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两人皆是一僵，王一博眸中的恍惚瞬间散去，清明覆上眸底，双眼瞪大。

肖战一只手隔着口袋握住响起的手机，正欲继续亲他，王一博却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四肢用力疯狂地推他：“不行，不行！”

肖战身形一滞，漆黑的眸光深得能把他吞吃：“不行！不能是你！”

王一博嘶吼着，脸色愈发苍白，那副恐惧的模样就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般。哪怕肖战只挨着他一点，他都受不了，像条活鱼一样往床下扭。

肖战看着他的异样，理智强行回炉：“……一博？”

王一博眼底漫上血丝，身体抑制不住颤抖，牙根咬得紧紧的。

肖战心头火气翻涌，但又怕惹得他更抗拒，沉默着把要涌上心肺的火气强行咽了回去。

许久，男人低吸一口气，垂下眼：“是不是弄疼你了？”

王一博余惊未消，手腕被他捏住时一抖，谁料对方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仔细地翻看被铐住的手腕。

那块本来大片雪白，手铐也不紧，若没有剧烈运动就无事，可两人刚才都忘了轻重，边缘磨得少爷手腕泛红，还有些微微泛青。

王一博忽地愣住，心就像被拉扯上一根弦，随着男人轻柔摩挲的动作悄然放缓。理智的应该远离与身体上的不受克制相互拉扯，他的心肺那块儿忽然急得喘不上气，眼眶发热。

肖战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可此刻，王一博觉得很委屈，很委屈。

看到浅蜜色的指骨揉了揉那块，王一博被对方的体温熨烫着，眼睫颤了颤，仿佛有一股气要从胸腔里震出来。

“疼……”

肖战指尖按住他的皮肤，眸光微动。

身下的人吸了吸鼻子，小声地嗫嚅道：“很疼，能不能解开，不想要这个。”

他的要求可以说毫无底气，可肖战沉默了一秒，手指卡上手铐隐秘的卡槽，不知怎么一错，“啪嗒”一声解了开来。

王一博抿紧了唇，活动着手腕。

肖战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手指搭在他的腕部，没有收回。

先前激烈的情事被压抑在暗潮汹涌的平静下，两个人都没说话，但王一博隐约觉得肖战的心情没之前那么差了。

同样，他的心情也怪怪的，就像被小猫抓着挠来挠去，泛起刺刺麻麻的痒。

肖战的手指微微收拢，悄无声息地滑上了他的掌心，喉结滚了滚：“王一博……”

“叮！”

刚消停的电话再次响起，王一博见男人沉默了一秒，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王一博视线飘忽着落到两人交错的腕部，嘴唇抿得更紧，克制着几欲钻出喉口的痒意。

接着，他听到近在咫尺的电话里漏出一声少年欢喜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才十七八岁。

“哥哥！你今天怎么没来找我？”

肉眼可见的，肖战眉目舒展了些，声音也放柔下来：“嗯？”

王一博指尖一蜷，呆愣地看着接电话的人，心底泛出一丝怪异的冰凉。

这是……谁？

仔细一想，其实王一博很少叫他哥哥，要么叫“战哥”，要么叫“哥”。叠字的叫法听起来嗲嗲的，在某些关系前，就像一种爱称，更像在叫旖旎厮磨的情郎。

可现在，竟然是从别人嘴里叫出来的。

王一博的大脑陷入停摆，僵硬地看着肖战，这个距离若竖起耳朵，足以听清他讲电话。

那头少年的声音软糯又乖巧，灌注着全部的仰慕：“方寸说你今天出差回来了，我等了好久，你怎么到现在都不来看我？”

闻言，肖战微微支起身看向墙上的钟：“有点事。”

少年：“哦……”

下一秒，少年委屈地黏黏糊糊道：“可是……哥哥，我想你了。你不打电话给我……我都想你了。”

王一博指骨骤紧，视线一错不错地看着肖战的侧脸。

太过相似的情人间呢喃，给了同一个男人。

王一博的大脑忽然出现应激反应，诡异的念头闪过。他当时和肖战谈恋爱，也正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倾慕，喜爱，满心满眼都是这个男人，黏人又爱撒娇。肖战喜欢这样的他，也很宠他，甚至连洗手、穿袜子这样的小事都会替他做好，王一博就像不动弹的小少爷，歪在他怀里打哈欠。

