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女士强忍着泪水将儿子搂进怀里,声音哽咽道:“一识……姥姥……走了……”这几个字说出来需要巨大的勇气,裴女士在忍不住,哭出了声。
“去哪儿了?”余一识心里一咯噔,弱弱地问着妈妈,不好的预感空前强烈。
什么叫走了?
裴女士只是哭,她不忍让儿子知道什么是死亡,她说不出口,因为这太残忍了。
直到跟着父母又是坐飞机又是倒几班车,历经8个多小时到舅舅家时,余一识脑子还是混沌着的。这要放平时,第一次坐飞机,余一识铁定得激动成什么样。可今天不一样,他开心不起来,妈妈一直靠在爸爸怀里哭泣,爸爸红着眼眶只能无声地陪伴。
还未进门,老远就听见哀伤的音乐,进门后一个个堆放在一起的花篮,上面绑着黑色的布条,周围人头上腰上都绑着白色或红色的布条,入眼一张张哭丧的脸,每个人脸上悲恸的神情,还有此起彼伏的哭声……
为什么他们都好伤心?
“妈……”只听短暂的一声崩溃的喊声,裴女士双眼往上一翻,直挺挺向后倒去,吓得余爸爸赶紧接住。
又是一片混乱,这时候没人会去管小孩子的。
余一识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姥姥放大的照片,要年轻许多,瞧着才五十多岁的样子。照片前摆放着些贡品还有一碗生米,奇怪的是插着一双筷子。照片后停放着什么,被红布盖着看不清。
余一识从缝隙里钻出来,走近些想看清楚点,当看到一双苍老的手时,余一识惨白着脸,后退一步被蒲团绊倒跪坐在地。
那双手,他太熟悉了,上面老人斑的位置都跟姥姥长得一样。那双手抱过他,给他抹过眼泪,给他做过糖糕……
这一刻,余一识明白了走了的含义。
泪水一瞬间涌出眼眶,他以后再也没有姥姥了……
楚郁到小学门口时还觉得奇怪,余一识还没下课?
门卫大叔来关闸门的时候,瞧见了楚郁,操着大嗓门,道:“哎哟,快别等了,你弟弟今天上午就被他妈妈接走了。”
楚郁道了谢,有些担心,怕出了什么事,赶紧骑上车往家赶。
到家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余一识的姥姥过世了,听说是没按时吃药,摔了一脚突然脑溢血,送医院前人就没了。
楚郁心情有些低落,他只跟老人见过几面心里就压抑的这么难受,余一识又要怎么办?裴女士又要怎么办?
他想到几年前那次,因为不舍姥姥回家而难过好几天的人,这次遭遇噩耗该有多难过?
楚郁很怕余一识哭,他一哭总是眼眶里先蓄满泪水,然后自己会想到神话故事里的鲛人,大颗眼泪滑落的瞬间就像滚落的珍珠,他其实不舍得珍珠落地。
“妈,您再陪我说说话吧……”裴女士抚摸着姥姥的遗像,嗓子都哭哑了,“您怎么不等等我?怎么忍心不让我、不让一识见您最后一面呢?妈……您再看看我吧,再看看一识,您最疼他了啊!妈……”
裴女士一寸寸抚过遗像,好像母亲还在她跟前,过往的一件件小事,仿佛历历在目,耳提面命的一句句叮嘱,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我求您了……妈……妈您再看看我吧……”
说着说着,裴女士掩着面,泣不成声了。
余一识没办法安慰到妈妈,只能跪在妈妈旁边陪着一起。
爸爸说,姥姥是陪姥爷去了,不然太久的话姥爷就要记不得姥姥的模样了。要多烧点纸钱和元宝,说这样,姥姥和姥爷在下面才有钱花,所以余一识很听话地只要火盆里火快熄了就立即往里扔纸钱。
楚郁每天放学都要去隔壁院儿瞧瞧有没有人,回到自己的卧室也习惯看一眼正对着他卧室的那扇窗户,每天灯都是熄灭的。
终于在第五天晚上,余家三口回来了。
楚郁照旧一放学就去隔壁院儿敲门,来开门的是余爸爸,整个人憔悴了很多:“叔叔,节哀。”
“嗯,你去瞧瞧一识吧,他在房间里。”余爸爸叹了口气。
“好。”楚郁直奔余一识的房间,发现他正坐在床边发呆,听见动静才转过头来:“郁郁哥哥……”
楚郁从没听过他的声音像现在这般委屈又无力,配上惨白如纸的一张小脸,平时灵气的大眼睛都失了神,那瞬间蓄满眼眶的泪水,仿佛只等一个指令就会像珍珠般滑落,楚郁顿时心脏像被狠狠揪起,心疼到说不出话来。
愣在门口的时候,余一识已经飞扑到他怀里,两只小手紧紧地揪着他后背的衣服,瞬间湿了他的前襟。
怀里的人没有哭出声音,但是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楚郁缓缓抬起双手,轻轻拍着他颈后,无声地安慰着,直到怀里的人冷静下来才放开。
楚郁拿大拇指轻轻揩掉沾在眼睫上一颗泪珠,扫过微红的眼尾时,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还躲闪了一下,余一识哼了一声:“疼~”这几天哭多了,眼睛有些刺刺的疼。
“冰箱里有冰块吗?”
