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他是我儿子”肖建良看到了站在外围看着他的肖战，然后在地上用双手往他这边爬过来，肖战看到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注定是要进不了轮回，肖战笑了，就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配进轮回

周围的人都惊恐的退到周围，给肖建良让开了一条爬向他的路

旁边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看笑话的，打抱不平的，指责的，一字一句都清晰地映到肖战的耳朵里，肖建良爬到他的旁边就抱住他的大腿，大声的嚎叫，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天旋地转的，快速的甩开坐在地上的男人，跑到垃圾桶旁边把中午陈阿姨送来的饭都吐出去了，胃里面已经没东西了，但他还是一阵恶心

有些可惜，那么好吃的饭菜

邻居的大姐尝试上前来跟他搭话，递给他纸巾，他接过说了一声谢谢，但是侧身回避了她伸过来想帮他拍背的手

这场闹剧最终还是以警察的到来结尾了，肖战站在后面，一边跟警察交代着事情，一边看着被拖走的肖建良

他好像也没有记忆里那么可怕了，腿不知道被谁打断了，现在一瘸一拐的，头发也有点白了，佝偻着身子，被两个人架着，肖战发现，他已经不如自己高了

原来恶魔也会老，但是恶魔老了还是恶魔

肖建良爱赌，刚和他的妈妈结婚的时候是个厂工，她的妈妈是一个小学老师，日子过的平淡但温馨，直到肖建良接触到了赌，因为总是迟到早退被厂里开除，一次喝醉酒来向他妈妈要钱的时候，动了手，最开始还会有愧疚，后来就完全没有顾忌了，打他妈妈，然后打他

过了几天，警察局告诉他，肖建良死了

他出狱的时候，在警察局门口，正好遇到了一个刹车失控的货车，整个人被撞在了墙上，尸体都不是完整的

肖战替他收了尸，然后火化，他平静的好像是在做一件经常做的小事一样，没有终于摆脱他的大笑，也没有失去亲人的悲痛，他回了一趟小时候的那个家，然后用了很久把家里收拾成小时候母亲收拾的那样，最后把母亲的照片摆在了柜子上，旁边摆了一个白色的花瓶，里面是肖战刚刚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路过花店看到的白牡丹，这也是他母亲很喜欢的花

在客厅坐了很久，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把他这么多年想告诉她的事情都慢慢讲了一遍，整个屋子只有他平静的声音

“妈妈，他死了，我听你的话，一直在好好活着，你曾经说想在a市买个房子，我跟您打个商量，其他地方的行吗，a市我回不去了，我努力赚钱，到时候把您接过去，然后我就去找您，您等等我，成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伸手去拥抱了一下空气，就像几年前母亲拥抱他一样

“妈，我真的好想你”哭泣的声音被掩盖在外面的雨声里，他怀里放着母亲的骨灰盒，头埋下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天还没亮，肖战就离开了，什么东西都被擦的很干净，但是这道门却永远的锁上了

肖战转了所有可能的公司，没有一个通过的，有一个陌生的人联系了他，说收他所有的画稿，如果质量可以就让他做幕后的，他拒绝了，做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作品被冠上别人的名字

但事与愿违，肖建良死了，但他欠下的债还在，肖战抱着坚果缩在客厅的角落里面，外面的人用力的敲着门，他伸手捂住坚果的耳朵，坚果很少有这么安静的躲在他的怀里

“坚果别害怕，爸爸等他们走了就搬家”

一直躲到了天亮，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肖战起身甩了甩已经麻了的腿，然后去收拾行李，这里不能呆了，他不可能一直躲着不出门

晚上10点左右，他拖着行李抱着坚果离开这里，和来的时候一样，只不过多了一只和他相依为命的小猫，第一次见到坚果的时候，它倒在路上，腿上还有伤，肖战把它带回去，帮它包扎，等它好点了，肖战就想把它送到宠物收养中心去，他现在连自己都养不好，但看到这只猫在自己腿边一直蹭来蹭去不肯去，他还是心软了，他已经是个一无所有的流浪汉了，不能让这小东西也去当一个流浪猫，于是他留下了它，取名叫坚果

