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肖战带着祁得龙跑遍了全市各个公立养老院及社区服务中心,了解记录他们在医疗设备、康复器械相关产品上的需求量,并想办法约见了市卫健委负责养老保障问题的领导,试探合作的可能性及政府所能接受的价格。下周三有例行股东大会,肖战决定全面完善自己的项目计划书,在会上争取到股东们的支持,这样的话即便那些高管们不认可,也必须配合自己执行项目。
他也找祖父商量过,肖海行不太看好,但并未阻止他去尝试。肖战对此十分感激,越发忙得卖力,早出晚归,三餐几乎都在车上吃,周五下午祁得龙拿来图册让他选礼服,肖战才想起来明天要去拍结婚照。
“拍完就直接去领证。”祁得龙边开车边说,“婚房那边王家已经派人收拾干净,随时可以拎包入住。”
肖战无聊地翻着礼服图册,问:“不是周日领证吗?”
“周日民政局不上班。周六可以,日子也吉利,已经找人算过了。”
肖战好笑得很,心里想,应该算算自己和王一博会打几架,最后会不会产生民事甚至刑事纠纷才对。
“王先生说他穿黑色就好,那肖总您就穿白色吧?”
“嗯。”肖战觉得无所谓,“你看着帮我选吧。”
“你们俩都这么盘正条顺的,穿什么都好看。”祁得龙开启马屁神功,“其实我觉得您和王家那个小少爷,还是很般配的,肖董真是眼光独到。”
“修炼的可以啊祁得龙,”肖战挤兑自家助理,“一句话同时拍了三只马的屁股。”
“也不是我说的……”祁得龙挠着脑壳,“前两天去见肖董,他和林医生都这么说……”
肖战合起画册,放在一边,沉默许久才问:“林医生还说什么了?”
“唔,也没什么。林医生在给肖董检查身体,就说这门婚事是天作之合,您有了好的归宿,肖董也可以放心了之类的。”
“是吗。”肖战说,“恭喜的话难道不该来跟我本人讲吗?”
“大概是没找到机会吧,不过周末的婚宴他确认了会出席。”祁得龙不明就里,“就凭您和林医生关系这么好,他怎么可能不到场祝贺啊。”
车子在红灯前慢慢停下来,肖战靠着椅背,看向人流如织的窗外,天色就要暗下去了,相爱的人们正在牵手归家,而他只能做一个旁观者,真是不甘心啊。他想,早知有今日,就该早点表明心迹才对,就算林焕邦不会接受,自己也没有遗憾了。
“您想吃哪家餐厅?”祁助理问,“我送您过去。”
“直接回家吧,”肖战觉得疲惫,“帮我订一份三明治。”
在患得患失之间,他们似乎渐行渐远,将来很可能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他坐在后头心情低落,却听祁得龙在前面说:“这哥们胆子够大的,居然横穿马路。”
肖战伸头一看,果然有个胖墩墩的大叔迈着小碎步从排队等红灯的车辆前方走过,被马路中间的护栏挡住,非但没有退回来,反倒旁若无人地踩着横杆翻了上去。
不怕死的行人每天都有,肖战原本没有继续观看的兴趣,可迎面有辆警用摩托车驶来,让他不由自主睁大了眼睛,想看得再清楚一点,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那的确就是王一博。
啥
青年驾车稳准狠地停在栏杆旁边,已经翻过护栏准备下地的大叔猝不及防,一屁股正好坐上了摩托车后座。王一博回过头,与大叔相望无言。
好死不死。车里的交通广播恰在此时响起音乐:“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
肖战“噗嗤”笑出声来,他几乎能猜到王一博此时无语、无奈、没有灵魂、莫得感情的眼神,继而越来越忍不住,笑地歪倒在后座,眼角沁出泪花,胸口郁结一扫而空。
王警官把横穿马路的大叔拉走了,反正大叔本来就在摩托车上。肖战擦干眼泪,意识到捧腹大笑也挺消耗能量的,因为他突然有点饿了。
“我想吃海鲜饭。”肖总吩咐助理,“找一家西班牙餐厅。”
结婚照的风格是以大方为主,只准备了西式和中式两套礼服,款式都很简约,中式礼服只在领子和袖口做了复古的处理,并绣有云纹,并非那种烂大街的火红色上衣下袍。比起纯白色的西式礼服,肖战更喜欢这一套,带了一点淡淡的蓝色。他觉得王一博也是穿这一套更好看,中式领削弱了青年身上的凌厉感,让气质变得温和、斯文,有种君子谦谦的味道。
换好衣服做发型的时候,肖战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穿越到民国,自己会是什么身份?我肯定是爱国商人!”