“好像没有。”
冰块确实没有,楚郁找着了冰棍,拿毛巾裹着小心地给余一识敷眼睛。
“郁郁哥哥……”余一识抓了下楚郁给他敷眼睛的手。
“你今天好不一样啊,我都不习惯了。”
“嗯。”楚郁手顿了下继续给他敷眼,他今天确实不一样,他又反问了一句,“不好吗?”
“好是好,就是……”余一识左思右想都没想到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反正就是不像你。”
楚郁有些郁闷,他平时性格是有多差啊?
“郁郁哥哥,你今晚跟我睡好不好?”
“?”楚郁除了7岁那年刚搬过来时跟妈妈一起睡了两晚上,之后再也没和任何人一起睡过,即使这几年算是跟余一识最亲近的了,也没在一张床上睡过觉。
余一识侧了一下脑袋想看看楚郁的神情,楚郁对上那双略带乞求的眼睛,心就软了:“你别乱动,还没好,我一会儿跟我妈说一声。”
当熄灯后俩人躺在一张床上时,余一识终于想到一个词来形容这种感觉,就是“不真实”。
不仅他感觉不真实,楚郁也感觉不真实,拱在他怀里的是个真实的人。下巴搁在头顶闻着发间的味道居然觉得安心,而且他明显感觉到心脏跳动的有点快。
余一识抬起头想在黑暗中看看楚郁,轻声道:“郁郁哥哥,你睡了吗?”
“嗯。”楚郁摁下他的脑袋,“快睡。”
“可是我睡不着。”余一识脸埋在被窝里,声音闷闷的,“我想姥姥了……”
“再没人给我做糖糕吃了,也没人会叫我乖宝了,我就是有些难过……”
楚郁叹息一声,侧过身抱紧他,“糖糕我可以学了做给你吃,咳!”不自在地咳了声,“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也可以这么叫你。”
说完后,楚郁觉得脸颊有些火烧烧的。
“真的吗?!”余一识直接给激动到坐了起来。
“嗯。”楚郁绞尽脑汁地安慰他:“姥姥并没有离开只是以其他形态活着,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会一直守护你的。所以,别太难过了。”
叫楚郁说出这么一大段话真心不容易,奈何小没良心的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郁郁哥哥好幼稚哦,骗人!我早就知道姥姥不可能变成星星了!”又怕吵醒父母,憋着笑,可是颤抖的身子出卖了他。
楚郁顿觉丢脸到家了,气恼地侧身背对着他,咬牙切齿道:“睡觉!”
余一识笑够了重新躺下,侧过身胳膊搭在楚郁腰上:“郁郁哥哥,你真好!”
“快睡吧。”
“晚安。”
姥姥说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来到这个世上是带着使命来的,所以,姥姥是完成了使命回到天上去当星星了吧!
之后余一识三天两头以各种理由跟楚郁“同床共枕”,有时写完作业,再听楚郁练完琴后,晚了就干脆直接睡在楚郁的房间,不过这事儿也就持续到了初三,后来楚郁没跟他在一张床上睡过觉。
上了初中后,就多了几门学科,其中有一门生物,生物书上第一章的内容就讲到了男女身体构造。
当时课本翻开时,班上就闹了不小的动静。
男生怪叫唏嘘着,有些调皮活跃的甚至故意对着女同学大声念着生殖器官的名称,臊得女同学们一个个面红耳赤,直呼这群男生不要脸。
老师卷起书本砰砰敲着讲台让都安静下来,拿粉笔头砸几个最调皮捣蛋的,正色道:“都不要起哄也不要不好意思啊,这都是很正常的。随着发育期,男女生的变化也会明显很多,生殖器官的逐渐成熟也开始出现一些生理现象,这些都是正常的。比如说,男生有时会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发生泄精现象,不要笑!”生物老师拿卷着的书敲下坐讲台边上的男生,离他最近还敢笑这么凶呢!“这就是遗精,是正常现象……”
楚郁倒是跟平时上课一样听的认真,并没有像其他男生一样瞎起哄或者有些中二的为了引起女生的注意,而这样的往往叫女生特别讨厌,凶悍点的会追着揍到讨饶为止。
也正是如此,楚郁的遗世独立才显得与众不同。女生们背地里都爱称他“高岭之花”,这个外号也一直沿用到高中。
而青春期的一些小男生对性也开始产生好奇,课间时常几个凑在一起偷摸着看小电影。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孩子,课间观看竟然开了外放,一浪高过一浪的呻吟声自然也钻进了楚郁的耳朵里。
女人甜腻的娇吟声欲拒还休的很,男人粗重的喘息声昭示着正埋头苦干,其中夹杂着叫人尴尬的水声,虽然只有很短的一小段,但也足够叫人面红耳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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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