在穿过一条巷子的时候，有一群人拦下了他，直到他的手机被踢到很远的地方的时候他才放弃挣扎，用手抱着头，把坚果护在身下

“还想跑啊，你知不知道你那老子惹的是谁，报警，报警顶个屁用，老子这是在拿回自己的钱”肖战为肖建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还能惹上事而震惊，但是他也很想吐，他讨厌这群人碰他，就不能用工具打吗

“儿子还老子的钱”看着像领头的揪着他的头发，让他站起来，“天经地义”

领头的人看向他的眼睛，他并没有表现出愤怒害怕或者不甘心，就好像是不在乎一种东西，甚至不屑给他一个情绪，肖战现在觉得就是这样的，虽然他很希望满足母亲的愿望，但是现在让他去陪母亲也未尝不可

领头的之所以干这一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喜欢看到其他人跪在地上向他求饶，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肖战这种刚出社会的小兔崽子，屁都不敢就敢骑在他头上

他一拳打在了肖战的肚子上，又在他被迫弯下的背上踢了一脚，肖战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

“我啊，我才不会杀你，不过你这细皮嫩肉的，不少老板喜欢，不是没钱吗，去卖屁股吧，有的是人要你”

两边的手下又把他架起来，旁边有一个人揪起坚果的脖子递到领头的面前

“大哥，这猫”“杀了，还能怎么办”

肖战抬起头来，吐了一口嘴里的血“别，我有钱，在我兜里，我拿给你”

旁边两个人看向领头的人，他点了点头，然后肖战被放开，他找出了他的那张卡

“这里面有几万块钱，剩下的，我工作了补给你”

“你那好爹，可不止欠了这么点，劝你好好听话，别想着跑”领头的拿着那张卡，带着其他的人离开了，肖战捡回手机，报警也没用，这种黑势力上面一般有人，不然没人敢直接在这种地方堵人，只要他报警了，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tm的”今天月亮很亮，周围安安静静的，肖战退掉车票，他能去哪呢，现在身上只剩几百块钱了，再说，他能去哪呢，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就容不下他呢

拖着浑身都疼的身体，带着坚果又慢慢的回到住的地方，上次的闹剧在附近传开了，他成了背信弃义的主人公，为了不养年长的父亲还报警让他进局子，肖战已经无力辩解，随便怎么说吧

又联系了几个公司还是没有结果，他拿着那张说让他做幕后的人的明信片在沙发上坐了好久，还是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您好，我是肖战”

“您终于想通了”肖战把行李里的画稿都整理了起来，又把还没来得及出的手机里的初稿都卖出去了，一起被卖出的，还有他那可笑的梦想，他用了多少年才勉强够到的新生活，被林苑不到半年的时间，毁的什么都不剩了

这边就像无底洞一样，隔三差五的来要钱，他试过离开，但都被拦下了，他的上面的势力不小，而且还有别人协助，不然这么快定位到他的位置，没这么容易

他慢慢地开始不出门，窝在家里画要卖的东西，慢慢的不去和人接触，慢慢的讨厌和人接触，甚至慢慢的开始不会说话，他已经都快忘记自己的声音什么样了

就这样慢慢过了两年，用他的画稿那个人已经小有名气，现在正在用他的画稿办画展，再催着他新的稿子，他的头发已经长到可以绑起来了，肖战随便找了个红绳绑了起来，在房间里拉着帘子站着稿子，稿子上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中间的人的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空洞到麻木，坚果像是能读懂人的情绪，趴在他的旁边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肖战摸了摸坚果的头，想挤出一个笑来逗逗它，可是笑出来比哭还难看，外面的风哐哐的打着窗户，他躺在床上，美工刀割出的口子血顺着手臂一直留下去，肖战慢慢的失去意识

再醒来时，是医院的天花板，还是那个小医院，陈阿姨坐在他的旁边，看他醒了，急忙的叫人

等医生确定他没事之后，陈阿姨才开始数落他

“你这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去死，你真是个傻子啊”说着说着陈阿姨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肖战嘴唇都是白的，失血过多还没有恢复过来，但他努力的模仿之前自己的笑容，笨拙的安慰陈阿姨

“没事的陈阿姨，我这不是没事吗”

等陈阿姨走后，同病房的人才告诉他陈阿姨的儿子一年前出了事，肖战看着病房门口，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样，越想要得到什么，越是得不到，这么好的人，都没有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