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与五弟几日前回京去了,府里又恢复以往的宁静。
不知不觉间,温衡来到了父亲的卧房门前。
可是他发现他此刻手抖的厉害,甚至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他将里面那位伤的那么深,这人真的能原谅自己吗?
温衡因为心里没底,所以更加忐忑。
真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以前的他在这人面前有多嚣张,此刻的他心里就有多慌张。
其实说到底这人一直都没有变,真正变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小时候,温若在他眼中的形象,一直是温柔而又慈爱,因此,那时的他,打从心底里对这人又敬又爱。
可是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就令他不再相信这人。
反而认为这人既无情又虚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所以,来到此地后,他虽然表面上装出一副对这人尊敬又孝顺的模样,但实际上他从心底里瞧不起他,甚至鄙视他。
后来他还发现,这人清冷的外表其实不过是他的一层保护壳,去掉这层保护壳后,这人的性格实际上软弱又好欺,所以,他就使劲的欺负他……
直到这人被他逼急了,与他道出真相,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所以,从那时起,他就开始后悔了,,
但已经太迟了,,,
因为,他已经将这人的心伤透了……
再后来,他大伯与五弟来了,由此,他还知道了很多他以前不知道的事……
如今,他对这人只剩下浓浓的心疼与愧疚……
今日他就是特意过来道歉的,只是心里没底,所以才会如此无措。
正当温衡站在门外踌躇不前时,突然听到从房里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咳嗽声,怎么会有咳嗽声,那人是…生病了吗?
一想到这里,温衡心里不由一紧,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温衡进屋后,便转眼快速找寻那末熟悉的身影。
屋里没有开窗,显得有些昏暗,温若正坐在案前写着什么,可能没想到他会直接闯进来,所以见他进来一时只怔怔看着他,还未及反应。
温衡见到温若的第一眼,就被他那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容颜给惊到。
温若的皮肤本来就白,而这时的他不知是因光线还是身体的缘故,更加透白,是种病态的白,就连唇部,都没有任何血色,只余眉眼依旧精致如画,不过眼底已经失了往日的神采。
见此,温衡眼里盛满悲痛,走近一些,满脸担忧道“爹,孩儿刚刚听到您的咳嗽声了,您是不是病了?孩儿派人去请个大夫过来给您看一下好不好?”
温若闻言,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温衡,没有说话。
这样的眼神让温衡有些不自在,他也知道自己之前做了很多错事,以至于他们父子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如今他既然已经知道错了,那么就不能再错下去了,而且他也早已发过誓,从今往后,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保护他,爱他。
他会弥补他之前所犯的错误,只要这人肯原谅他,不管怎样惩罚他,他都愿意接受。
因此他不再犹豫,“扑通”一声跪在温若面前,道“爹,我错了,我……”
温若收回视线,转头不再看他,淡淡道“我不想见你,你出去吧!”
温衡知道自己所犯之错何其严重,温若不可能这么快就原谅他。
他今日过来,不过就是为了让这人知道自己已经知错了,并且也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改错。
因此,他道歉的态度更加诚恳。
“爹,我知道您不信,可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改过自新,我会好好……”
温若根本没有认真听温衡在说些什么,他现在一见到温衡就打从心底里厌烦,只想尽快将他赶出去,于是蹙眉冷声打断。
“够了,出去吧,我现在不想见你……”
温衡见此,有些焦急,道歉的事情暂且可以不说,但关于这人的身子,却不能不说。
“爹,您还是看下大夫吧,您的脸色真的很不好……”
“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知道,你出去吧!”
“可是……”
温衡还想再说,温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留下一句“我累了,你出去吧……”就起身走开了。
温衡无法,虽心中还是担忧,但他现在再也不敢惹这人心烦了,只好起身走出去。
出去后,温衡越想心里越堵得慌,根本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办了。
索性飞身坐在屋顶上,对着满天星河自斟自饮。
温府的总管温叔听下人说少爷跑到屋顶上去喝酒了,立马急冲冲赶来,过来后,抬眼见少爷一个人坐在屋檐上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吓得心惊胆战,立马吩咐一旁的侍卫叫他看着点,他去屋里请老爷过来。
“温衡,下来!”
温衡酒量一直都挺好的,但因今日心情太差,就连酒量也变差了,才几壶酒下肚,就喝得有些醉醺醺的,脑子混沌,耳朵也跟着不灵敏了,竟然出现了幻听。
那人现在根本不想见自己,又怎么可能过来唤他,真是……
可那道清冷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他恍惚意识到好像不是自己出现幻听,于是他睁开惺忪的醉眼朝下看去,真的在下面看到那抹纤瘦的身影。
“温衡,你在上面干什么,下来!”温若抬眼看着温衡,见温衡只怔怔看着自己不动,又喊了一遍。
不是幻觉,竟是真的!
