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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邮轮,卿问第一次见到这个新事物,忍不住张望,又怕自己好奇的目光让别人不解,便紧紧地贴在花景承身后,用一双眼到处瞧旁边。
他今天穿了一身新衣服,是他自己买的,花景承说好看,但卿问上了邮轮之后总感觉自己和别人有差距。
看看左边,一些男孩儿对待搭讪者从容不迫,看看右边,一些女孩儿优雅端庄举杯祝福。
陈里之走在卿问后面,自然注意到了他的不自在,提议道:“先去看看我们的寿星吧。”
花景承牵住了卿问的手,对陈里之扬了扬下巴,意思是:去吧,哪儿?
陈里之大步走到前头去,领着他们穿过一群男男女女,绕过桌椅隔间,来到了甲板上。
夜风凉飕飕的,没什么人想在外面站着,独有一个女孩背对着这边,面朝湖水。她一身简约大方,大衣下的裙摆迎风飘着,卿问看见她穿了双很亮堂的细高跟。
很有气质。
但估计很冷。
“译函。”陈里之喊道。
背对着他们的女孩闻声转头,在看到花景承的那一瞬有些诧异,对哥哥笑道:“……你还真把景承哥给叫来了?”
陈里之示意身边的卿问,“这位,你景承哥哥的Omega,卿问,十八岁,还在读高中。你景承哥哥说他一个小朋友没交什么朋友,所以带他出来逛逛。”
花景承点头,问候道:“好久不见了,金译函。”
卿问有点错愕,这位姐姐叫先生为哥哥,而先生却直接叫她的大名,好像亲密关系不太对等。
“……是啊,好久不见了,早知道回来一次那么麻烦,当初选大学就不挑那么远了。”
陈里之嘁道:“……别跟我提这事儿。”
金译函朝哥哥卖乖地笑了笑,伸出手向卿问,“你好。我叫金译函,翻译的译,函数的函。”
卿问半握住她的手,颔首道:“……我叫卿问,中药徐长卿的卿……问心无愧的问。”
花景承挑眉,认同似地点头。
陈里之在一旁看着,心中腹诽:臭屁男人。
“你回来也是为了‘西莉亚’吧。”花景承说。
金译函嘴角一歪,无奈道:“……那不然?要回到户口上的市区,全国都对Omega放宽了限制,回家之路畅通无阻。”
花景承看了陈里之一眼,陈里之笑了,“不是……别这样看着我啊,你也没问过译函的事不是么。”
金译函接上道:“嫁了个我哥的同事,千挑万选,我这次……选择听我哥的话。”
花景承哟了一声,淡淡道:“怎么……之前真被奶中,吃亏啦?”
金译函板着脸,情绪不高道:“是啊……”
花景承问:“她怎么了?”
金译函说:“就是不合适了。”
卿问在四人之中属于最懵的那个,他直觉他们之间有什么事儿。
花景承也没再问,但是直觉金译函没说实话。
金译函说还想自己待会儿,三人便从甲板上下来,花景承直问:“那个女的怎么你妹了?”
陈里之不爽地用舌尖顶了顶口腔壁,“……出轨,恋爱平淡期捉奸在床,由于那个Alpha已经把那个三儿给临时标记了,又正逢新政策下发执行,三儿顺理成章和那个Alpha绑在一起了。译函只能先回来。”
花景承皱眉道:“……她那个恋爱脑还能回心转意?不是走之前还闹着要不撞南墙不回头吗?”
陈里之没好气道:“这不撞了吗?”
他一提就来气,声音拔高了两分,“她大小就是我带大的,小学提书包,初中送早饭,高中接送上下学,从她八岁开始我爸妈出事我就俩相依为命,我愣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自从她分化以后我那是提了个一万两千分的警惕心,结果这小羔羊蹄子遇到个油嘴滑舌的Alpha就回来跟我说什么?‘哥哥,你不懂,她是真心喜欢我的,我就是要跟她读同一个大学嘛’。好了吧,翅膀硬了要飞了,飞一次呗,劝不了摔一次就知道痛了。”
花景承若有所思。
陈里之咬牙切齿,“那逼王八犊子最好这辈子别被我碰见,皮给她扒了!”
“……行了,”花景承碰了他一下,“这不知道错了,回来也知道只有你是对她好的了么。”
“……说来也巧,我才知道我那个同事一直暗恋我妹。他是我大学同学,听他说他暗恋两三年了吧,我说为什么当初我妹填志愿,我气个不轻就算了,他还醉了个不省人事,我还以为他是我真兄弟,心疼我呢。”
花景承笑道:“自作多情。”
“好了,我还是回去看看她,你们先自己玩。”陈里之走了,走前还专门给卿问挥手示意再见,真像是在和小朋友相处。
花景承捏了捏他的手,兀自解释道:“金译函。陈里之的妹妹。她跟着他们的母亲姓的,所以姓氏不同。”
卿问点点头,沉默了片刻,问出他刚才一直思考的问题,“……为什么她叫你景承哥哥,你却直接叫她大名?”
