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光滑的布料溜进指缝间，磨砂的材质，透到几乎能看到正对面的蓝色墙壁。

他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和拇指捏住衣服两端，展开整件衣服，一件白色衬衣，两条金色长链被一种极为劣质的缝制手法缝在内侧。

衬衣领口的几颗扣子被全部卸掉，上面还有几根翘起来的线头，穿在身上时只能用两条金色链子做支撑。

苏瑾夙舔舔干涩的唇瓣，嘴里还泛着茶叶的苦涩，他的眼神由惊讶转变成欣喜，脑海中的画面被沐归忱占满。

宽大的衬衫到达大腿的位置，透砂的布料能隐约看到完美的腰线，两条细白的大长腿交叠，脸颊上的两片红晕配上迷离的眼神，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情绪。

苏瑾夙的喉结滚动，抱着单薄的衬衣递到鼻息间嗅嗅上面淡淡的橙子味。

都是哥哥身上的气味……好喜欢……

苏瑾夙蹲下身，捡起地上一件件衣服，翻乱哥哥的行李箱想找到些什么可以偷偷拿走还不被哥哥发现的物件儿，最后他的手停留在一瓶还没有拆封的香水上。

衬衣上的气味就是来自这瓶香水，许是第一瓶用光，沐归忱才买的第二瓶，只是可惜，这瓶香水还没有来得及拆封就到苏瑾夙手里去了。

他攥紧香水，视线落在品牌名字上：“我也要喷在自己的衣服上面”

苏瑾夙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额头上发着高烧却比往常还要清醒好多，也或者是已经烧糊涂的原因，大胆的翻乱沐归忱房间的东西。

最后也没找到自己心仪的东西，只得抱着那一件衬衣与香水屁颠屁颠回到自己房间。

很显然，沐归忱防止他乱跑还特地反锁的门没有任何用处。

苏瑾夙在床下藏了一个大箱子，还特地买的密码箱，里面都是哥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还有一本日记。

哥哥曾好奇的问过他里面是什么，苏瑾夙当时笑嘻嘻的，他搂进哥哥的腰，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我的宝物”

确实是宝物，哥哥送给他的东西都被他当宝物收藏起来，哥哥也是他的宝物，不能被其他人染指的宝物。

苏瑾夙像是忘记哥哥还在他的房间洗澡，大脑都被一种莫名的兴奋替代。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的门，进去就变了脸色，他目光闪烁，看着印在玻璃门上消瘦黑影，眼神都是痴迷的状态，哪还有一点面对沐归忱时的乖巧、可爱弟弟的模样。

苏瑾夙也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第一次发现对哥哥萌生出爱恋的想法时第一反应不是扼杀与及时止损，而是想将哥哥占为己有。

高二时沐归忱曾去给他开过一次家长会，他能感觉到班里大部分女生的目光都落在哥哥身上，那些人的目光令他不舒服，哥哥跟同学侃侃而谈的样子更是惹红他的眼。

前几天，班里的学习委员侧面打听了沐归忱的近况，甚至拜托苏瑾夙递信，不过是一封平平无奇，粉丝支持偶像的信，苏瑾夙表面开开心心的应着，背地里自私的撕毁信封丢进垃圾桶。

他不喜欢哥哥被那么多人喜欢，不喜欢那么多人跟自己一样喊哥哥，更不喜欢哥哥笑颜如花同那群人聊天的模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哥哥的病态占有欲已经到达无法挽回的地步，他没有阻止心底那颗邪恶种子的发芽，更确切的说他压根没想过要阻止。

“哥哥，你好漂亮……想抱抱哥哥”苏瑾夙眼眶泛红，他歪着脑袋，目光灼热的盯着雾化玻璃上的身影。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狠厉，盯着紧关的浴室门，薄唇轻启，轻声呢喃：“要是能把哥哥关起来就好了，可是这样的话，哥哥会讨厌我的”

苏瑾夙收回目光，他抬手摸摸自己还在发烫的额头：“早知道就不冲那么久的凉水澡了……”

苏瑾夙发烧，沐归忱也就糊弄两下，约莫过去十分钟，他身上裹着浴袍，腰间系紧一条蓝色浴袍带子从浴室里走出，热气争先恐后从浴室里往外挤，里面雾蒙蒙甚至看不到贴门的那面镜子。

他脸蛋白里透红，脑袋上顶着一条半干的毛巾，盖住还在滴水的发丝。

沐归忱听到动静，抬眸朝坐在床边认真摆弄大箱子的苏瑾夙看去，确认对方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才移步到桌子前拿起吹风机整理湿漉漉的发丝。

“阿瑾”

苏瑾夙被吓的肩膀一抖，他快速给箱子上锁，一脚踹回床底，生怕哥哥发现什么端倪，他笑嘻嘻的转过身去，通过镜子的一个角落，看着沐归忱面对镜子，拿着梳子一下下梳理缠绕在一起的发丝。

“哥哥，我好多了，不用担心我的”他站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思索片刻还是捏紧手中的香水瓶走了过去，他盘腿坐在地毯上，昏沉沉的脑袋靠上沐归忱的腿。

“哥哥的香水很好闻，可以给我吗？”

沐归忱低头瞄了一眼，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试温度。

“想要就拿，啧，怎么感觉你额头越来越烫了”

吹风机嗡嗡作响，吹动沐归忱额前的发丝向后飘。

沐归忱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的舞台妆造也卸的干净，左眼眼睑下方一颗被厚重的粉底液盖住的小痣暴露在视野中。

