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还什么都不知道。医生说他左耳的状况不容乐观，必须立刻手术。王一博赶到病房的时候，肖战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他躺在推车上的时候跟肖春生说，如果王一博今晚来了，就告诉他，自己答应他了。

肖春生说，他会等你出来，你自己告诉他。

王一博来了，是跑着来的，只是没有见到肖战。肖春生看他灰头土脸的，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王一博不想哭的，但是他忍不住，眼泪忍不住往下流。

肖春生猜出是他家里的事，也是着急：“你哭什么啊？你这个样子，战儿出来了要是看见了怎么办啊？”

王一博就拿手去擦眼泪，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一直等到后半夜，肖战被推了出来。王一博早就不哭了，只拉着肖战的手不肯放。护士把人送到病房，嘱咐了几句才走。主刀的邓医生是王洪鸣跟钟妍知青下乡的时候的同事，就是王一博之前跟肖战说的那个医院里面认识的朋友。邓医生刚做完手术就接到钟妍的电话，让她帮忙劝一劝王一博。

她跟王一博倒是挺聊得来，可等她看到守在手术室外面的王一博，拉着肖战的手不肯放的王一博的时候，那种眼神，那种深情。邓医生知道她劝不了，王一博谁的话都不会听的。再说了，肖战也是她的病人，她也劝不了。

邓医生进来查房的时候，王一博对她还带着点警惕，身子往前护着肖战。邓医生笑了笑：“怎么？不相信你邓阿姨的医术？”

“没……没有。”王一博给她让出位置来。

邓医生给肖战量了心跳跟血压，指标都还不错，她又跟王一博说：“肖战这是小创面手术，手术的时间长是因为手术的精细度要求高。”

“那他明天……”

“你明天就给他办出院手续，”邓医生又说，“你妈刚才给我打过电话了，以你爸跟你姐的性格，他们肯定会找到医院里来的。”

王一博“嗯”一声，邓医生又说：“他在恢复期需要人照顾，不能受累，不然会留下后遗症。”

“我知道了。”王一博应下，又说，“谢谢。”邓医生只拍拍他的肩，留下一星期的药，这才关门走了。

王一博怕王洪鸣跟王一容找来医院，一大早就给肖战办了出院手续。王一博背着肖战，肖战拉着肖易，三个人迎着朝阳往外走。肖易还没睡醒，揉着眼睛问肖战：“赞赞去哪里？”

肖战朝他笑：“回……回家。”

肖易又指指王一博：“那……那他呢？”

王一博把肖战往上托了托，也朝他笑：“我们一起回家。”

帽儿胡同的四合院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肖春生给人新找了个住处，俊儿听到消息也帮忙来搬东西。肖战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俊儿骑了个三轮车来，没几趟就搬完了。肖战要留他们下来吃饭，俊儿好不高兴，最后被肖春生硬拉走了，说要请他下馆子。

肖易追到门口，看着他们走远了才跑回来，又问肖战：“赞赞，赞赞，我们不下馆子？”

“没……没有……没有钱。”

肖易又转向王一博：“你去做吃的。”

肖战看着王一博笑，王一博只好站起来，又问他：“想吃什么？”

“凶凶的，”王一博不说话的时候爱板着个脸，肖易又转过来问肖战，“赞赞想吃什么？”

肖战朝王一博努努嘴：“问……问他。”

有肖战给自己撑腰，肖易有了底气，他一叉腰：“赞赞要吃红烧肉。”

“我出去买。”

肖易乐得直拍手，被肖战一看又收回去。他拉住王一博：“不……不用……不用顺……顺着。”

“那吃什么？”

“有……有面……面条，”肖战让王一博把柜子里俊儿带的生面条拿出来，又问他，“会……会煮……煮吗？”

“煮过几次，”王一博拿完面条就去烧水，又回头说：“你躺着别动，我一会儿就好。”

肖战点点头，又喊他：“过……过冷……冷水。”

“知道了。”王一博在外面应。他没听懂肖战说的过冷水，水没开就把面条放下去，最后煮出来一大锅的糊面条。王一博挠挠头，看了好一会儿才把面条端到床头的小桌子上面。

肖易拿着碗凑过来看，学着他的样子挠挠头：“这是什么？”

“面条。”

肖战又笑：“放……放盐……盐了？”

王一博又挠挠头：“没。”

肖战叫肖易拿来酱油陈醋，倒在面条里面调味。王一博盛出来一碗，夹了一筷字去喂肖战：“好吃吗？”

肖战点点头：“还……还要。”

肖易把碗一放，也凑过来：“我也要。”

“要什么？”