旁边镜子里的王一博笑了笑,说:“我想当军阀。”
“那也不错。”肖战称赞道,“可以打日本鬼子的那种。”
“可以娶九房姨太太的那种。”
肖战:“……”
温和?呸!斯文?呸!谦谦君子?啊呸呸呸!
虽然提前打过招呼不会拍太过亲密的照片,但摄影师也还是有点犯难,只是让他们并排坐在椅子上拍一张半身照而已,起初像商业对手谈判,调整了一下变成国家元首会晤,就是不像正常人结婚,摄影师擦着汗态度卑微:“两位帅哥,可以笑容再明显一点,再表现得幸福一点……”
等到拍含笑对视的时候,场面就更加失去控制。肖战发现自己很难与王一博对视超过三秒,总是会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尤其当对方按照摄影师的建议调整好状态“深情”凝望过来的时候。
“对不起……”第N次失败之后,肖战问摄影师:“可以换个姿势拍吗?”
“您太害羞了,要不先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肖战有点郁闷,反驳说:“我没害羞。”
摄影师露出“得咧客户说啥就是啥”的笑容,“好的,咱们休息两分钟。”
沙发上有一枝很大的道具山茶花,花茎很长,王一博就坐在那里玩,偶尔抬头取笑他:“害羞啊,肖总?”
他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纤细的花茎两端,表情淡然中夹杂着不羁,仿佛一切都能在那双手中被瞬间摧毁,再被重新揉捏成型。肖战看地心中莫名一跳,突然意识到自己没办法与之对视,是因为难以解释的一种畏惧,是因为他的本能将王一博归类为“危险,请勿靠近”。
他转过脸,假装嗤之以鼻,喝了两口矿泉水,说:“比不上你演技精湛。”
青年放开那支花,起身走过来与他耳语:“我应该提前打印一张林医生的照片贴在脸上的,对吧肖总?”
太近了,肖战稍稍退开,反击道:“原来你刚刚一直把我当做邓小姐才表现得这么自然,那我懂了。”
王一博只是笑笑,“人生已经很不容易了,”青年说,“我们要学会自我催眠。”
重新开始拍摄后,摄影师放弃了之前的站位,让肖战拿一束小花负手站立,王一博牵住他另一只手,单膝跪地,微微抬头仰视着他。
可能是距离拉远了一些的关系,这次肖战没再躲开结婚对象的目光,那双眼睛明亮而澄澈,反射出安静柔和的光,像他曾经登到山顶看见的湖泊,同时也让他想起幼时曾短暂喂养过的一只小狼犬。
警惕性很强,脾气也不太好,然而一旦被驯服,就会变成动辄钻进怀里求贴贴的撒娇鬼。
肖战不由地想,或许只有叫邓纯的那个女孩才看得到那样的王一博吧。任何小狗被强行带离主人身边都会伤心成疾,只要抓住机会,总有一天它们会回去的。
比起单恋无果的自己,两情相悦却被迫分开的感觉一定更加难以忍受,难怪他那么恨王仞以及和王仞相关的一切,难怪他那么讨厌自己……
“很好!”摄影师举起手,“这次很自然!请二位移步,咱们拍下一组!”
全部结束后已到正午,祁得龙送他们去附近的民政局领证,这个环节倒是快得很,快到让人觉得很不真实,仿佛结婚成了一件极为随意潦草的事。不过肖战又想,如果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情侣,或许就不会再有这种完成任务的感觉。
拍照之后,王一博就没再开他玩笑,和他一起坐在车里的时候也乖巧沉默,肖战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他们只是两只可怜的蚂蚱,被栓在了一根绳子上。
“肖总,我已经订了Lado餐厅的位子。”祁助理说,“现在要送您和王先生过去吗?”
他转头看向结婚对象,哦,现在已经是合法丈夫了。
“你要不要去吃饭?”
“不用了,我吃不惯西餐。”青年淡声回答,“前面放我下车吧。”
如果是和邓纯,他一定会去的。肖战想。
“那你喜欢吃什么?”
“面条。”
“王先生,”祁得龙立刻插话,“Lado餐厅的龙虾面很不错的。”
王一博笑了笑,“吃不惯那么贵的,我家门口小餐馆十三块钱一碗的云吞面就很好。”
“我一点都不相信,”肖战说,“除非让我尝一口。”
青年转过头,“什么?”
“我说,”他看着王一博,语气不容置喙,“带我去吃云吞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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