只要叫一声老公、战哥，肖战什么都会陪他做。甚至不需要叫，肖战就会自动帮他安排好，打理得妥帖细致，不用他操心。

如今，骨子里比较强势的男人，可以喜欢男性，被单方面分手，有钱有势，看似五年空窗期，诸多因素叠加在一起，会不喜欢主动送上门的热情小男孩吗？

不对，想多了。

应该不是……

“嗯。”肖战的声音听不出是在哄小孩还是哄情人，轻轻柔柔：“抱歉。”

王一博脑内轰地一声爆炸，眸子死死地盯着他，牙根咬得越来越紧。

若肖战语气冷漠点还好，此刻他用这种语气道歉和哄人，王一博心肺那块儿酸胀得仿佛被撕裂般，控制不住愈发胡思乱想。

鼻腔深处仿佛被捏爆一颗鲜柠檬，酸透了的刺激味道透过血液冲入大脑，又透过黏膜直往外钻。

肖战现在的所有细微动作、电话里的每句话，都在他的注意力里无限放大，王一博不想去注意这些，也极其不想往深处想，可心底的小人就像碰上了吸力爆棚的黑洞，不受控制地往深处窥探蛛丝马迹。

那么相似的类型，那么相似的年纪，还在正好的空白时间……现在想想，肖战变了很多，也许不只是因为他而变的。

奇异的被替代感冲击得王一博脑袋发昏，他攥着床单的手指嘎吱作响，捏得自己手骨青白。大脑那处的神经一抽一抽地胀痛，可他精神无比清醒，面上还得装作一副平静的模样。

因为他没有立场生气。

不论肖战找到了一个更年轻的更好看的，还是脾气更好的，他都不能因为前男友现有的恋情而生气。

肖战思索了一秒，迟疑道：“药吃了吗？”

少年：“没有，想等哥哥来了再吃。”

肖战眉头蹙起：“小霖，要听医生的话。”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少年又可怜巴巴道：“药好苦，我真的不想吃，你来陪我好不好？你不来我就不吃。”

现在是晚上九点，岱辰霖的药一定得每天九点半按时服下，可按他的任性程度，说不吃就不吃，明天哮喘发作又要被送去急救。

肖战看向王一博，王一博前一秒刚垂下眼，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柔软的发丝盖住了眸底的神色。

他思索了几秒。

“抱歉，再等我一个小时。”肖战起身拿外套：“马上回来。”

王一博没有说话。

肖战的视线在他的腕部停留了一下，伸手想要触碰，王一博却飞速抽手，强行打破了刚才难得的平和旖旎。

肖战手指微微蜷缩，嘴唇也随之抿紧。

两个人一坐一站，相对无言。

王一博的脑袋终于抬起：“抱歉？”

肖战眸光微顿。

王一博不自然地笑出声，眨了眨眼：“反正我现在已经被你关着，你想出去做什么，我还能说不吗？”

肖战定定地看着他。

王一博烦躁地翻身：“我是个被关起来的犯人，现在困了，想睡一觉，可以吧？”

说完，他随手抽散被子，在肖战的视线里把自己裹成一团，像只巨大的狐狸球，连脑袋都缩了进去。

朦胧中他似乎听到男人隔着被子说了什么，又感觉男人好像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但他紧咬着牙根，两手捂住耳朵，闭目塞听地把脸埋进松软的被子里，如同掉进一潭深深的水里，只剩下溺毙的感觉。

虽然嘴上疯狂地放狠话，但一旦意识到肖战这五年期间身侧可能还有别人，他心里的酸味就直往上冒，如同魔鬼侵占着他的内心，支配着他的身体。

就差一点……

那个人，有我好吗？他想。

那个人比我好看、比我年轻吗？他又想。

还是和那个人做的时候会更舒服？

纷乱的思绪如同雪花堆积，严严实实地堵塞住他的出气口，王一博心里难受得快发疯了，哽在喉口的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身体蜷缩着团起来，手指从耳侧游移到额头，胡乱地穿入发间揪住发根。

刺痛总能让人清醒。

否则差一点点，他可能就会揪住肖战的衣服，不让他走了。

明明那么惧怕他的存在，却又依恋到没骨气。

要吃醋就一起，你有尊敬的未婚妻，我也黏人的小弟弟（我真是太坏了(ღ˘⌣˘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