人流,想要往外钻,却不想被人推着越挤越往里。
似乎被他挤得烦了,人群里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小伙子别挤了”、“过节了就去看烟花”、“走走走快跟上”。
王一博嚎了一声:“放过我吧,我看什么烟花啊?能不能让年轻人多点自由活动的机会!我要去门口!”
但很快就被湮没在嘈杂的人声中。
王一博隐约觉得有点不妙,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左右眼的眼皮同时开始跳了起来,心脏跳动的速率也变快了一些,手心有些微微发烫。
他总觉得,如果顺着人流走,会发生一些让他难以控制的事情。
一股微妙的恐惧感让他有些退缩,他想往人流外挤,却被反向推着推到了最里面、最前方。
直到最后踉跄着一脚踏上了最前排的位置的台阶,后方不知从哪伸出来的胳膊肘捅了他后腰一下。
王一博后腰的伤还没好,吃痛地皱眉,脚一滑,差点摔倒。
一只手牢牢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王一博的视线顺着洁白的袖口一路蜿蜒而上,直至那人如同白玉般的脸庞,最终对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眸光如同往常一样的沉稳镇定,在夜色之下,不知是否错觉,王一博竟然从中看出了几丝惊讶的味道。
王一博突然有点想笑,喉咙动了动,又忍住了。
“果然……”
似乎从一周前就高高拎起的心,在几分钟前还因为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感而有些惊慌失措的心,终于着了地。
轻轻缓缓却平稳无比,妥帖无比。
王一博终究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笑得肩膀都在抖,可手指还是紧紧地攥住了肖战的衣袖:“肖战……”
肖战微微蹙眉,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还是“嗯”了一声。
王一博笑得腰部的淤青处都在痛,咧着嘴嘶嘶地抽着气。
砰!第一丛烟花伴随着钟声的敲响,绽放在了漆黑的夜空。霎时亮起的夜空中,流转的光如同陈暗漆器上的鎏金,浅浅地游入了王一博晶亮的双眸中。
笑意一直延伸到了眼底。
“果然是你。”
果然是你,也只有你。
我的意料之外和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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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