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宫门前,时影的心还是跟着震颤了一下。
虽然他现在只是二分神识,但与真正的时影心灵相通,知晓他所经历的全部过程, 可以共情所思所想。
司马将军朝着时影笑了一下:“时影,你且先随我回将军府,待我禀报了陛下,再一同入宫。”
时影点头:“有劳。”
司马将军笑道:“能把你请回来,已是我莫大荣幸,谈何有劳?”
说话间,他们已经路过了宫门口,走过了两条街,在一个很气派的府门口停下。
下人很快开门向前厅禀报:“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翻身下马,将缰绳交与前来的小厮,引着两人进入了府邸。
听闻将军回府,内院的老妇人带着家眷匆匆赶了过来,再看到有外人在想要回避的时候,司马将军扬手:“母亲不必,母亲可还认得,他是何人?”
前面的老妇人目光转到了时影身上,但并没有司马将军看到时影之时的激动,而是不自觉的微微蹙眉,又很快掩盖了过去,四下看了一眼下人,才沉声说:“将军今日回府,我们许久未见,想好好说说话,现下没有需要你们伺候的地方,都下去吧。”
所有的下人都应声退下。
老妇人又看了身边的将军夫人及一房妾侍,犹豫片刻, 又对妾侍吩咐:“将军刚回,你知晓将军口味,去厨房盯着点,多做几道他平日爱吃的饭菜。”
妾侍有些不愿,可看到老妇人沉下去的脸,还是行了一礼:“妾身这就去。”
屋内知剩下她和将军夫人之时,她才突然间拉着将军夫人在时影身前跪了下来:“太子殿下在上,小妇人携儿媳参见太子殿下。”
时影连忙将人扶起:“夫人快快请起,这里没有什么太子殿下,这个称呼早就已经无效,我跟司马是同窗,算下来,老夫人也是我的长辈,大礼时影受不起。”
老妇人的眼眶有些微红:“太子殿下就是太子殿下,君臣有别,礼数不能少。”
老妇人又看向了司马将军:“文俊,你在何处遇到了太子殿下,这次回京,可是有事?”
司马将军将人引到前厅坐下,亲自倒了茶水才缓缓的说:“我是偶遇了时影,千方百计才将他劝回了京师,近年来,陛下一再独断专行,身边无人敢劝谏,我请他回来,就是看看能不能劝得动陛下,专心朝政,减少战事。”
老妇人暗暗的瞪了司马将军一眼,转头冲着时影笑了一下:“你们舟车劳顿,文俊你现带他们去厢房暂且休息。”
司马将军点头,带着时影和谢允来到了一处厢房:“时影,咱们奔波了一日,你跟这位小兄弟肯定也疲惫了,你们暂且在这里休息片刻,等饭菜备好,我再来请你。”
时影淡笑:“你刚从边疆回来,家里父母妻儿定当有好多话要与你说,无妨,我跟我这徒儿在这里暂歇,你自去忙你的即可。”
等到人都走后,谢允才好奇的在房间里打量了起来:“师尊,这个将军府,看起来也挺气派啊,这豪华的布置,都快比得上师尊你的宫殿了。”
时影在旁边太师椅中坐下,慢慢的说:“这还算不得是豪华,你若入宫,便会知晓,何谓豪华。”
谢允好奇的问:“师尊,我很没有想到啊,你竟然是齐国的太子殿下,这得是很大的官职了吧?是能当皇帝的?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山上清修?修炼与宫中相比,肯定清苦的很吧?”
时影担心的抬头看向谢允:“你会觉得清修不如在宫廷中的生活吗?”
谢允认真的想了一下:“正常都会觉得吧?”
时影接着询问:“你呢?若让你选择,你会选择在宫中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是选择九华山?”
谢允冲着时影甜甜的笑了一下:“有师尊在,我肯定还是会选择九华山的。”
时影看着谢允带着撒娇一般的笑容,却并没有笑,只是微微皱了眉:“但愿,你能记得你现下说的。”
那边,司马将军刚将时影和谢允安顿好,刚走没几步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母亲,快步走过去,才来得及给母亲行礼:“儿子不孝,让母亲跟着担忧了。”
老妇人示意他来到另一边的正房,进去之后,才危襟正坐,目光担忧的看了司马将军一眼:“文俊,你糊涂啊,陛下本来就对你心存猜忌,这个时候,你带回他来作甚?”
司马将军无奈:“母亲也知,儿子这十几年来,一直被派在边疆,几乎不曾回京,近年来,陛下更是让我们边疆战士勤加训练,誓要将周边小国全部攻打下来,可他远在朝堂,根本不知边疆战事究竟如何,我的话陛下自是不信,但是太子殿下的话,他应该还是可以听一听吧。”
老妇人气得将拐杖用力砸地,旁边的将军夫人连忙在她胸口帮着顺气:“母亲莫急。”
老婆夫人叹气,声音带着怒气:“你糊涂,你现下身份本就敏感,功高震主被陛下忌惮,又要带先太子回京,你让陛下如何想你?文俊,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这样不仅会害了咱们整个家族,恐怕就连你带回来的先太子殿下,都会受到连累。”
司马将军笑了一下:“母亲严重了,应当不至于。”
老妇人怒气冲冲:“若真不至于,你来告诉我,那些陛下的同胞,现下何在?”