他歪着头，小心翼翼将耳垂上的耳钉摘下来，细细用纸巾擦净上面的水渍后放进丝绒礼盒，钻石在昏暗的灯光下闪过一抹亮光。

苏瑾夙不自觉的托腮认真欣赏起哥哥的美貌，眼神赤裸裸的像是要将沐归忱活剥了似的。

平心而论，沐归忱素颜的样子比化妆后不止好看一点，本人也是不上镜的那种，镜头里的他被厚重的粉底液盖住原本的锋芒，明明是一张淡漠且温柔的脸，被公司打造成一个高冷不近人情的冷脸家伙。

他的哥哥才不是什么冷冰柜，不过这样也好，哥哥真实的样子只有他知道，别人再喜爱，也都不是真正的他。

苏瑾夙唇角上扬，他眼眸微眯，甜腻腻的喊了声哥哥：“不知道，可能药效还没起来吧，你回来的时候，我刚吃下不久，可能没有那么早见效”

沐归忱这才拔下吹风机的插头，他站起身，手掌贴在苏瑾夙的脸颊上，许久后才叹息：“我带你去医院，这么烧下去，你就该变成傻子了”

苏瑾夙撇撇嘴，没把沐归忱的话放在心上，他高大的身影将沐归忱遮挡，手掌扶在他的肩膀上按压、揉捏：“哥哥，不去医院……我不喜欢医院，不喜欢那里的气味，求你了哥哥”

“求我也不行，你摸摸自己烧成什么样了，脸红的跟开特效一样”沐归忱轻拍着他的肩膀，把他扶回床上。

苏瑾夙可不乐意，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出现高烧不退的情况，去医院打点滴，过不了多久哥哥就又把他丢回学校离开了。

他不希望哥哥离开……还想跟哥哥再黏几天，真恨不得多难受几天……

“不去不去，讨厌医院”苏瑾夙拽着被子一个用力盖住自己的头，他在被子里撒泼打滚，任由沐归忱怎么好言劝说、拽被子都不肯把头露出来。

沐归忱被他气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鼻梁都在隐隐作痛，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冒上来的火气压下去，手伸过去轻轻拍打被子，柔声道：“阿瑾，再讨厌医院，医院都能让你身体很快恢复健康啊，能不能不要耍小性子，过几天还要参加成人礼，爸爸还会宣布继承人，你生着病去吗？”

苏瑾夙的被子动了两下，他缓缓露出双眼睛，眼眶泛红还湿漉漉的，他伸出一只滚烫的手牵住沐归忱的衣角，几乎是祈求的语气。

“哥哥……不去……好不好……”

沐归忱叹息，他对苏瑾夙没办法，只好给他捏捏被角，起身回自己卧室翻找上次发烧时还没用完的退烧贴。

苏瑾夙裹着被子钻进角落，他腾出一大块的地方比量，觉得差不多了才捏紧手中的药瓶，轻手轻脚的下床，大概是做贼心虚，第一次给哥哥下药，他担心的频频朝门口看过去。

一粒白色药片融化，与杯中的牛奶混在一起，心底一种道不明的情绪冒出个尖尖，不是愧疚也不是后悔，而是一种陷入绝境时看到一抹救赎的兴奋与激动。

喝下这个，哥哥今天晚上就能多陪陪他，不用临时接到什么通知再次丢下他离开了。

想到这里，苏瑾夙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他趁沐归忱还没有回来的时候钻进被窝，再次装出那副虚弱到话都说不利索的病人。

额头还在烧，他就算再怎么坚挺也抵挡不住昏沉的脑袋，两只眼球因为高烧像是下一刻就要爆开，烧的脸通红，鼻子堵塞，每咽下一口唾沫都跟被刀片划过似的，难受极了。

待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额头上，他这才迷糊地抬抬眼皮。

苏瑾夙傻笑着，明明看不清眼前的状况，还是嘿嘿两声，不忘正事：“哥哥真好看……阿瑾最喜欢哥哥了……哥哥喝完牛奶跟阿瑾一起睡好不好，阿瑾的床很大的”

沐归忱刚想开口拒绝，视线对上苏瑾夙可怜且期待的眼神时又心软答应，说到底还是没办法狠下心去对苏瑾夙怎么样，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只要苏瑾夙一撒娇他就什么气都生不出来，明明有些事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他接过苏瑾夙递过来的一杯温热的牛奶，品出里面的一丝不对劲儿后也没怀疑到看着他傻笑的弟弟身上，他躺在床的外侧，压根不怕感冒传染给自己，又给苏瑾夙盖被子，又给他用毛巾擦脸的。

就这么任由着一米九几，比自己还要高的弟弟搂过来，嘴里哼哼着埋进怀中。

“多大了，这么粘着哥哥以后怎么找对象？”

苏瑾夙半张脸埋进他的颈窝，一条手臂轻松绕过哥哥的细腰往怀中搂，他朝沐归忱撒娇：“不找对象，有哥哥就够了，哥哥再抱紧一点，阿瑾还是冷冷的”

沐归忱也只当他是在说玩笑话，无奈地在他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故作恼怒：“臭小子胡说什么”

苏瑾夙没有接他的话茬，装作已经熟睡的模样闭上双眼，他抱着哥哥腰的手臂收紧，只是不知道以现在他的状态，能不能挺到药效发作……

他默念着药效发作的时间，两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直到听到哥哥打出第一个哈欠的时候，他就清楚那杯牛奶起作用了。

挂在墙上的表针滴答滴答的转着，整栋别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电闪雷鸣与点点月光透过窗户撒进屋内，如同一条连接到地球外的银河。

屋内一时间只剩下表针转动的声音和沐归忱轻微的呼吸声。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只是奇怪……现在的科技发达怎么可能还有老式的钟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