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昏沉,胀痛,天旋地转。
典型醉酒后遗症,张哲瀚睁着眼睛,整个人呈大字型陷在柔软的被褥中,酒精侵蚀大脑,让他没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发现房间的不对劲。
张哲瀚酒量中规中矩,谈不上好也算不得不好。他有意练过酒量,但始终不见长。
约莫过了十分钟,张哲瀚涣散的瞳孔才慢慢聚焦。
我这是在哪儿?
他两手撑着床铺坐起来,揉按着太阳穴打量身处的地方。房间以深灰为主调,遮光窗帘半拉开,透光的白纱因窗户开了一指缝隙,被风钻得鼓动。
——咔哒!
听见门把转动声,张哲瀚扭头看去,一道颀长的身影推门而入,看清楚来人的长相,他眼球微微颤了下。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那人问道。
张哲瀚机械般的点头又摇头。
那人走过来,把手里端着的碗放在床头柜上,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头晕不晕,需要我给你按按吗。”
“不需要。”张哲瀚唇角发僵,人魂分离,此刻不是晕不晕的问题了。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眼前这人不是上次走错包厢的那个谁吗?祁丽的未婚夫!难不成昨晚醉得太死,祁丽把他带回家了?不对不对!常言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虽然对祁丽无意,但她未婚夫难免不会多想。再有,祁丽也不像是会干出这种蠢事的人。
张哲瀚蒙圈了,试探地叫眼前人的名字:“龚俊?”
“难为张少还记得我。”龚俊将他一颦一笑看进眼底,转身走到卧室唯一一张单人沙坐下。
换平时,这个时间点龚俊已经出现在公司办公室里了。他今天特意没早去,是想知道张哲瀚醒来看见他会是什么反应。
龚俊做事铁血果断,对人也一样,一旦爱上认定,说什么都要把人留在身边。经过昨晚,他更加确定,他不会放过张哲瀚了。
顶着龚俊深沉的目光,张哲瀚将满肚子疑问,一股脑倒出来。
他说:“我怎么会在你家?我衣服谁换的?祁丽呢?”
龚俊没有马上回答他,下巴点了点床头柜上的白瓷碗,“先把粥喝了。”
张哲瀚转头看了眼,一想到大早上在陌生人的家里醒来,他就什么胃口都没有。
再看龚俊,从进来就给他制造一种两人很熟的感觉,哪里熟了,他们统共就见过两次面,还是算上今早的。
更古怪的,是龚俊的眼神,做为一个男人,张哲瀚非常清楚龚俊俯身靠近他时,那逐渐深黑的眼底涌动着什么。
——是足够吞噬一切的占有欲。
张哲瀚知道自己遗传了爹妈良好的基因,国外五年向他示爱的同性不少。但他很确定自己的性取向,一一挨着拒绝了。眼下龚俊到底是什么意思?恕他不懂了。
要说见色起意?也不见得!毕竟祁丽在圈里除了作品,外貌就很受人追捧,不然宅男张苏怎会七八年过去,还不脱粉……
所以,龚俊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他!
龚俊倾注所有耐心,给张哲瀚时间让他消化完脑子里的所有猜想。亦如昨晚,面对赤身裸体的张哲瀚,即便他已经硬到快要爆炸,但还是什么都没做。
“昨天晚上,你醉醺醺地拽着我,要我送你回家,地址都说不清楚,我只能先带你来我这儿。”
“家里佣人都是女性,你的衣服是我脱的。”龚俊捻了捻手指,似乎指尖上还残留有那白皙皮肤别样的嫩滑感。
他说:“脱都脱了,就顺手也帮你洗了个澡。”
“祁丽是我表妹,她有自己的住处。”
张哲瀚石化了,什么叫‘顺手也帮你洗了个澡’……
这话,一遍遍循环响彻,不断地冲击张哲瀚的耳膜。
以至于龚俊后面说,他和祁丽只是表兄妹关系,张哲瀚丝毫也不惊讶。
“谢..谢谢你!”张哲瀚笑得比哭还难看,如果没撞见龚俊看他的眼神,他还可以心安理得,两大老爷们互帮互助洗个澡正常不过的事。
——可他正常,龚俊不正常啊!