“她不喜欢别人叫她亲昵的昵称,除了她哥,谁叫她跟谁翻脸。其实以前她也不叫我‘景承哥哥’,秉持着平等的态度,她也叫我大名,后来被她哥训了一顿,就知道长幼有序,还是改了口。”
卿问懂了,“……那她为什么不喜欢除了她哥哥以外的人叫她亲昵的昵称?”
“具体不清楚,总之是从他们父母去世之后她就不想再听到有人叫她‘译函’了。我猜是她那会儿年纪小,难过,有人这样叫她,她就想爸妈,一想就掉眼泪,她又打小要强,所以很反感别人这样叫她。后来陈里之也想过给她改个名字,但她不舍得。”
花景承说完,又好似知道卿问在想什么似的直接接上:“他们母亲死于十三年前那场病毒,他们的父亲是下岗军医,投身于社会医疗,自妻子去世之后就没日没夜的工作,想要拯救更多的、和他妻子那样深陷病毒之中的人,最后在高强度工作中脑卒中去世。”
卿问垂眸。
“其实陈叔叔对金阿姨一直都很愧疚,他认为如果不是自己一时疏忽,携带了变异株病毒回家,金阿姨就不会感染,也就不会没熬过那个冬天。”
卿问说:“……我记得当时我们乞丐堆也是说不能去危险地带乞讨,有命去没命回。我是小孩,没了叔叔就跟着他们,想来还是幸运,没有染上病毒……那些乞讨的人也都是好人,有他们,我才能活到今天。”
他以为自己一直都会遇到好人。
没曾想他想错了。
花景承摸了摸他的手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到这个……我随时都有可能重新回到战场,在前线会遇到很多危险……如果那一天,我希望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卿问静了半晌,“……那如果那一天到来……你会离开我多久?”他皱起眉头,惶惶不安地问。
花景承微微一笑,“这哪有定数,少则几月,多则几年……这样说起来,我又要惭愧了,不仅单方面选择了你,还让你时时都准备着我要离开你的事情发生……”
卿问双手抱紧他的手臂,坚定极了,“……我不怕等你。我只想那天到来之后,你一定要安全的回来。”
花景承看着他,卿问现在这么要紧他,是意料之中。
毕竟他原本孑然一身,现在兜兜转转终于有了个家。
花景承臂膀有力,带着他的手晃了晃,“好。”
他们上楼去了餐厅,在这里没待多久,有位年轻人便走过来想要和花景承说话,花景承挑了个角落让卿问坐下,告诉他如果想吃什么自己去拿,然后和那人靠到了不远处一旁交谈。
卿问坐在凳子上,有些无措。
他深呼吸,知道花景承带他来就是为了让他适应社交环境,所以暗自鼓励自己要坚强一点。
周围的人都有朋友和搭讪的目标,卿问在这里坐着,属实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只能伸手在旁边桌上挑了一瓶看起来包装极为精致的橙汁——但其实就他来看,橙汁估计是这桌子上最便宜的东西了。
卿问撕开包装,拉开拉环,拘谨地扫视周围,尽量表现得不那么鬼鬼祟祟,平静地喝了一口橙汁。
就在这时,他看到正面有人向他走来,是一个男人,看起来估计二十来岁。卿问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对方带着友善笑意径直走到他身边,他才反应过来,这个陌生人真是来找他的。
但现在求助花景承已经没有用了。
卿问攥紧了手里的橙汁瓶子,挤出一个笑容,在对方问候了你好以后也点头回了他个你好。
卿问的眼神一直在瞟花景承,又转念一想:我现在是有夫之夫不是吗,直接说我已婚了就可以了。
“冒昧问一下……”
“我已经……”
同时出口,异口异声,两个人都卡了个壳,对方笑意不减:“……我们可以认识认识吗?你放心,我并不是不怀好意,我的弟弟视花上将为偶像,立誓也要做一名军人,刚刚我好像看到花上将牵着您的手一起来到这里——您应该是,上将夫人吧?”
卿问一口气沉了下去。
他咽下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我已经结婚了”的难堪,带着一点庆幸道:“……是的。”
“……那么,能请求您给我一个机会,让花上将给我签个名吗?”对方态度极为诚恳,当即应了陈里之的话:你会左右逢源的。
卿问看了看花景承那边,花景承正好和人交谈完,于是他起身,说:“……您跟我来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觉得花景承会卖他这个面子,又或者是潜意识觉得花景承就是会宠着他的。
卿问走到花景承身边,样子看起来从容不迫,声音却很轻,说:“……哥哥,这位先生想要为他的弟弟向您要一个签名,他的弟弟是您的忠实粉丝。”
很好,没有结巴。
花景承有点意外自己刚和人谈了个小话,卿问转头就已经和别人结识并带来给他认识了。
这让他觉得此行奇值,花景承淡淡一笑,那位男士受宠若惊,忙找出他弟弟的照片,合着一支笔递给他,“他还是个初中生,不过我相信他一定能向您的方向前进,做一名优秀的军人。”
花景承接过,签下名字,并写一句祝福语,“我很期待,新一代一定会比我们更加优秀。”
男人忍住雀跃,感谢后开心的揣着照片走了。
卿问目送着那个人,拉住了花景承的手,低声感叹:“……您的名声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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