肖战只笑：“他……他要……要喂。”

王一博也喂他一口，肖易砸吧砸吧嘴：“糊的。”

王一博抿了下嘴：“要不倒了吧？”

肖易就喊：“大少爷，大少爷。”

王一博问肖战：“大少爷是什么意思？”

肖战又笑：“外……外婆……教……教的。”他跟王一博解释：“浪……浪费……费，是……是大……大少爷，是……地……地主。”

王一博听了也笑，又对肖易说：“不当大少爷。”

肖易点点头：“你好乖。”

吃完面条，王一博给肖战擦身子换药。这屋子里有一大一小两张床，王一博让肖战睡大床，在旁边拼了块木板，肖易就睡小床。肖易吃饱了就睡，王一博洗碗洗锅收拾东西，弄到大半夜才上床。

他一上床，肖战就转过来，问他累不累？

“不累，”王一博给他掖好被角，“我之前没怎么煮过面，不太会煮。”

“我……我教……教你。”

王一博“嗯”一声，又说：“我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做，做不好。”

肖战捏捏他的脸，只是笑。

王一博又说：“你教我，我好好跟你学。”

肖战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了声“好”。

王一博凑过去亲了亲肖战的头发：“明天我出去卖面。”

肖战侧目看他，王一博接着说：“你跟了我，我就要养你。”

“我还……还有……有钱。”

“还骗我？”王一博看着他，“春生哥跟我说了，你的钱都拿来治病了。”他想说“都怪我”，就被肖战捂住了嘴，朝他摇了摇头。

“肖战，你的眼睫毛好长。”王一博抿嘴盯着他说。

肖战伸手摸摸他的眼睛：“你……你的……也……也长。”他又去拉王一博的手：“睡……睡过……过来。”

王一博拉过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又睡进肖战的被窝里，小声说：“好软。”

肖战没听清：“什……什么？”

“我说被窝里好暖，”王一博半搂住肖战，亲亲他的额头，“想吃什么？我明天给你买。”

肖战想了想：“想……想不……不……好。”

“那就都买。”

肖战瞪大眼睛：“你……你有……有钱？”

“没钱，”王一博笑着凑过去亲他的眼睛，“眼睛也好大。”

肖战这几天没办法出摊，王一博就替他出摊。王一博不会做重庆小面，肖战一时半会儿也教不会，就教他用老卤弄些鸡蛋豆干什么的去卖。好在来的都是些熟客，都卖肖战的面子，一买都是六七个的。俊儿也带了一帮人来，一看到人就喊“博哥”。王一博给他多拿几个鸡蛋，让他捎给肖春生。

俊儿剥了个鸡蛋塞嘴里，跨上摩的正要走，就被红头一把拽了下来。王一博上去扶他，陈一响一脚就把小推车给踢翻了，汤水洒了一地。王一博回过去要打他，就被红头的小弟一边一个拉住了。王一博挣不开也躲不开，被陈一响一脚踢在肚子上。几个小弟笑着放了手，王一博只趴在地上起不来。

红头上去补了一脚，把他踢翻过来：“妈的，别让老子再看到你！”

陈一响也上去补几脚：“王一博你以为你老几呢你，敢跟老子对着干，干啊，你倒是起来干啊！”

王一博挣扎两下，肚子疼得实在厉害，一下子都起不来。陈一响看他红眼瞪人，气得又要上去踢，被红头一把拉住：“响哥，响哥消消气，不能再踢了，再踢要闹人命的。”

陈一响只想给王一博教训，没想闹出人命，他啐人一口，走开了去。红头一把抓起王一博的头发，又警告他：“再让老子看到你，老子就找人去干肖战。”王一博咬着牙只瞪他。红头又抓着他的头发往地上狠狠撞两下，只撞得王一博的额头直流血：“妈的，赶紧给老子滚！”

俊儿刚才也被人拉着，头上挨了几拳，半边脸都肿了。陈一响跟红头一走，他就跑过来扶王一博。王一博捂着肚子，一下子站不起来。俊儿扶他到马路边上坐了会儿，王一博就说没事，让他先回家涂点药。俊儿不放心王一博，把人送到家才回去。

王一博在院子里洗了把脸，肖易就跑出来向他张手：“我的糖葫芦。”

王一博把包好的糖葫芦放到他手里，又问他：“肖战睡了吗？”

“赞赞，赞赞，小王回来了，”肖易朝屋里喊，喊完了又说，“赞赞说，等你回来再睡觉。”

王一博想叫他小声点，就听肖战在屋里喊自己。王一博理了理衣服进门，就看到肖春生也坐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