张哲瀚垂下眼睫,努力回想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断片能断到记不住事。
“不客气。”龚俊凝神注视着他。就像看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揣摩张哲瀚脸上的细微表情。
可能龚俊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眼神霸道又深情。像一把烧热的刀,一层一层的剥着张哲瀚的皮肤,势要将刀柄上的超高温度烙印进对方骨头里。
这让张哲瀚更加想逃离房间,但一动,头重脚轻的无力感让他抓狂。
“龚总,能别这么看我吗?”张哲瀚生无可恋,口无遮拦:“我恐同。”
龚俊置若罔闻,眼底炙热半分不减,甚至更加浓烈。
“张少信前世今生吗?”他不答反问。
“不信。”张哲瀚斩钉截铁,又觉得这个问题太过于滑稽:“西方人信仰上帝,东方人迷信三魂七魄,实际都是些虚无缥缈。怎么,龚总也信这些?”
“信!”龚俊直勾勾地盯着他:“怎么不信。”你出现了,所有的巧合都不算天方夜谭。
张哲瀚默然不语。龚俊这个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相信鬼神的人,居然在这儿要跟他讨论前世今生。——诡异啊!
——难不成,国内现今流行这种‘你我上辈子是一对’的把妹话术。呸!老子带把,不是妹。
“这些年,我反反复复地在做同一个梦。”龚俊不管张哲瀚能不能接受,他急需让张哲瀚知道,他十年来夜夜都在被他的背影折磨,“我梦见了一个男人,准确来说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不管我如何撕心裂肺地叫唤,他始终不肯转身。直到前不久的一个夜晚,他回头看我了,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呵!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处于高位,发号施令惯了,龚俊周身气势转瞬威严。张哲瀚望着他神情复杂,做个梦而已,有必要这么较真?
却听他说:“没想到,第二天,他实实在在地出现了。起初我不太敢确定,想在梦里问问他,可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做梦了。直到昨晚……这一次,我坚定——他肯定不愿看到我孤独终老,所以来拯救我了。”
龚俊始终一张扑克脸,唯有那双眼睛,从最开始的黯然到落下话音时的焕然,昭示着他有多高兴。梦想成真。
但张哲瀚像是听了个离谱的鬼故事,他甚至在心里想,龚俊这么一本正经地编故事,其实就是想泡他。
“龚总说的那个梦里人,不会是我吧?”
张哲瀚的直问,让龚俊心里泛起丝丝愉悦,他脸部表情瞬时柔和得不可思议:“你真聪明。”龚俊翘起二郎腿,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张少要不要猜猜我接下来会做什么。”
从醒来,看到的人和听到的话,离谱得已经不能再离谱了。张哲瀚想听他还能说什么聊斋,一哂:“龚总直说吧,我这头昏脑胀的,实在猜不准。”
“那我来告诉你。”龚俊从沙发起来走到床边,俯身贴近张哲瀚耳畔:“我要追你,你准备一下。”
轰隆——
这话,宛如一阵天雷直击张哲瀚天灵盖,把他劈焦定在床头上。
好半晌,张哲瀚眼睫颤抖,撇开脸看向窗边。娘勒!龚俊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而是在陈述。
这种直球式的表白,好他妈刺激,是个女孩子就该腿软了。
霎时,张哲瀚头不重脚不轻了,挪动屁股翻身从另一侧下床,拿起手机,看向龚俊:“不好意思,我性别男,爱好女。多谢龚总抬爱,打扰了你一晚,实在不好意思,再..告辞。”
他说完,顾不及身上穿的是什么,冲出房间急匆匆地下楼。
龚俊吸了一口张哲瀚从身边经过时带动的风劲,勾起唇角走到窗边,目送他出了别墅大门,直到背影越来越小看不见了,才把视线收回来。
——张哲瀚,你逃不掉的。
天空蔚蓝,风和日丽。
马路边,张哲瀚伸手拦车,拨通张苏电话。
“苏苏,我被男人盯上了,救命!”
他身穿浴袍,脚踩拖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要不是那张脸足够帅气,看起来也聪明,出租车司机都要拒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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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