司马将军也默默的叹了口气:“母亲,您的意思,孩儿自然懂,在您看来,我将太子殿下请回,走的是最臭的一步棋,可是在全天下看来,我的所作所为,是在求一个绝处逢生,我大齐的兵力财力,都不足以让我们再接着征战下去,现在唯一能说动陛下的,也就只有太子殿下了,不管到最后能不能成,孩儿都要一试,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跟万千将士比起来,我这将军府,可谓是不值一提。”
老妇人深深叹气:“那你想过没有,即便圣上不会立即做出决定,到时候,太子殿下还可以回到他清修之处,咱们偌大的将军府,该何去何从?文俊,现下还无人知晓他的真正身份,将人送走吧,别给自己找麻烦。”
司马将军脸上带着坚毅:“母亲,恕儿子不孝,我不能这样,不管能不能成,我必须一试。”
老妇人再次用拐杖敲击着地面:“你现在是拿整个将军府在火上烤。”
司马将军一脸争议:“如果这样能救下黎民百姓,那也值了。”
老妇人浑浊的眼神中滴下了几滴泪水:“文俊,黎明百姓的命是命,将军府数十人的命也是命,你不该就这样让整个将军府陷入到危险当中。”
司马将军笑了一下:“母亲多虑了,儿子做事有分寸。”
“你若有分寸,现在他们就不会在咱们家的厢房,文俊,不是为娘的要为难与你,实在是你现在做的事情,欠些考虑。”
司马将军的脸上满是坚毅:“母亲,这件事情,容不得孩儿考虑。”
老妇人的眼中则满是悲戚:“你这样,恐怕要将整个将军府都搭进去,我我儿,你确定吗?”
司马将军未搭话,可沉默将他的态度展露无余。
很多事情,总要有个取舍,孰轻孰重,在见到时影的那一刻,心中便有了衡量。
时影很快随着司马将军进入到了宫中。
谢允被留在了将军府内,没有跟随而去,对于师尊不带他进宫这件事,谢允很是不悦。
他并没有入皇宫的机会,师尊即贵为太子殿下,怎能不带他去看看热闹?即便不住那些宫殿,看一眼也少不了一砖一瓦。
不过在将军府的下人给他端来了一些点心之后,吃在嘴里,比乡野茶棚的桂花糕不知道香甜了多少倍的时候,所有的埋怨,也都跟着降低。
熟悉的宫门,熟悉的宫殿,时影本以为他早已忘记了尘世种种,却发现终究还是不免世俗,尘封起来的记忆,一点点侵袭,毕竟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说没感情,终究过假。
这也是为什么司马将军能说动他来此的原因,时影在心中轻轻笑了一声,那么多年的修行,终究还是过不了世俗那关,凡尘世自有因果,这是他常说之语,但牵及自身,又免不了依旧牵扯。
见到当今圣上的时候,时影还是小小惊异了几分,多年不见,那个整天跟在他身后的稚嫩少年,早就长成了一个男人模样,脸色有些蜡黄,眼圈带着一丝乌青,时影一眼便看出,这是荒淫过渡之色。
陛下见到时影的时候,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之后,便是淡然的审度:“皇兄,多年不见,皇兄看起来,还是跟以前别无二致,倒是我,看起来比皇兄要老上许多。”
时影并未行大礼,看着陛下淡笑:“五弟,多年不见,一切可好?”
陛下看着时影,眼神中的猜度展露无遗:“皇兄,既是多年未归,怎么这么巧跟护国大将军一同归来?”
时影淡笑:“路上遇见而已。”
陛下低眉:“ 遇见?那是有些巧,皇兄既然回宫,就暂且在宫内住下,只是太子府现在已经是朕的太子所居,皇兄怕是回不去了,就委屈皇兄先在旁的宫殿住下。”
时影回答:“我此次回来,不过是因着故友的邀请,也顺道想看看五弟,也有些话想与五弟叙旧。”
陛下笑:“既是叙旧,那就等某一日,朕召集群臣,让他们先见过了皇兄,给皇兄一个名分再说。”
时影谢绝:“陛下不用如此费心,我确实只是来看望陛下,我本就已经不属于这里,不必兴师动众。”
陛下笑了:“皇兄,听说皇兄还带了一个徒弟归来,这次怎么没有一起带来,也让朕瞧瞧,朕听说,皇兄在山上修行多年,仙术高超,想必徒弟也非寻常人。”
陛下话里话外,并没有隐瞒自己提前知晓自己回来的事实,甚至连谢允是他的徒弟都清楚,时影面色不变:“我那徒弟,未经世事,蠢笨任性,怕贸然进宫,冲撞了五弟。”
陛下依旧笑着:“皇兄的徒弟,朕自当盛情款待,皇兄,这皇宫本就是你的家,你的徒弟,却住在别人府上,让外臣看见,不说是有人另有私心,也会说朕不顾手足亲情,你且在宫内歇下,朕派人去接你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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