意识到这人到如今还是关心他的,温衡心情立马开心起来,应道“爹,我马上下来!”
待温衡下来后,温若丢下一句“你跟我过来!”就转身往屋里走。
温衡“哦”了一声,摸了摸鼻子,抬步紧跟在温若身后,此时的他样子看起来乖得不得了。
来到屋内,温若转身面无表情的观察了温衡片刻,才问道“温衡,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温衡一噎。
他没有想干什么呀……
他刚刚只是心里不舒服,又担心这人的身子,所以才跑上去喝酒散心的。
现在发现眼前这人还是关心他的,他心情又开心起来,至于其他的,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见温衡站在那吞吞吐吐了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温若耐心告罄,直接将他打发出去了。
知道那人还是关心自己的,温衡高兴的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遂一大早就跑到山里去猎了两只山鸡回来,打算待会儿亲自熬点鸡汤送去给那人补身子。
那人真的太瘦了,而且身子也不太好。
嗐……
温衡轻叹了口气。
若是待会儿可以劝得那人看下大夫就好了。
温衡一边杀鸡一边想着。
厨娘庆嫂见大少爷从早起忙到现在连口水都顾不得喝,这会儿还一脸愁容,担忧道“少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温衡闻言摇了摇头。
庆嫂见温衡不说,不敢再打探主子的私事,只转而柔声劝道“少爷,您看您衣裳都湿透了,快歇下换身衣裳吧,这些个活儿留给我们这些下人做也就是了,您又何必事事亲力亲为?”
温衡满不在意道“庆嫂,我自个儿喜欢做这些,你不必担心!”
说实话,庆嫂对此很是担忧,府里已经有一个病秧子,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这却是事实,若是少爷因此也累病了那可怎么好。
只是少爷一向是个有主见的,她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劝不动,所以也不敢再劝,只好专心在一旁帮忙。
一个时辰后,终于将鸡汤熬好。
温衡到底怕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冲撞到那位,于是回去匆匆洗了个战斗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才亲自端着鸡汤往父亲的厢房走去。
来到房门前,守在门外的侍童平儿立马躬身向他行了一礼后,自觉退到廊下让温衡进去。
温衡深吸了口气稳定心神,才推门走了进去。
温若今日可能事先听到平儿的声音有了心里准备,见他推门进来没有任何反应,自顾自在那看书。
温衡走过去将鸡汤放到他面前后,柔声道“爹,孩儿给您熬了一点鸡汤,您趁热喝一点好不好?”
温若连看他一眼都嫌费事,只冷声道“不喝,端出去!”
温衡见眼前这人脸色比昨日更差,眼里满是担忧,关心道
“爹,您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孩儿看您脸色不太好,还是请个大夫过来看一下吧?”
温若冷冷看了温衡一眼,忍不住讥讽道“呵,是不太好,但也没那么容易死,怎么,你就这么等不及吗?”
“怎么可能,没有,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我……”
“有没有你自个儿心里清楚,不用向我解释,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不,不是,我真的没有,爹,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怎么可能,……”温衡虽极力为自己辩白,但显然温若一个字都不信。
温衡这时心开始慌乱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怎么说,这人才会相信他,而且,这人的身子,看来是有大问题,否则这人为何会这么怕看大夫,他究竟是在隐瞒什么,难不成……,
不,想到那种可能,温衡心中只余恐惧,深深的恐惧。
他忍不住低声哀求道“爹,求您看下大夫好不好?”
看着温衡一副忧心至极的模样,温若真的被恶心到了,冷声道“我都说不必,你这出戏又要演给谁看?”他就不明白了“他们都已经走了,你就行行好别再演了,行吗?”
温衡知道这人说的他们指的是他大伯与五弟,所以解释道“爹,我真的没有要演戏,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不知道怎么说您才能相信,但我想说,我真的知道错了,日后……”
温衡正卖力解释着,但温若此时只觉脑内嗡嗡作响,头晕目眩,根本没有去听温衡在说什么,也不想听他说话,只想快点将他赶出去。
他两手用力抓紧座椅的扶手,以免自己不小心一头栽倒在地上,缓了缓心神,等那股眩晕感过去,才对温衡道“你出去吧……”
温衡时刻注意温若的一举一动,见他此时连坐都坐不稳,心内大痛,赶紧上前去扶温若,谁知他手刚碰温若,温若就像受惊一般将他的手甩开。
沉声道“滚开,别碰我!”
温衡知道温若现在对自己的触碰很是反感,遂不敢再碰他。
压下心内的酸楚,低声安抚道“好,我不碰您就是,您身子要不要紧,我让平儿过来扶您去床上歇……”
谁知温衡的话还没说完,温若就直接晕了过去,温衡慌忙把人接住,颤声对屋外吼道“平儿,快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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